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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闻心起舞


作者:爱之蔓 布衣,248.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580发表时间:2011-12-01 15:02:09

谨以此单薄的字给我的女孩,安娅。
   “他给我的就只剩下了那颗心了,所谓物质,金钱,名分,我知道他给不了,我就不要。但这颗心如今还得分几瓣,还得遮遮掩掩,这样分下去,我得到的不知是他心的几分之一。那么我们的爱情就只剩了肌肤之亲,就只剩了肌肤之亲呀!这是我的第一次爱情呀,或许是一辈子唯一的爱情,却爱得如此黑暗,如此卑微。没有叙述的自由,没有常规的出路,甚至连梦幻都不敢有。其实,这从我们相爱一开始就注定我必须承受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会习惯,渐渐麻木,学会视而不见。但悲伤照样会在不经意见被一触即发,像个攻势极大的子弹,我的心片刻间会毁灭成支离破碎。方郁,你说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恶俗,日趋成一个怨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安娅说完,抓住我的手,脸皱缩成一团,极其难看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没有声音,只有扭曲的五官和痉挛的表情,仿佛一把刀插住了喉咙。
   我无语。心仿佛也被她紧紧握住,窒息的疼痛。
   此刻,窗外阳光灿烂,鸟在唱歌,狗在欢叫,丰足的生活味道。
   但,与路安娅无关。
   一
   我和路安娅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女子。一样的敏感,脆弱,神经质,也一样的聪明,美丽。我们像两株枝桠交错的藤树,彼此缠绕,相互依附。
   一起逛街的时候,不断有人问:你们是姊妹两个?我们相视一笑,不做解释,欢声笑语的一路走过去。
   那时,我们还是情感纯白的女子,有着简单的快乐,简单的生活。
   那时,已经很远,与今相隔了十年。
   我第一次见到路安娅的时候,是在工大的小礼堂前。小礼堂前有块空出来的地,空地四周有高高低低的乔木,每到星期六晚上,五颜六色的灯往常青树上一挂,就成了简易的舞场。孩子们,相拥而舞,舞池边上落下的遥遥欲试。一张张年轻的脸,在灰暗的灯光里,闪着纯粹的光,并不会写满欲望。舞会结束时,会放些强劲的的士高,我这时会随大家一起上去。我喜欢节奏感强劲的音乐,在那种场合的感染下,你会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心脏像只弹性极好的皮囊,生命力极强的跟着节奏鼓胀。扭臀,送胯,摆头,顷刻间,淋漓恣肆,神采飞扬。
   不一会儿,我气喘吁吁,倒在了舞场边的一个石头凳上。
   口干舌躁,我举目张望,这时就有一瓶矿泉水及时的递了过来。
   这便是雪中送炭了,我感激的接过,看见了一双盈盈荡水的眼。
   “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跳?”
   “身动不如心舞,我会适时而舞!”
   她便是从此以后我眷恋着的女子——路安娅。
   二
   我们很快就相互喜欢,怎么发展,怎么喜欢,这不是我在这里叙述的重点。
   如此,如两棵如藤树般相互缠绕相互依附的两个女子,你一定觉得我们是中国女性断背山吧?其实,我们的友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热烈。我们一两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在一起一次,都是自然相遇。然后一起吃顿饭,或者看场电影,讨论些书籍,歌曲。每次相见,都不会因为长久的隔离而显生涩,反而愈加亲切。
   有些人相知需要一辈子,有些人相知只是一瞬间。
   转眼,离开校园的日子就到了。整个校园里布满了离别的气息。大部分已有去向,所以未来工作好坏,大家并没考虑那么久远。有的只是伤离别的情绪。眼泪到处飞,有一些同学,或许一辈子不会再见;而那么多对小鸳鸯更是被棒打东西,从此要走阳关道或者独木桥的日子。
   我在毕业聚餐的晚上,脸喝得通红,一反常态的喋喋不休,说些华而不实的祝愿。当我端着酒杯,向老师们走近时,突然想起来安娅:她好吗?工作有去处吗?安娅及时阻止了我小丑般的表演,我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华灯早上,外面下着小雨,校门口却仍然人头攒动。公交站牌前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礼包。有相互拥抱的男生,有红着眼睛,擦着鼻子的女生。我穿过他们,不知不觉走在了较为安静的农业路上。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缓缓踱步的男人,四十来岁,微胖,170CM左右,但因为背挺的直,便有了伟岸的错觉。后面两三米处,一女孩,乌黑长发,白衣长裙,和男人步调一致的走着。然后一转弯,共同坐在了文博广场的一条长椅上。
   我站住,躲在暗处,看着男人和女孩,开始怜惜的抚摸自己纤长的手指。
   一场生命的舞蹈开始了!
   我的心却隐隐作痛。
   安娅,我的小女孩。
   我的小宝贝!
   三
   工作是极其轻闲而又消磨掉人意志的工作。
   这样的时候,加上这样的一个陌生环境,我恋爱了。与其说是恋爱,不如是被那个男孩恋着。每天有打好放在面前的热饭,桌子上时不时会多出些我喜欢的小饰品,偶尔还会有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我心无波澜的接受着,大概生活就是如此,平静略带点小幸福的进行着。
   常常会给安娅寄出些带些恶意言辞的信。但恐怕谁都永远不会懂别人的爱情的。我不过是给良心找个好听的幌子。安娅会及时回信,上面是一些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幸福却又痛苦,含着自己遐想的句子。我们都是自恋而又脆弱的孩子,面对爱情,无能为力。
   安娅的舞蹈渐渐狂放。
   毕业第二年后,麦子快要成熟的季节,男孩带我去田间散步。
   那是黄昏,天边有夕阳染红了天,身边是高过半身绿幽幽的麦穗一片,四周静寂,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这样的环境让人心醉神驰。
   卒不及防,男孩的长胳膊一下在就把我环了过去。我的身子立马僵硬,睁大眼睛,抬起头,看着他的头一点点的向我俯下来。
   任何人都不会平白无故的付出的,而这个男孩,该给点他回报了。
   给他吧。
   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睛。
   这时,手机响了,我立马挣脱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方郁”,安娅的声音极度欢快,“你猜,我在哪里?”
   我还没回答,她立马放珠子似的响起来:“我在他朋友家里。两年了,我终于和他能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夜,我真的很快乐!今晚我不敢能闭眼,我害怕再一睁眼,这个夜就完了。他带我去见他的朋友,而且还能与我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夜,真是美妙!尽管他的朋友很陌生,尽管他们会觉得我很贱,为了和男人幽会,跑到几百里外,跑到别人家里。但我不管,我不管他们怎么看,我爱他,我要拥有他。这一生,只有这一夜也好,我要他。我也要给他!”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被一个男人,完完全全覆盖,我成了婴儿,重回母亲子宫里,温暖而又轻柔的摆动。然后,我变成了一条鱼,用尾巴,在刀尖上跳舞,每转一圈,鱼鳞飞散,鲜血四溅,但我脸上挂着笑,不停的舞,不停的舞……
   安娅!
   我尖叫一声,便醒了过来。
   四
   不久,我跳槽了。
   当然和那男孩无疾而终。我知道,我和路安娅一样,不是那种因为寂寞就要去托付终生的女子。如果爱,就爱的狂热点吧。
   次年八月,我和路安娅,毕业三年后第一次相见。
   她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直发变成了大卷,少了份清纯,多了些妩媚。
   幸运的是眼睛依旧明亮,虽然有浓重的忧郁时不时卷来。
   “我怀孕了。”她有点激动,绞着双手,坐在我的小出租屋里。
   我拿了瓶纯水给她,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不,我不想他知道。”她脸上突然间泛起了血色:“我要把它生出来,我要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我的泪,顿时涌出:我的安娅,你可知一个单身母亲的生存要面临怎样的艰难!
   但我只是拥着她,我们是成人了,完全可以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哪怕这是条布满荆棘的路。但是,十一月份的时候,安娅身体开始不断的流血。那条小生命,最终在手术台上夭折。
   从医院回到家后,安娅开始发起高烧,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残留的泪干成眼屎一样的东西堆在眼角。醒着时,更加的寡言。
   我不放心,就和她住在了一起。
   那男人到底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在一个晚上,敲开了安娅的门。不顾我在场,一把把安娅搂了过去。
   比第一次的记忆瘦了。削尖的下巴,凹陷的眼睛,两条深深的代表隐忍的法令纹。
   背微驼。
   我轻轻叹息一声,退出房间。
   生命在劫,你是退缩还是去迎接?
   “安娅,我离婚吧。”
   然后,呜呜咽咽的哭声被什么东西堵住,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
   我看着窗外闪闪烁烁的灯光,笑了,含着泪光。
   五
   请允许我们做个短暂的成人童话梦吧。
   离婚率日益提高了,不是吗?
   而且,为了真爱,放弃家庭,事业,得到周遭人不理解的唾骂,也是应该的。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付出些代价总是应该的。
   次年二月的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我和安娅路过文化路小学的时候,看见了她的男人。
   男人骑着自行车,身后驮着一个8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只胳膊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衣服,微笑着的小脸,贴在男人的背后,一边还在呢喃着什么。和煦的阳光,撒在女孩的头上,细软的头发一片金黄。然后,女孩跳下车,朝男人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进了学校。
   我们呆呆的看着。
   “方郁,我是罪恶的。”安娅的指甲嵌进我胳膊的肉里:“多可爱的天使呀!我们有何理由毁灭她的幸福,和她简单的世界!她比我更柔弱,她需要他的保护。”
   别人的日子还在一如既往的走着。
   安娅却辞职了,在万物复苏的季节,冬眠起来。
   有男人和妻子吵架的消息不断的传来,也有他朋友打过来的电话。
   安娅的脸却更加苍白了,潜藏的神经质渐渐凸显:我多想嫁给他啊,他能娶我吗?你明天陪我买新衣服吧,我要漂漂亮亮的嫁给他。那小女孩怎么办呢,我一定要会像亲妈一样对待她。方郁,你说,我能做到吗?
   安娅,你也是天使,相信自己,你能做到。
   我不知羞耻的安慰着,我知道,空洞的大道理对安娅根本无济于事。
   方郁,我有时其实也怨他。我其实也没那么高尚的对他一无所求,我有时希望他除了精神,能再给我点什么,让我更加肯定他对我的爱。但我又不想给他压力。我不想像一些女人一样,去无穷尽的索要。那多愚蠢啊,若人讨厌。他有离婚的心,我就很知足了。可他的心有多大啊,一半分给事业,一半分给女儿,那么,剩下多少会给我?
   一星期后的上午,我忘了带手机,半晌拐回去取时,看见安娅拿着水果刀,刻字一样正划着大腿,一道道刀口渗着鲜血,浸红了她挽起的睡裙,像一簌簌触目惊心的罂粟花。
   花有毒,血无辜。
   我在一片粟罂花里晕眩,对着安娅,对着我的小女孩,抡出了生命里的第一纪耳光。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安娅的一大段话。
   安娅说完,抓住我的手,脸皱缩成一团,极其难看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没有声音,只有扭曲的五官和痉挛的表情,仿佛一把刀插住了喉咙。
   我无语。心仿佛也被她紧紧握住,窒息的疼痛。
   此刻,窗外阳光灿烂,鸟在唱歌,狗在欢叫,丰足的生活味道。
   但,与路安娅无关。
   六
   安娅走了,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
   垃圾袋里有一堆灰烬。
   安娅曾在很多夜晚一遍一遍读过那些灰烬上的字。偷笑,哭泣,是一场场跌宕的情绪。桌子上放着她的一件白体恤,上面印着几个暗红色的大字。
   刘习远:我爱你,我曾为你起舞。
   安娅
   4月15日4时
   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婴儿刚学会走路的步子,又像是一滴滴未被匀染开的血迹。
   尾声
   十月的时候,我的安娅,美丽的安娅已经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她作为一种抽象的激情存在于生活之外,而生活,并不让你永远抒情。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飘落。满大街都是枯黄的叶子。但我喜欢这种萧条,有种沉淀后的味道。
   我踩着落叶,挽着男友的胳膊,像个胖胖的小女孩,蹦着跳着,走在农业路上。
   不远处的文博广场上,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长凳上坐着。下巴圆润,眼神矍铄,两条长长的法令纹。
   我跑上前。
   嗨,刘习远,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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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闻心起舞,敏感脆弱、神经质的聪明女孩,禁得起感情的重负么?为了真爱放弃家庭事业,得到周遭人不理解的唾骂,这都是应该的么?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总要付出些惨重的代价。【编辑:上官竹】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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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1-12-01 15:02:29
  小说文笔优美,故事伤感缠绵,读之动容。
联系QQ:1071086492
回复1 楼        文友:爱之蔓        2011-12-01 15:24:50
  一直觉得,是在用心写这篇文章,心到了,情也就到了罢
2 楼        文友:爱之蔓        2011-12-01 15:26:29
  呵呵,发现有错别字,不知道怎么修改了
性格马虎,随性,误打误撞的曾在“小小说选刊”、“百花园”、“贵港日报”,“沧州日报”等地方发表过几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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