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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游戏(一)

作品名称:不如游戏      作者:司药      发布时间:2011-11-27 21:46:35      字数:6260

1]

雪住风轻,独钓寒江。笑晚望着寒江,又在恍惚:眼睛对视下的“他人”,你都看不透,在这里,你能看什么,你想要什么呢?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一个纯粹的世界,守一份单纯的快乐,行不行?一袭蓑衣,远眺江水,寒江心驰神往,笑晚为之心动。
说来吃惊,与尼可的聊天居然在三五天内有了蔓延之势。
与尼可热聊,是极其偶然的事。当然,在网络上,如千山万水外,如冥冥不测中,偶然往往预示着必然。笑晚对自己像个哲人似的审视,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很多事,真说不上,比如在聊天大厅那么多的房间里,为什么自己一眼相中“女人四十”。为什么,没为什么!不过是游戏。
“游戏”这个词一出,笑晚心头一惊,又一松。这要在以前,这个词对她,不说是绝缘,至少也是“不良词汇”纳不到她的字典。什么事能当游戏来做?较真的笑晚,心理上排斥。但,经历了十年,谁又能说,那不是一场游戏?倾情付出都可以是游戏一场,那么,还有什么不能游戏?
游戏开始于他们之间一段段张弛度很大的对话。
这个尼可,你只要说到战争,他立马拿枪;你只要谈到草原,他立马纵马;你只要提到犯罪,他立马提刀……张扬、诡异、暴戾,尼可超现实的飘逸和纵情,对初涉网络聊天的笑晚,磁石般充满吸引力。
尼可是突然的、突兀的,完全“不按规矩出牌”,但,就是在那样的对话往来中,笑晚的精神得以放松,心情变得愉悦。对笑晚来说,这种状态有点乱逻辑。
那么,什么样的状态才不乱逻辑?一秒的闪念,笑晚便紧锁眉端,不由地摇头,避开意欲拉她下沉的深思。不想想了!已想了太长时间!那段日子,天天时时想,脑袋快想爆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全心的投入,他为什么视而不见?想不通,想不了。不想。不想了。笑晚从今往后只需要简单的快乐。至于其它,与其想也脱轨,思也无绪,倒不如游戏。
可,想不想由你?那些若即若离、公私难辨的事儿,稍不留意就又钻进脑子里,又拉开了“理论”的架势!也是,十年之久的柏拉图堡垒,说话间就倒塌了,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
想就痛,痛就伤郁。相当一段时间,笑晚陷在重创中,几近崩溃。“他人即地狱”,她一遍遍地默念,念得极度颓废,极为虚弱。
“他人即地狱”。跟他人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一切的一切,不正是在“他人”中展开、又在“他人”中消亡的吗?对自己、对“他人”反复的疑问,不尽的纠结,让笑晚几乎自闭。
但注定她不是自闭类型的人。“适者生存”的信条让她的适应能力在这个特殊的时段发了力。说服自己适应,彷徨无措时,笑晚触网了。
不费思量,笑晚为自己取名“寒江”。寒江,你要在寒江里独钓什么?女人四十,说是不惑,还是有那么多人,对自己对他人时不时地探过头。
笑晚撇撇嘴,对聊天室探过来的头,视而不见。四十不惑。这个年龄段,家庭、孩子、工作,事事都处于胶着状态,怎么个不惑?真不知老古人是怎么想的,得出这么个默认千年的结论。笑晚懒懒地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问话,懒得解释。从前的解释,还少吗?解释能让一切清楚吗?
现实场,无处不在的利益纷争,是真实的沉重。虚拟场,少了是是非非的情感辨析,是真实的轻松。笑晚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网络聊天,喜欢上了与尼可这个人聊天。
“我们是朋友嘛。”笑意盈盈,尼可说“我们是朋友”,笑晚却立马反应过度,萎在电脑圈椅里,半晌不语。
十年,十年哪!我用十年都没有辨认清楚自己那么信任、那么依赖的人是不是朋友,在这儿,片言只语,能是怎样的朋友?!
“聊天室,可以让我从容地享受人声鼎沸的,孤独。”现在,笑晚经常的状态是,在“女人四十”,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看聊天记录一屏屏刷过,独自想着心事,或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大脑如清空了的回收站。
当然,尼可在线,笑晚的心一定会不由地一轻,有了说话的欲望。

2]

笑晚急迫地登陆聊天室,急切地想把白天经历的一个故事讲给尼可。虽然,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但,笑晚更愿意用“故事”来定位它,以冲淡事件本身的沉重。
“要听故事吗?”她开门见山。“当然。”尼可立即热情接招。
笑晚挪挪键盘,找到最舒适的手感。
“说。我死了。死得很冤。”开场白,笑晚试图在第一时间把气氛营造起来。“深夜,我找到主治医生,说,我不想冤死,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够恐怖,阴风阵阵。”凌晨二点二十七分,窗外铅一样重的夜色,凉津津的,尼可突然的插话让笑晚更是突然感觉到阴风习习,但她不动声色,继续故事。“没曾想医生见了我,立马冲过来,拉住我:我正满世界找你呢!你冤,我不是也在活受罪嘛!”
“怪诞的故事。”尼可又插话。
“拜托,我都死了,难道还不比你冤?我奇怪医生也会受罪,要知道平时他们是何等的尊贵和高傲。”键盘在笑晚手下哔哔啪啪作响。“我才三十八岁,打工挣钱,一家人吃喝拉撒全得指着我。你说,我死了,他们怎么活?我老婆昨天还在等我给她汇钱,结果我却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一想到老婆孩子没吃没喝,我连死的心都有。”笑晚把一段冷酷的纪实演绎成一个离奇的故事。
白天参加的“医患纠纷调解会”让笑晚压抑,沉闷。
尼可好像被笑晚的第一人称吓住:“你的‘我’是谁?不要吓我哦。”
看来,尼可在担心我,笑晚嘴角轻翘,感觉很受用。故事继续。“是,你是死了。你死了就了了,可我还活着,还要接受盘查。你们的人非要说是我把你给治死了,要打官司。你们这是怎么说话呢,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医生忿忿不平。”
调解会上的场景,此刻在笑晚眼前重叠、分离,分离又重叠。患方,怎么可能搞懂那些深奥的医学知识,怎么可能是咄咄逼人、口若悬河的医学专家的对手呢?坐在调解会场,笑晚看着一边倒的局面,面无表情,心如潮汐。
“你说,你死都死了,还认什么真?现在好了,被你搅得我整天得修改病历,交待事情经过。就这还没完,院长说了,事情没结论之前,至少扣我一年的奖金,如果以后定性为医疗事故,我得下岗失业。不能想,想想就头大!医生揪住自己的头发,愁肠百结。”
尼可一个惊恐表情发过来:“我、你,谁是谁,我真怕了。”
笑晚嗔怪,“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嘛,笨的。别闹,小板凳上坐好,乖乖听故事。”
“哦,是够麻烦的。我天生软心肠,一听医生居然也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不落忍,顺嘴就溜出一句,那我能为你做啥?”
“你赶紧给我们院长和法院院长托梦,告诉他们,是你自己病情过重死的,并不是我抢救不利。医生拉着我的手,像溺水的人拉住一截稻草。”
可我怎么办?我觉得我也挺冤。来医院的时候,我能说话能走路,还以为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可,我却死了。你说,你说,我冤不冤!医生的手暖暖的、软软的,与我冰凉僵硬的死人手,对照强烈。温差又让我又想起我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冤,但你不能怨我,只能怪命。医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能力之限、水平之差。你说大晚上的,我睡意正浓,你偏偏来捣乱,你……不是找死嘛。你冤,你说我冤不冤?!医生碳素笔在桌子上敲得当当响。”
“你不会已经钻到桌子底下了吧?”见尼可有一阵子没再插话,笑晚停住故事,笑问。
“坐得正正的呢。我只是在琢磨你的‘你’、‘我’谁是谁?不会是你吧?还真有点怕怕的。”尼可很快码过他的琢磨。
笑晚不动声色,浅浅一笑:这正是她要的故事效果。故事效果可以营造,现实呢?
“哦,这么说来,你是有点冤。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明天我抽空告诉你们院长,我的死与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运气不好。生来怕给他人找麻烦,生就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气,我紧着安慰医生。”
“不能明天,现在!知道吧,明天,我还不知道又要被怎么折磨呢。医生把我的手拉得更紧,眼睛刀一般地盯着我:你现在就去!”
“好吧,好吧,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去,这就去。医生动怒,吓得我一哆嗦,急急地,一边去给院长托梦,给法官托梦,一边自我安慰:见死不救可不算个男人。”
故事终结,笑晚推开键盘,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郁闷一浪高过一浪。
一边是死者,一边是医院,自己作为医院的一份子,能向着哪一方?事实其实再清楚不过,就是值班医生的“不作为”和“作为不当”导致了病人的死亡。
“都给我听清楚啊,这事咱关起门来心知肚明就行了。谁要是说漏了嘴,坏了医院的声誉,砸了医院的牌子,看我不砸了他的碗!”调解会前,院长已定下基调。即使院长不定调调,笑晚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把满心的憋闷放在虚拟的世界,虚无地飘着。只能!
在医院,这样的事并不少见。作为利益共同体中的一员,本能地选择一致对外,攻守同盟,也不算过分吧?职业潜规则,哪行没有呢?能在潜规则中保持沉默,也算是良心未泯吧。
夜的手,左涂右抹,把包裹在夜幕中的万事万物混沌成黑白两色。笑晚把自己包裹在黑白交融的夜色中,沉沉浮浮,做着自我平衡。

3]

一进室,梦的衣裳就追过一句,“你好啊,怎么才来?”笑晚一脸奇怪,手下码过一排字,“你好。我们认识?”在“女人四十”,笑晚不算熟客,又说话不多,平时很少有人主动与她招呼。
“看过你和尼可说话,所以我认识你。”看到这不成因果的话,笑晚笑了。她知道,这又是尼可众多MM之一。
聊天室,尼可的女人缘超旺。看尼可如点水的蜻蜓,从容不迫地周旋于女人中,笑晚不由地觉得好笑:是尼可的幽默机智、不羁搞怪让女人们中蛊?这些四十岁的女人,太好笑了。可是,笑才挂在上翘在嘴角,便凝住了。你自己呢?忍不住自问,问得心头一动。
这些天,好像已习惯了尼可,习惯了与尼可的聊天。聊天也能成惯性?笑晚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摇摇头。
每天与尼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地聊会儿,就感觉到轻快。尼可没在,就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尼可来了,与她打过招呼却与别人聊得火热,就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尼可明明看到她“高坐”于席,却并不招呼她,走过路过,视她为空气。
再转念,笑晚又嘲笑自己:你干嘛呢,幼稚得可笑!不过是聊伴,不过是游戏,你能要求他人怎样?话题对路,就聊,不对,就闪人,网络聊天的潜规则,你不会也较真吧!笑晚本来已在自我调侃,却被“较真”两字撞伤肋部,一阵愣神:对虚拟的人可以不较真,可对真实的他,上心、较真,又怎样!
“我给你说吧,尼可说你特善良。”梦的衣裳再来的话让笑晚的心悄然一动:一个男人背地里夸一个人时,意味着什么?
但笑晚不想跟一个陌生女人说道同一个男人,感觉……怪怪的,“谢谢。我想知道,是你和我说话,还是尼可?”
“呵呵,当然是我。尼可没来。”梦的衣裳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发过一个尴尬的小脸。
“呵呵,明白了。”笑晚也呵呵一笑。又一个尼可的粉丝,又一个暗恋尼可的MM。
听说过网恋,听说过真的有人跟着网恋的感觉,去寻求新的幸福与快乐了。对网恋,笑晚没有确切的感知,她还是她的理儿:眼睛对视下,都有可能走眼,网络中天各一方的人,仅凭着一根永远没有温度的网线,就能摩擦出火花?想着“火花”,笑晚微微一笑:只知自己幼稚,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幼稚的女人,居然网恋!
虚拟的网恋不可信,那么,你那柏拉图就可信?“十年”又梗梗地堵在心头,笑晚突然就坏了情绪,不想再说话。
梦的衣裳不明就里,还在追问,“你明白什么?”
“尼可没来。”笑晚像打发白痴一样懒懒地打过四个字。
“我看你真挺机灵的。我喜欢你。”梦的衣裳对笑晚的“冷”毫无察觉,对笑晚一厢情愿地继续升温。
被人喜欢总是愉快的,网络对于对面人神情的不为所知,也挺好的,笑晚笑笑,再看梦的衣裳,仿佛看到一个纯美轻愁的女子,不由地,她又来了情绪,打过一排字,配上一张傻笑的脸,“小丫头,现如今被称作善良的人,多少都有点弱智。”
弱智就弱智呗。实际上,笑晚并不抵触因善良而被指认为弱智:善良是为人的第一要素,是人,就要善为本。好在,子明也认同她的观点,这让她大为欣慰。
子明是医生,长年坐专家门诊,有时遇到来看病没带够药钱的人,十块八块的,他会直接给垫上。遇到住院费不够需要经济担保的,子明也会毫不犹豫地签字担保。当然也有跑了病人被扣工资的沮丧,也生闷气。
“没什么的。那点钱对我们来说只是生活质量问题,可对那个病人,可能是生存问题,生命问题。”笑晚安慰子明,也安慰自己,虽然,心里也不爽:我们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你急的时候我们帮你,你也不能转脸就对我们“杀富济贫”吧。
“胡说。尼可都愿意和你说话。”梦的衣裳急不择词,再一次错位。
“这是因果吗?我听着有点找不见北。”笑晚为梦的衣裳的错位好笑,不得不再次提醒她。
“真的。我就愿意和尼可讲话。”梦的衣裳自顾自地说。
“拜托,他的感觉呢?”笑晚感觉到了问题,顺着她的话题,问。
“唉。我说不上来。这是我的痛苦。”梦的衣裳一字一顿,很犹豫,也很矛盾。
“不过是游戏,何必认真?”游戏两字一出,笑晚又是心头一动:总被他人培训:网络上的一切,只是游戏,切不可当真。那么,梦的衣裳对尼可的用情,也是游戏?
梦的衣裳立即反应过激,“我是认真的,不是游戏!我就喜欢他!”两个叹号,如梦的衣裳风高浪急的一腔痴情。
“那你有点苦哦。而你的苦正在于你与尼可信息的不对等。”想着蜻蜓点水于女人中的尼可,笑晚替梦的衣裳叫怨,也有一点“酸”在心头。
酸?……笑晚避开自己。
“是啊。我知道他不在乎。我知道自己很傻。”梦的衣裳的落寞。
“看来小丫头相信网恋。”笑晚笑眯眯地看着梦的衣裳,有点像是进入了言情剧场。
“我这充其量是单恋。”梦的衣裳落落寡欢,并不掩饰自己的用情。
“知道吗?我有我上网的原则。”笑晚想起自己的上网原则。
“什么?”梦的衣裳问。
“拒绝网恋。”笑晚敲过她的原则。
“啊,为什么?”梦的衣裳大吃一惊。
“只为轻松和愉快。”笑晚十指轻移,敲过理由,“现实已累,上网只为一个完全放松的空间,莫谈事务,莫谈感情。”
十年,默默用情,到头来却是一场严重的感觉错位!
迷幻于她的柏拉图,笑晚怡然、享受,自醉其中。柏拉图一定是你情我爱的艳俗?笑晚撇撇嘴,满心的不屑。
我的柏拉图只是纯粹地为他。为他倾力把我们调入这所医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笑晚要用她的方式,回报。“我们弄不来为领导从办公室到卧室的超值服务,且悉心投入工作,全力支持,权当回报吧。”子明领导似地看看她,应道:“嗯,这样的回报靠谱。”
这么想也这么做,用情于工作,用情于院长。笑晚把这理解成她柏拉图的纯粹——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但,不是所有,她都不求回报!
在单向的意愿中,笑晚不求院长用情于她,但她也确实没做好准备,院长居然无视她的用情,伤她害她。
不过是职称晋升中的平衡,院长为了平衡,牺牲掉你,也并不算过分。你不是不求回报,讲求纯粹,讲求柏拉图吗?这样问,那样答,在心里,什么道理笑晚都懂,但她就是过不了那个坎。过不了!
十年,默默地对他,他却给她这么大的难堪!你不是事事向着院长吗,结果怎么样!处处是嘲笑,处处是幸灾乐祸,笑晚几乎无颜再出现在办公室。却偏偏,院长一脸安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十年经营的柏拉图城堡那么脆弱,不堪一击,说倒就倒。“他人即地狱”。那段时间,笑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把自己关进“地狱”:人世间,还能相信什么?还有什么是真?
没有什么可信,没有什么可以当真。再面对院长,笑晚也能同院长一样,一脸安然,只是,心被撕裂的痛,还是痛得她不得不明白另一个真理:不过是游戏,何必当真?
院长吊着大眼袋的脸,闪了闪,在脑海里,黯下去。面对面,心对心,十年都不能换情于一个人,虚拟的网络又能说什么爱,谈什么情!经历“十年”之伤,笑晚变得绝对。
“可我就是想他,想他爱我。”梦的衣裳为情所困,为困所惑。
笑晚心意沉沉,无言以对。“仅凭言语往来,就能说一份真,道一份情?”从“十年”走过来的笑晚,不相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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