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
卜德利如野狗一般,在行人廖廖的街道上逡巡。他用干柴似的手,把攥皱的空烟盒狠狠地摔在地上。点燃了干瘪嘴巴上衔着的最后一支烟,卜德利猛地吸了一口,两股淡蓝的烟从鼻孔里喷出来,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在空旷的街道上搜寻着。
天还没黑,卜德利就准备下手了。他先后跟上了两个款姐,一个还没下手,女人就拦了的士跑掉了。另一个,跟了很远刚准备动手,女人的丈夫却又出现了。身无分文,饥肠辘轳的卜德利欲哭无泪。
“十个赌徒九个输,倾家荡产不如猪……”
卜德利没有信邪,心里暗骂,老东西哪里是算命,分明是在丧吧我。
一夜间,卜德利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已经赢了两万多的卜德利,在天刚放亮时,竟又抓了一把暴K牌。卜德利心中暗喜,他决定这次得手后就金盆洗手,体面地把老婆孩子接回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下注的越来越少了。卜德利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牌。最后,卜德利的面前只剩下马二鬼了。马二鬼的牌似乎也不错,他始终一百、二百地往上压。不知不觉间,卜德利手中的现金快没了。如果这时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卜德利两手都是冷汗。就在这时,正看牌的马二鬼不知被谁撞了下,卜德利隐约看到他牌里好象有张“4”,他心里忽的一热。
马二鬼叫嚣着压上了2000元,看来他没有察觉他的疏忽。
卜德利浑身的热血直向头上涌,他想就是暴“4”他也不怕。他把手伸进怀里,缓缓地拿出一个布包,一只手颤抖着打开了它,原来是一个玉镯。我看你了,卜德利底气十足地吼着。
“好——”马二鬼冷笑着看着那玉镯。
“哇——是——暴——K——!?”屋子里一阵骚动。
卜德利瞪着血红的眼睛,得意地看着马二鬼。
屋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看这是什么?马二鬼捻开牌并把它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是暴A——”卜德利眼睛红得象血球,冷汗湿透了周身。
卜德利丧家犬一般逃离了赌场。
“ 回家?不行,老娘要是知道我把她的命根子输了,她会没命的。”
卜德利决定作最后一搏,他要把老娘的玉镯赢回来。
夜很深了,一个中年妇女从对面急匆匆地走来。卜德利四下里看了看,除了自己和那女人没有第三个人,他掏出匕首挡住了那女人的去路。
卜德利还没有发话,那女人就已瘫倒在了地上。
“把——把——把钱拿出来。”卜德利握刀的手不住地抖动着。
“求你放过我吧。”女人哀求道。
“我身上的钱是救命的钱,我婆婆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呢。”女人竟大声哭了起来。
卜德利握刀的手浸出汗来,他用眼睛扫了下四周。
“不许哭,快把钱拿出来。”卜德利压低声音命令着。
看着卜德利的样子,女人竟不哭了:“兄弟,我看你也不象坏人,是赌输了钱?。我家那挨千刀的,就是因为赌博输光了家里的积蓄,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偷偷的卖掉了,这不为他婆婆住进了医院。”
“别废话了。”卜德利想起了老娘的玉镯。
“兄弟,我家那挨千刀的不知被人耍了多少次,每次看似自己要大赢,可到头来输得最惨的都是他,那帮赌鬼合着伙的......唉!直到输得两手空空,老娘倒下了他才醒过味来……”女人越说越激动。
听了女人的话,卜德利心里好似翻了五味瓶:“老娘的玉镯......”“暴K、露牌、暴A,难道——?”
“兄弟——”
“不要说了——”卜德利怒吼着举起了匕首。
女人闭了眼睛。
“啊——”一声惨叫刺破了夜空。
踉跄的脚步声后,夜又归于平静。
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已没有了持刀的男子。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女人看到眼前一段流血的手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