【漂牛散文】写在秋天的三个散章
临近十月
临近十月,庭院凄清了许多,葡萄收完后的藤架空荡了起来,那些发黄发暗的叶子已经开始凋谢,月光正透过那些葡萄架照射下来。一阵风吹过,哗哗地,一阵碎响在枝头落下,我坐在葡萄架下抬头望去,是深蓝湛澈的天空,很美丽。
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连续高烧,每天都在挂吊瓶,那是一场浩劫,一直在怀疑或许某一天就会突然简单地睡过去了,再也不会醒来。当病情好转的时候,夜里不想睡,推开窗子,跃入双眼的却是一片秋色了,隐约记得住入那间病房的时候树木和草都还是绿的,花儿也是绚烂的,那时候葡萄都是青涩的,现在它们已经被采摘尽了,只留下那些空空的葡萄架,一个人,在动荡的生命中走来,突然滞留在那些突变的风景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的感觉。
在生命的脆弱与时光的流逝里,我们像婴儿,躺在摇篮里,挥舞着手脚,不知道该用无奈还是不知所措来形容,总之,他是孱弱的,挥舞着手脚看着天空,看着临近十月的葡萄架外的天空。
那些日子,我总怕会突然死去,就像那些风雨后的满地黄花,或者那些一夜之间就凋谢干净的秋叶。总想为自己写点东西,但苍白如纸,消瘦如枝的手已经握不动那一支笔了,看着天花板,我忘却了夏季已在我的煎熬里,越走越远……
秋深了,这是个美丽的夜晚,不仅因为这是病后第一次走出病房,更因为,透过那些残败的枝叶竟是深蓝湛澈的天空。我喜欢蓝色,总感觉那些蓝色是干净的,是生命的颜色,这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孩子时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总爱看天空的蓝色,秋水蓝天,惊鸿一瞥,那些美丽的蓝色总是于触目之间让我心潮澎湃,仿佛能将它们呼吸入身体,我的童年,蓝色在我的眼里流淌,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快乐,日子总是美丽的,我们可以自由地在空旷的田野里奔跑,每个夏天与秋天,都充满了生命的光彩,在那些生命活力暗淡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想起那些过去的日子,很怀念它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煎熬里走出,那些童年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风雨后的面容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份童年的浅笑无邪,这次生命的动荡,如一场大浩劫,已将心摧残地疲惫不堪,而那些深蓝却在我的眼里流淌了开来,呱呱灌入了这憔悴的生命里。
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一天生命会再次铺满那些美丽的蓝色的。
那些葡萄架让我想起了它的昨天,那个时候,它上面一定挂满可爱的葡萄的,如今深秋来了,我正在透过他们看天空,我突然幻想起来下个夏季,它会很快到来,很快那些葡萄又会挂满枝头了……
秋的蓝色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我向来喜欢秋季,我对秋的喜欢是一种深藏内心的潜在意识,应该是我与生俱来的。
我总是把秋季与干净和透明联系起来。每个秋季天气爽朗的日子,我都会到郊外随便找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那湛蓝透明的天空,看着那不尘的蓝,心灵总有种如浴的感觉,是那透明而干净的蓝在洗浴我的心,将我尘迹斑斑的灵魂洗刷的一尘不染。
童年的时候,每到秋天我总爱看天空,天空里的云高远而清晰,看着云朵不停的变换,总能让我产生丰富的想象,而人世的变迁正如那漫天的云朵,瞬息里白云苍狗,今日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看天空的时候,童年的稚贞早已经远去。过去我只是看云朵的变换,而今我却要受湛蓝的洗礼了。
面对那湛湛蓝天的时候我常常会悲哀,一种沧桑的无奈,还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耻。
我始终相信生活让人真正长大,而长大的含义却非常的含混,何所谓长大?谁知道!或许长大就是彼此带起面具——学会保护自己与隔离别人!
当童年一起玩泥巴的好朋友见面时笑容变得僵硬而模糊时,当同事之间相处要谨小慎微时,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我再也不能拉着曾经两小无猜的那个小女孩出去玩,再也不能晚上彻夜不归与朋友在路边的小摊上喝扎啤,我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许多朋友都已经为人父为人母,喊叔叔或伯伯的正在多起来,而喊哥们的却很少见了。
如今曾经的许多嗜好我都已经戒掉,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只会一个人呆着,或者到郊外走走。
我喜欢秋天,秋季我就更有理由一个人呆着,因为我喜欢安静地看碧蓝的天空。
一个人躺在原野上,四下安静而澄澈,静静等夜的到来,我常常会因为那安静而睡着,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
秋夜也是我所喜欢的,秋夜的天空常常是那种很深邃的蓝,如果说白昼的蓝是生命诞生的蓝,那么夜晚的蓝就是生命成熟的蓝,两种蓝都是一样的干净,如同婴儿的灵魂,高远、神圣,令人神往。
蓝色一直是我所喜好的,它让我有种明与纯的感觉,看到蓝色可以让我心神如洗,神清气爽,忘记许多纷争与烦恼。
蓝色是一种拒绝喧嚣与烟尘的颜色,如深山的幽泉,清冽而澄净。它没有其它颜色的那种混沌感,它更容易让人亲近,更易让人找到生命之初的感觉。
有人曾问我生命之初的感觉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我说,生命之初的感觉就像是秋季天空明朗时候的蓝,不带丝毫的杂质,没有一点昏暗的地方。
以蓝修身,以蓝养神,让久居人潮的而带的风尘彻底被洗刷掉,生命便也能干净的如那蓝,日子也能纯的如童年时的烂漫岁月。
我总爱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看蓝,那蓝会让我会拒绝僵硬的笑容,会让我有一双孩童般的明亮眼睛,眼睛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
抬头看一下天空,哦,真美丽的浅蓝,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那干净的深蓝已经凝成了我眼睛里的泉水,汩汩流入我的生命……
如歌的清晨
如果,你始终活在我的幻觉里,我宁愿一辈子孤独着寻觅。
叶儿落了一地,路上仿佛铺满了花儿。月亮明亮而圆满,街道上一片空旷,像一条河流。我脱掉鞋子和袜子,试着把脚放入河流中,睁大眼睛,试着环顾周围更远的地方。
很多时候,很多奇怪的感觉,会突然袭来,就像无意里梦到了谁一样,忽而清晰又遥远下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一袭白衣,站在南方河流的小舟上,隔了烟雾,随风忽隐忽现。
我努力着,睁眼看远方,想把那些遥远而模糊的景物也收入我的眼底。我光着脚走在河流里,我看到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在朝我微笑,她脸上洋溢着温柔。许多玫瑰花儿开放了,在那些洒满月光的水面上。宁静的夜晚,美丽的花瓣飘满了天空。
秋风过了,红叶开始摇曳。秋雨过了,红叶铺满了地。我想起了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她在收拾满地的相思。起风了,吹乱了她的长发,我看到她正站在小舟上将所有的红叶撒向天空,天空被渲染成了另一个世界。
透过飘满鲜花的天空,我睁眼寻觅着。月光清冷的晚上,我在如河的街道上赤足而行,只因渴望一个如歌的清晨。
那个女子,总是在那些如歌的清晨里出现,仿佛梦。她总是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许多美好的幻觉在她的大眼睛里闪烁。那个女孩子,仿佛希望的灯火,在如水的夜里,飘荡在水的尽头,我试着在那些破裂的希望里前行,却不小心踩碎了满地的月光,泪水仿佛星光,在我脸上滑落。
我一直幻想着一个如歌的清晨,在彼岸花开出处。一直希望自己能如尘埃般落定,在每个黄昏风停的时候。
衣带渐阔,容颜憔悴,每次黎明,都不忍去看那如纸的面容,而那个如歌的清晨却依旧遥远。
我分明知道,那个清晨,以及那个女子,都是幻觉里的影子。
我分明知道,其实,她以及那个如歌的清晨并不在这里。
而每个月亮明亮而圆满的深夜里,空旷的街道都会变成河流,当河流里飘满鲜花的时候,我会光着脚,赤足而行,因为,我突然想起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在彼岸,在黎明,幻想着,会有个如歌的清晨。
越来越感觉,幻想之花盛开的夜里,它正被恶之雾毒害着,直到被完全浸没。那些诱惑的灯火已经妖艳的夜晚让它茁壮成长起来。它常常开放,在陌生的城市或乡村里。
其实,其实,我知道,一切只是一个如梦的感觉,我却早已不能自己,至于黎明,它让我清醒。
我见到一个孩子,他在画一朵花,他画了无数张后始终没有画出心目中的那一朵,他还在画,假如那朵美丽的花儿只能开放在他的幻觉里,他打算一直画下去,直到自己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