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烧烤”
童年的时候,寄居在姥姥家。一条六十多家的胡同,每座院子都有三五户。我们家是私房,六间正屋,两间厢房,是姥爷姥姥成婚后买下的,可惜社会主义改造时,因为外面的两间别人租住着,只好交了公。后来在院子里又套了堵院墙,成了院中院,我们也算是“独门独户”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冬天特冷,尤其是下雪天,屋顶上、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屋檐还挂着长长的冰凌。每到这时,便把房门关了,小小的屋子生着一个花鼓炉子,为了节省,将烟筒插进炕里,俗称“炕炉子”。这样,连屋子加土炕都暖和。
早晨起来,姥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炉子生着。这时炉火旺,便在炉底下放几个地瓜烤着。其实姥姥不爱吃地瓜,说是困难时期吃伤着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它了。所以,每到冬季粮店来地瓜,家家都成麻袋成麻袋地往回买,我们只是买个三五十斤,用来熬稀饭和冬季里烤着吃。
炉底的火很有限,放在里面的地瓜要勤翻腾,以便烤匀。姥姥又是一个特节省的人,做完早饭便把炉子封上了,炉底里的地瓜就不是烤,而是烘了,这要很长时间才能烘好,而且有时烘得挺干挺硬,远不像现在街上卖的烤地瓜那么松软。不过在屋外雪花飘飘、寒风嗖嗖的时候,在暖和和的屋里吃着热乎乎的烤地瓜,还是挺不错的。
冬天的夜,房门一关,仿佛与世界隔绝。昏黄的灯光,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着单调的节目,夜漫长而静寂。这时,姥姥会拿出一个小奶锅,抓上两把葵花籽,坐在炉前,用一根小木棍拨拉着,炒起瓜子来。葵花子是自己种的。每年的春天,姥姥都会在院子里种上几棵向日葵,秋天收了以后,放在屋外的窗台上晒着,冬天的时候炒着吃。瓜子有限,所以一次只能炒上两小把,有时候也会炒花生米,那就更少了,一次也就是炒个二三十粒。这一点儿哪够吃的?刚勾上瘾来,没了!一冬天下来。从没美美地吃过瘾过。可姥姥说,好东西不能多吃,香香嘴、打打馋虫就行了。我到现在一直特爱吃瓜子和花生米,大概就是那时没有吃过瘾烙下的“病根”吧?
最叫绝的是烤鱼骨。那时,过年的时候每家供应一条咸鲅鱼,把鲅鱼吃完后,中间的鱼骨舍不得扔,姥姥就在炉圈儿上架两根铁丝,把鱼骨放上烤。鱼骨放上以后,“刺啦”一声冒出一股热气,顿时,小屋里便有一股鱼香味儿。鱼骨吃起来不咋地,这香味闻起来还是蛮惬意的......
2011.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