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诀别方式我无法接受
听到你死去的消息时,我正端坐在书桌前批阅试卷,挂下母亲电话,眼泪早已婆娑我整张的脸。案前一株糯米香,茂盛着生命让我想起童年时我们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
那一年我几岁?五岁?六岁?第一次随小姨去她家。小姨的家在山外的山外,那里没有公路,我不敢骑马。多年后回忆起,只有下悬崖,上悬崖的记忆。姨夫告诉我,吊桥坏了.那一天,悬崖间的河道干涸得只有鹅卵石,正如我现在心里只有你的身影。
回忆是蒙太奇的蒙太奇,零碎得剪辑不成片。只知道你站在姨家的土墙旁,我与你眼睛对视时你害羞地躲闪。姨说你是她安排来陪我这个新来伙伴的,我们也真的很快成了伙伴。
我每天跟在你身后,看你能干地做饭,能干地看云识天气而把家翻晒的粮食管。
这个辟远的村落,流行着最简单的游戏。你们把砍成节的竹片给我,下注后站在规定的线外丢出规定的线内,然后用石头去砸,砸到一片就赢回萨那片,谁下的注多谁就先开局。这样的游戏我在家从不曾玩过,我在家,只有书,只有一个人独自玩耍的布娃娃。
我输光了你们给我的竹片。
我喜欢竹的墨绿,含着淡淡的香。
没有人注意我,一个输光了资本的女孩。我走到不远的柴屋,一手抡斧一手把竹,一刀下去,我左手食指,被砍下二分之一的深度。
那天我没有哭,从小的倔强我学会承担自己惹的苦。你慌张地捏着我的手指,所有伙伴忙着为我找药为我寻找大人的帮助。如今,我食指上仍然有刀痕,你的内心,是否也曾刻上一道印记?其实受伤也是一种记载,也有美丽在伤里翻着波澜,一如你当时焦急着的疼惜。
我回家那天,你一直送我到村口,你哭了,却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你的眼泪。我拉着你的手,再三嘱咐你,你爸爸来城里时一定叫他带上你。
我守了一年也没有守到你的到来,乡亲们常常把你的话捎在我母亲随口提起的“艳兰问你好不好。”我妈说,那么远的地方,小孩是没有机会走出大山的。于是我在那之后的每年假期,成了村里必到的常客,我明白,那样做,只是因为我们的友情深得不需要表达却必须经营的地步。
我们长,你成了远近有名的漂亮姑娘,你家的门槛,媒人来了去,去了来。那一年,你18,绚烂着青春,我却还是青涩不懂规矩的小孩。不是因为你大我多,而是因为你长在乡下,一个逼你早熟的环境。
你嫁到了城里,我不再去那个小村庄。你对我说,你的他,是个高中生,和我一样,除了抱着书看,什么也不会。我没有为你高兴,暗暗有些担心,因为你说他,除了看书,什么也不会。
我们很少联络了,我要读书,你要做别人的妻。可是我们知道,我们的友谊,没有淡忘在日子里。
回家,母亲告诉我,你自杀了。
多么恐怖的字眼,尽管我无数次好奇刀片放在腕上往下切,看着生命点点远去的体验。我去看了你,你抱着我哭,说他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做,说把你娶进门不是他的主意,说你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女人,说只会忙吃忙睡的动物没有区别。
你最终还是离婚了,回到你出身的村落,从此我心里多了担心和牵挂,一个人生活,不容易。
你死了,在去地里撒豆种的时候跌落到井里淹死的,他们说,你怀中的豆,撒了一地,井边全是浑圆的豆籽。
这次是真的了,是吗?也是自杀?当你走出家门,揣着豆种,一路上,你想了什么?一个离婚的女子,在你那样的村落,你经历着什么世俗的攻击?多少个夜里,你的泪儿滴?多少个白天,你无助在自己的孤寂?为什么豆粒会撒了到井的一地?难道你坠身井地还在井边玩耍调皮?我不知道,尽管我疑惑,我也知道,我的疑惑不会有任何意义,一个生命,在僻远的村落,消失不过是他人口里闲聊几天后的话资。
我不知道上帝在哪里,谁赋予命运权利,谁操控人的经历。才明白拥有的就是幸福的,那么你,我亲爱的童年伙伴,你的幸福可曾停歇在你经历过的路口?你的快乐是否只有出嫁前的时光点滴?你用这样的方式和我诀别,我无法接受,我的记忆里,依然是你微笑着带我到地里摘黄瓜的美丽,我,怀念你!
记忆是疗治心灵创伤的良药。
不过这篇文章的错字少了很多!鼓励!
问好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