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负义使不得
最是那一弯浅浅的回眸,泪落,水有波。西湖边,断桥尖,一段姻缘。淡妆浓抹给了西子,山色空蒙,相宜。又是一笔淡淡的涂抹,才情脉脉,水有灵。
想那沧海万丈,山岛竦峙,水潺潺兮娇娇滴滴,横槊赋诗现枭雄。谁怕,惊了那千尺桃花水,送别情深,化作诗仙酒壶中一滴,静。又见山重水复,突现柳暗花明,似无路兮如履薄冰,山西村前一放翁,画意诗情。最怕触动了那万里行舟,打扰了小桥流水,汨罗江畔一道霞光,齐肩日月,且行且吟:“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江南外,梦脉脉,斜晖带笑,静水悠悠,便是温家诗情。夜泊秦淮,酒意微醺,月笼纱兮,烟笼寒水,最是一波杜家心思。巴山楚水,二十三年弃置身,又是一片刘氏凄凉。竹外桃花,三枝两枝,春江水暖,一派苏子景象。试把那红掌抚摸,听鹅高歌;试把那蒹葭插发,听伊人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想那湘水河畔,橘子洲旁,层林尽染,漫山红遍,最是迷人风景。春来,波光潋滟;冬来,凌寒剪冰,少不得名家诗词装点。司马迁作《渔夫》,沧浪之水入史书,清兮浊兮,濯缨濯足。可怜史书尚存,湘水湘水今貌不存。想那湘灵,想那鲁迅,“昔闻湘水碧如染,今闻湘水胭脂痕”,少不得游人满腹愤懑兮泪沾襟。
想撑一把油纸雨伞,伞面淡蓝,坐在小舟里面。想在小舟里面放上清茗一壶,玉杯数盏,吟诗作赋。想在诗赋里面,穿插前人诗句,记一段往事,留点滴祝福,怕那美丽如烟,轻易散去。想在轻烟里把吸尘器挂,轻启,让灰尘不得落,怕玷污那明晃晃一镜。想在镜子里面,把佳人带上,折那灿烂的花枝,把佳人发髻点缀。想在发髻上把一个吻涂抹,挑起烦恼丝一支,搁在微风里,任它展翅。想在微风里把风筝搁置,把那不合流的污染抛在空中,把那不合流的管理抛在空中,轻轻把那细线剪去,听凭它落在荒漠里。我把这许多美妙的想象装进记忆里,装在他们的美妙期盼里,自顾流泪。
谁还敢把水仙花在水边种?谁还敢光着脚丫采摘荷叶和藕?淡淡的清香少了,像那冬天的雾,散。疲惫的心儿多了,像那冬天的冰,结。惊天的呼喊显得无力,霹雳晴空再不少见。我不敢再想,不敢再想在秋天的黄昏,带上美酒一壶;我不敢再想,不敢再想在秋天的黄昏,穿上古老的衣服;我不敢再想,不敢再想我还能看到那秋水流盼,不敢再想还能在现代作家的文字里偷窥到天然的美景。美丽需要文字的装点,文字却挽留不了美丽的温存。谁还敢再把芦苇往耳郭上夹?谁还敢把那可怕的胭脂痕往脸上涂上一圈?
是母乳哺育了子女,是子女的牙齿咬破了母亲的乳房。有人长大了,却有人痛哭了。谁的目光被高树挡住?谁的眼睛在黑夜里流泪不止?忘恩负义,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