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寇元斜靠着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闷烟,还不时地叹着气。
　　 “瞧瞧你那德行，多大的事儿把你难为成这样？”老婆马华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没好气地数落着。
　　 “多大的事儿？我们办公室主任退休了，局里最近要搞人事调整。”寇元把烟头死死地摁在了烟灰缸里，升腾的浓烟呛得他直咳嗽。
　　 “那又怎样？”
　　 “交通局的办公室管着全局的吃喝拉撒，加上迎来送往，每年都有二三百万的花销，这肥缺多少人眼红啊！”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当初你要是听我的，现在恐怕都是副局长了，何至于这么多年只当了个办公室副主任，实权没有管的烂事却比谁都多，整个一个打杂的。”
　　 听了马华的奚落，寇元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寇元交校毕业，属科班出身，业务能力强，深受历届领导赏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到提拔的关键时刻，寇元总是不能如愿。四十出头了还干着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副主任的差使。马华不止一次地教导他要开事儿，说能力是一方面，关系更要搞。自命清高的寇元就是不信邪，结果办公室副主任一干就是15年。
　　 “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我要是再落不下，我在交通局算是白混了。”
　　 “领导找大家谈话没？”
　　 “没有啊！”
　　 “那就是有机会呗，刚好今天我取了两万元，你今晚就送去。”
　　 “能行么？去年党办副主任老胡为当主任，送给局长一万元，结果被局长从办公室里给赶了出来，还在全局大会上大批特批了一顿。”
　　 “俗话说得好，当官不打送礼人。你听我的，到局长家不管局长说什么，只要把钱留下你的事就定了。”说着马华把两万元塞到了寇元手里。
　　 “这——”寇元傻愣愣地看着马华。
　　 “这什么，还不快去。”马华一把将寇元推出了门。
　　 寇元战战兢兢地敲响了局长家的门。
　　 “呦嗬——是老寇啊！快进来。”局长笑吟吟地把寇元迎进了屋子。
　　 “局长——我——”寇元有些不知所措。
　　 “老寇啊，这两天我正要找你呢。来，快坐下。”说着局长递给寇元一支中华烟。
　　 “局长——我——”寇元拼命地搜索着用得着的词汇。
　　 “老寇啊，按说你这个副主任早该扶正了，我来虽不到两年，可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老主任退了，这办公室主任就该你接，这担子可不轻啊。”局长拍了拍寇元的肩头。
　　 寇元顿时感到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着。
　　 “局长——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寇元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了两万元钱。
　　 “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这样，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我就重新考虑了。”
　　 “局长——我——”
　　 还没等说下句，局长已经把寇元推到了门口。
　　 寇元的心忽地又冰冷了起来,竟不由自主地穿上了鞋。
　　 “俗话说得好，当官不打送礼人……”马华的话在寇元耳畔回响了起来。
　　 寇元把两万元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麻利地蹿出门来。
　　 “老寇你……”
　　 寇元头也没回就逃之夭夭了。
　　 一天过去了，局长没有找寇元。两天过去了，局里没什么动静。第三天上，局党委会作出了任命寇元为办公室主任的决定，两天两夜几乎未睡的寇元，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任命下来的当天晚上，马华十分激情地奖励了寇元。
　　 心满意足的寇元在被窝里问马华：“你说那老胡也送了钱，为什么局长把他收拾了呢？”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局长刚到任没几天，你就去送钱？再说那老胡的嘴和小喇叭有什么区别？”
　　 “哦——”
　　 “哎呦——”
　　 寇元赤身裸体地摔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