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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打拐


作者:白夜99 进士,6459.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61发表时间:2011-11-18 06:57:12

我走在初冬光秃秃的原野上,早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尽。远处的南山孤独骄傲的矗立着,光秃秃的树,和几处野火熊熊。几个农夫闲着没事蹲在地头闲适的聊天,黄色的土地满是枯萎的野草。几处孤坟,和远处的王陵,被砍去头颅的翁仲,还有荒凉的神道。国道上汽车轰鸣,带起尘埃喧嚣然后消失于尘埃喧嚣。我感觉四周朦胧,看着我呼出的白气,终于明白我并不是在梦中行走。
   山脉起起伏伏,有如蛰伏的龙。我和驴友们一起进山,但是走得慢,被一个人落在后面。我的体力不是很好,只好一开始慢慢的走,小心的分配体力。但是走了一会实在是累了,便叹了口气,一个人孤零零的折回到集合地点。
   我和司机聊起了天,有一搭没一搭的,现在不过十点来钟,离吃饭还早。刚才车进入这个村子时,我看到有卖虹鳟鱼鱼生的的农家乐,非常想去吃。但是不愿意现在就去,因为我想喝点酒,但又不愿意太早喝酒。要不然一天都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
   为了出来旅游,我早上五点就开始准备,但是…
   我躺在最后那排椅子上睡觉,司机则在车外抽烟,有些冷。于是我便醒来,呆呆的看着窗外。实际上也没有睡着,只是断断续续的做了几个梦。有趣的是我在睡觉时能感觉到自己在做梦,总之睡得很浅。终于冷得受不了了,我剁了一下脚,便下车了。想去找些吃食,我想这样也许能暖和些。四周只有些松柏还是青郁,我小心的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哈出来的白气,于是走得更快。
   这附近有个小小的道观,我没有别的事情,便走进去游览。一个道士迎接了我,他是个北京人,据说是从白云观来到这里。小庙的主神是全真七子的孙不二祖师,我在《射雕英雄传》上对她有所了解。但道士却很诧异,以为我是个学问渊博之士,因为我还知道孙不二祖师是马钰祖师的俗家妻子。于是我毫不脸红的和他聊起玄学,而且还认捐了十块钱。最后他又说他会命理推算抽签解厄,这时来了个村民,也在旁边帮腔,意思让我掏些算命钱。最后我不好意思,只得让他给我算了一个全相。结果可想而知,我花了五十块钱。算完命我便问道士,哪个农家乐的菜好些,于是他把我领到了村长开的农家乐。
   我一个人吃饭,寂寞的没有办法,正好村长家的老二刚刚起床。我便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和老二攀谈起来。但看来他没有兴趣,于是只好一个人吃了起来。
   风从山谷掠过,衰败的草木发出声响,我不由得裹紧了了衣裳。
   我看着冷水里的虹鳟鱼游来游去,风吹动池塘,涟漪阵阵。
   我心里有的是伤感,感觉自己在哪里都是多余的,世界对于我而言,只是个硕大的鱼塘。就在这时,村长家的老二忽然跌倒。不知道从里冒出了一群人,看着在地上抽搐的老二而束手无策。我看着老二口吐白沫,想:也许他得了癫痫。于是,叫人去找干净的毛巾,好塞进他的嘴里,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我用手指强力的按压着他的人中,将人们找来的毛巾塞到他的嘴里。村长和村长老婆看着我的举动,只是叹气,想来他们早就知道老二的病吧。过了一会老二终于缓过来了,村长和他的老婆才将孩子扶起搀到屋里,而我又回到自己的餐桌上继续观鱼。又过了一会村长和老婆来到我的餐桌上,向我致谢。而我只想他们坐下和我好好聊聊,于是,说道:“坐嘛,小孩没事吧?”村长说道:“唉,老毛病,治不好。”于是,我安慰他说:“这个病其实没啥?不影响工作的,好多名人都得这个病。比如凯撒就有这个病…”我笑着说道:“照样不耽误人家做皇上。”村长有点恼怒的样子,轻轻地跺了一下脚,挥着手说道:“唉,咱家咋能出那块料,只要他不生病就好,二十多年了怎么也治不好,吃下的药材够喂肥几头牛了!”我淡淡的劝道:“怕啥,你家大业大的,又不需要他赚钱。给他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就好了。”老人垂下头,默不作声,只是嘴里的香烟一明一暗的闪耀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于是,我看着他只是笑。老人抬起头来说道:“这个病的一次,就傻一次。给他说了几回亲,人家看他木矗矗的就不敢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道:“你到深山里转转,看看有日子过不下去的有女儿的人家,试试看。”老人听了仿佛被窥破了心事,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又抽了几口烟,似乎是喃喃自语,说道:“今天就来…”我听着也默默的点头,还请他喝酒。但是老汉并不喝啤酒,叫老婆开了一瓶白酒,还加了个菜——青辣子炒鸡蛋——就和我一同吃了起来。他郁闷的说道:“我的娃是傻子!”他吃了口菜,连声叹气,说道:“我要是有女娃,不管咋样也不会嫁他….”烧酒使他面色通红,汗流浃背,他用手擦了把脸,又狠狠地擤了鼻涕,接着说道:“可是,我是傻子的爹呀!”这个老人孤苦的,看着满是阴霾天空,说道:“丧良心呀!丧良心呀!”我并不能理解老汉的话,于是问老汉道:“老爷子,你是不是喝多了,休息一会,多吃几口菜,呵呵。”这是他的老婆提着一个很大的搪瓷缸子过来,摆在老汉的对面,说道:“就是的,你喝多了,快喝点水!”我低头也夹了一筷子的菜,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老婆子轻轻地碰了一下老头儿。然而老头儿似乎并不理会,开了闸似的,说道:“我娃不光有癫痫,还有精神…”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连声道:“还有精神呀!”我听了心里赫然一惊,想道:是精神病吗?我有些尴尬,看着同样尴尬的老婆,说道:“大妈,老汉是不是醉了,你把老汉扶进去吧!”老婆听了赶紧将老汉往屋里扶。老汉轻微的挣扎着,但是最终被架走了。
   我还是一个人喝酒,心里还是那么孤独,眼睛还是看着清冷的水中颜色鲜艳的虹鳟鱼游来游去,任由思想在虚无中驰骋。
   时间在慢慢的流淌,而村里照旧宁静,所有的孤单是水中的倒影,是满杯的苦涩。
   来了一辆灰色小面包在小店前,上面跳出一个长相普通的汉子,看看四周,又警惕地看看我。然后炫耀功劳似的,用沙哑的嗓子喊道:“老嫂子,快出来,给炒几个菜,咱们好好的说道说道。”说着自己给自己点起一根烟,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否定抽烟会得癌症这一事实一样。老太太慌张的出来,看着我,于是默不作声的将那汉子拉到角落上,一张离我远远的桌子上。过了一会桌子摆满了菜,而那个汉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喝着。老婆子一会偷偷地看看我,一会忧愁地看看那大口吃喝的汉子,而默不作声。汉子飞快地将吃食扫荡干净,就连渣子也不剩,那些盘子仿佛洗过一样。于是,这个汉子开始指手画脚的开始说话了。但是声音极小,我听不清楚,虽然我极想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这个山谷了的小村得天独厚,风景秀丽,几乎家家都养虹鳟鱼。所以看起来很有钱一样,人们只是慵懒的等待我们这些驴友上门吃饭赚些钱,好多家都有汽车了,比城里过的都好。
   然而老太太和那汉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话,风有时候会带来几句他们说话的内容,但大多数都听不清楚。老实讲,我听到的不过是几个关于数字的词汇。又过了一会,他们似乎是谈妥了。于是老太太进去取了一个碎布头包裹的东西,我看到了,不用猜那是一捆钱。老太太诡秘的将钱给了那个汉子,那个汉子麻利的打开包,在手指沾了些唾沫快速地数起钱来。这时老太太如同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也许她就是在做贼。她看到我,于是我拧过头去双手垫着,看池塘里的鱼。老太太换了个位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那些虹鳟鱼还是游来游去,摆着尾巴,悠闲优雅。
   于是,那个汉子掏出了手机,打起了电话,他几乎是吼电话仿佛吵架一般。但是说的话极其简单,所以我还是不明就里。老太太忧心忡忡看着那汉子,老头儿也出来以同样的表情看着那汉子。然后无声地挥了挥手,一言不发的回去了。我看着这一家人的做作,心里不停的思想,他们在做什么?
   然而阴霾沉沉的天空笼盖四野,向西倾斜,百草在寒风中继续地发出呜呜啦啦的呻吟。我又张望到不远处的道观里的那个道士,背着手站在阳光中打量着这里,旁观着。就这样时间毫无意义的流动。我看看了看表,只是午后一点,还早,离我们集合的时间。我算计着该如何打发时间,然而白日固执的停在天之中央。
   又有几个穿着皮夹克的汉子来了,要了很多菜,叫了几瓶酒,快活的吃了起来。老太太不得不招呼他们,脸色由忧虑变得不耐烦起来。一边上菜,一边抬头看着远处的公路。我孤独的看着那桌客人,那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种感觉,这桌客人似乎受过训练。因为他们的动作用力很大,即使举酒杯也是,这显然是长期的体育训练的结果。自己也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在无意识中总是用多余的力气做一些小事,这是长期推杠铃的结果。无意识的,习惯性的发力。同时还注意到,他们虽然点了酒水,但是并不喝酒也不互相劝酒。只是偶尔的抿一下而已。
   老太太和那个汉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翘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公路,那是唯一进村的通道。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和前头那辆同样的差不多的灰色小面包扬起一股灰尘跌跌闯闯的来到,停在小店前。跳下来一个同样的汉子,比前面那个还拙劣的复制品,然后拉开车门。随之慢慢地下来个一看就是山里的女孩,因为满脸都是太阳晒得斑,还提着个窝囊的行李包。就在这时候,一声呵斥顿时爆出——不许动,都蹲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穿皮夹克的大汉就已经扑倒了那两个鬼祟的家伙。剩下的穿皮夹克的汉子,也掏出了手枪。大家都被吓呆了,老太太更是恐惧的看着被扑倒的正在被上铐子的倒霉蛋。那个山里的女孩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而老头子出来在门口只是唉声叹气。老二也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默然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于是,那几个穿皮夹克的汉子掏出证件给大家看。
   另外两个也把在地上上好铐子的倒霉鬼拽了起来,事情仿佛成了定局,眼看着警察们就要把人带走。
   而此刻来了大群的村民,里里外外把饭店包围的严严实实。有些人似乎刚从田里回来,手里还拿着农具,比如钉耙比如铁锨。
   那几个警察都从各自的兜里掏出了手枪,一个还在给不知哪里打电话,而有一个则用洪亮的声音对村长说:“你在村里也是村长,不要知法犯法,你快出去给你的村民说,快让他们回家。”村长蹲在地上一直受痛苦的抓挠头发,老二看着这一切,则开始无休止的空笑起来,而老婆却在试图着从那个倒霉鬼的手里把钱夺回来。警察则推开她的手,手里提着枪,说道:“你不能动,这是赃款,你也有罪,要好好表现。”但是老婆并不听话,但她也被警察阻止着抢不回钱。于是领头的警察,又对蹲在地上的村长,说道:“拐卖人口可是大罪,你是村长,是国家人,要明智一些。让村民们不要围观,快各自回家。否则,等局里的人来了你就被动了!”听到局里就快来人了,村里围观的村民开始鼓噪起来,并且缩小了包围圈。我在最外面我原来的桌子上,也听到村民发出的鼓噪中有几声清脆的手枪上膛的声音——我过去当过兵,所以对这声音还是熟悉的。
   然而村民并不为之所动,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堵着警察的去路。那个山里的女孩这时候似乎才明白自己是这骚乱的原因,不由的恐慌的大哭起来。那些警察中的为首者继续用洪亮的嗓音,说道:“村长你快拿主意,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你就被动了!”村长蹲在地上,只是这时靠住了并不牢靠的门,双手抱着头。只有老二的空笑声还在断断续续,村长有时候还抬头看看自己的儿子。老太则还在徒劳的企图将钱抢回来。村长很难受的蹲在地上,终于站起了身,说道:“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再妨碍公务了!”可是村民们还是不见撤开,有人则在大声的说话,我也听到了,他说道:“不打招呼,就来咱村抓人,把咱村当成啥了,不行,不能让他们走!”村长听了,顿时用生气的权威的语气,说道:“你们快走吧,要是局里来了就不好了,咱不能做那无法无天的事。”又用同样的语气,对老婆说:“你别在那儿出洋相了,快停手吧!”老太一还在徒劳的夺钱,一边回头说道:“两万块钱呢,咋能不问他们要回来?”
   村长不知从那里找到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跺着脚呵斥道:“快回去吧,好好照顾老二。”又对几位警察,平和的说道:“恐怕我也的和你们去吧,来咱们一起走。”说罢,甚至伸出了手,示意让警察也给他戴上铐子。为首的警察,大声的说道:“你不用带铐子,等你到局里做个笔录,让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村长淡淡的一笑,说道:“这有啥搞不清楚的,我就想花钱给我家老二买个媳妇,我有罪!我跟你们一起走就是了。”说罢他过来粗暴的将妻子扯回到屋里,然后又出来,平静地对警察说:“走吧,一起走吧!”警察点点头,然后一行人都上车了。村民看到了,也默默无语的让开道路,目送车子离去。那个老太太还在伤心的跟出来并痛哭,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陪着她,但无话可说。
   而老二还在空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像是哭一样。我看完了所有的热闹,便付了饭钱一个人背着旅行包走了。有时候回头,还看见老太太在哭泣,耳畔也似乎传来她的哭泣声。一阵阵冰冷的风吹去吹来,于是那声音越加清晰。哭声和笑声,仿佛是无人喝彩的戏剧。我看到那道士还背着手站在太阳中,便和他打了招呼,于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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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是现实的悲剧。国家政策好起来,让小村的村民富起来。可是思想观念还在落后。算卦与村长家老二买媳妇事件。揭露了在现实中富起来的村民被一群人口贩子伪善的欺骗。给和平生活带来的危害性。小说取材旅游区乡村,风景秀丽可餐。文笔老辣,形象描写一系列人物。这都是作者的练习和经验。作者阅历丰富,为创作奠基下坚实的基础。语言规范,艺术浓郁。感谢投稿旋转木马,欢迎继续投稿,期待您更多的作品!【编辑:诗人夏红雪】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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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诗人夏红雪        2011-11-18 06:57:44
  这篇小说是现实的悲剧。国家政策好起来,让小村的村民富起来。可是思想观念还在落后。算卦与村长家老二买媳妇事件。揭露了在现实中富起来的村民被一群人口贩子伪善的欺骗。给和平生活带来的危害性。小说取材旅游区乡村,风景秀丽可餐。文笔老辣,形象描写一系列人物。这都是作者的练习和经验。作者阅历丰富,为创作奠基下坚实的基础。语言规范,艺术浓郁。感谢投稿旋转木马,欢迎继续投稿,期待您更多的作品!
夏红雪,六九年生人。陕西省作协会员。在各大城市报刊发表诗歌二百余首,散文五十篇。
2 楼        文友:喨湸        2011-11-21 19:01:16
  喨湸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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