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很老很老，眼神刻着年龄
　　 笑容被皱纹封住，没能逃掉岁月的蹂躏
　　
　　
　　 老伴在银行里留了一沓钞票
　　 头也不回，一头钻进土里
　　 老妪反复在阳光下翻晒着她们的爱情故事
　　
　　
　　 深夜里，乳白色的月光照进窗里
　　 与老伴轮椅对视了四年的光阴
　　 凄凉，微弱，哼着安魂曲
　　 划破长长的夜空
　　 夜的深处，被无边无际的忧伤充斥着
　　 老妪想：老伴想她了
　　
　　 日子在半醒半梦里，走它该走的程序
　　
　　 早晨，哼着小曲，叮叮当当走过每个房间
　　 风一样，所经之处，所有的日子舒坦得规规矩矩
　　
　　
　　 上午，买菜竹篮子，如同皱纹一样古老
　　 干净的缝隙，样子古朴时髦
　　
　　
　　 中午，暖和，小镇中心小广场
　　 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浮雕
　　 无数次浏览老伴的轮椅
　　 从亚洲到非洲，从南极洲到北冰洋
　　 大洋洲也不能忘，老伴说，像元宝
　　 每个低谷，每个山峰
　　 每条大河，每片海洋
　　 老妪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好了，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干净了”她说
　　
　　
　　 傍晚，那是镇子东头的树林，石板，石凳
　　 多年前，老伴在下棋，她在边上盘算着晚饭的味道
　　 没有声响，没有灯亮
　　 只有或隐或现的琴声等着夜幕裁判回家时间
　　
　　
　　 每天象摆钟一样，重复着原有的程序
　　 起床，打扫房间，买菜，打扫浮雕，去小树林
　　
　　
　　 终于累了，眼皮很沉
　　 梦见自己少女时的摸样
　　 轻巧地落到另一个世界，跳过小溪，爬过小坡
　　 走过草地，看见老伴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阳光照在他脸上，年轻，帅气
　　 她对阳光说，我愿做一枚贝壳，被大海带走
　　 她真的变成贝壳
　　 老伴醒了，捧着贝壳嚎啕大哭
　　 她笑了，真的，老伴真的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