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下班的时候是凌晨一点。
　　 周周想，如果没接到客人的话，那么蓝月花和周芳都还在那条街晃悠着。
　　 周周是这么想的，客人大多数会去找年轻的小姐。
　　 蓝月花再怎么年轻她的孩子也那么大了，周芳虽然年纪不小，但看起来不算老。
　　 周周下班的时候绕道走，不走往常回家那条路，她怕遇见林林。
　　 周周要去的那条街叫“容山街”。
　　 “容山街”是一条大道，大道两边是铺面，很早以前是铺面，但现在是“夜班小姐”的铺面。整条大道七百个门面，都是晚上开门。
　　 这个时候，正是铺面生意高峰期。
　　 周周顺大道左边一直走，不漏一个小姐看，左边的看完了，但没见到周芳。
　　 往回走的时候，周周从右边倒。
　　 刚走到一半，周周给几个年轻男人拦住了。
　　 年轻男人们说下流的话。
　　 周周不理，闪一边要走。
　　 男人们不给周周走，几只黑手不停在周周身上摸，甩都甩不掉。
　　 周周正想发火，一个人窜出来将男人们推开。
　　 是美玲。
　　 美玲对付男人总有她的办法，不一会，男人们笑呵呵走了。
　　 美玲拉周周说：“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周嘴一奴，说：“我找蓝月花。”
　　 美玲说：“她不在这里。”
　　 周周说：“她不在，我天天来。”
　　 美玲恼了，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地方是你来的吗？回去！”
　　 周周不动。
　　 美玲说：“周周我告诉你，不管蓝月花对你妈做什么，已经过去了。”
　　 周周还是不动。她想着，到底蓝月花对周芳做了什么？
　　 周周就想弄明白这个事情。
　　 毕竟现在受害的是周周，凭什么周芳自己的事情，要她涉入？
　　 周周说：“要么你告诉我蓝月花在那里，要么你告诉我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美玲顿住了。
　　 一会，美玲说：“你不是知道了吗？”
　　 周周低着头。
　　 美玲摇头，然后抽出一根烟点上。
　　 美玲推周周，说：“你回去！我有生意呢！”
　　 周周挣脱，不急不慢地说：“你不说我不走，而且我天天来。”
　　 美玲无奈，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回头说：“你爱怎么来怎么来。”
　　 周周气得要上去扇美玲几个耳光。
　　 美玲是不可能说了。
　　 周周想，美玲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周周想，蓝月花肯定在这条街的某个角落里。
　　 可是周周把“容山街”走了三个来回都没见到蓝月花。
　　 关键她不认识蓝月花。
　　 周周决定再去美玲家找美玲，一定问清楚。
　　
　　 93
　　 第二天一早，周周就出门。
　　 在门口，正好撞上“下班”的周芳。
　　 周芳什么都没问，黑着脸进屋。
　　 周周也不想理她。
　　 最后，周周还是进屋对周芳说：“我昨晚去容山街了。”
　　 周芳头都不回，进房间。
　　 好一会，周芳的声音从房间飘出来：“那你继续找吧！”
　　 周周火了，说：“我愿意找吗我？还不是……….”
　　 周周想说都是周芳的错才惹来林林。
　　 周周始终没说出口，因为事情没了解真相，怕出口快了以后给周芳留话柄。
　　 周周说：“我知道你和蓝月花发生什么事情。我找她是有另外一件事，他儿子找我了。”
　　 周芳冲出来，惊讶地说：“什么？”
　　 周周笑说：“那天晚上就是他干的。”
　　 周周忍不住还是说出口。
　　 周芳嘴巴都张大了。
　　 周周说：“你可以不说，什么都不说。我找美玲去。”
　　 周芳望着周周将门摔合。
　　
　　 94
　　 周周一刻没停，直奔到美玲家。
　　 美玲刚回来，在卫生间洗澡。上次见的那个男孩穿着睡衣给周周开门。
　　 周周很惊讶。
　　 周周想，他怎么也和罗林一样？
　　 罗林看着周芳去上“夜班”，他也看美玲去上，真不是男人。
　　 周周狠狠瞪男孩。
　　 男孩有点莫名其妙，潸潸地给周周拿可乐。
　　 周周没接。刚好这时，美玲出来了。
　　 美玲见到周周，连忙说：“进来说。”
　　 美玲有意避开男孩，不想让男孩知道某些事情。
　　 周周望男孩一眼，就跟美玲进屋。
　　 周周没等她叫关门，已经把门关上了。
　　 美玲说：“你想知道什么？”
　　 周周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美玲嘲笑望住周周，说道：“我不是你们家的周芳。”
　　 周周脖子的动脉都勃起了，但想到自己是求人家说事，不免又忍了下去。
　　 周周笑着说：“美玲阿姨，你就告诉我吧！”
　　 美玲大笑出来。
　　 美玲说：“叫姐姐！”
　　 周周脸上一直笑，肚子里就已经狠狠叫骂她了。
　　 周周说：“美玲姐姐。”
　　 周周过去拉住美玲，撒娇摇她的手臂。
　　 美玲笑着点烟抽起来，然后说：“姐姐我知道，让你这么叫委屈你了！心里骂我了吧？”
　　 周周眼里挤出蜜来了，娇娇笑对美玲。
　　 周周说：“哪里呀！”
　　 美玲说：“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知道，还不是为你好啊！”
　　 周周忍不住了，把手甩开。
　　 周周怒道：“你真不告诉我？”
　　 美玲笑指周周鼻子说：“狐狸！你就一小狐狸！比你妈精多了。”
　　 周周心里暗暗一笑。
　　 美玲说：“我真不想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周周忽然想到男孩。
　　 周周眼睛一眯，说：“你男人不知道你的事情？”
　　 美玲吐个烟圈，说：“你威胁我呀？我男人多了。”
　　 周周转身开门，美玲赶紧拉住周周：“你要干什么！”
　　 周周笑了。
　　 周周说：“告诉他。”
　　 美玲说：：“告诉他什么？”
　　 周周说：“他还不知道你们都…….上班的吧？”
　　 美玲将烟往地上一丢。
　　 美玲不笑了，说：“你说什么，我可不饶你！”
　　 周周笑，转身走出门。
　　 门外，男孩在削苹果，见周周出来，忙把苹果递上来。
　　 周周没接，一手就甩开。
　　 苹果滚在地上。
　　 男孩笑脸僵了。
　　 周周本想说关于美玲一些什么事情，但最终没说出口，气乎乎走出门了。
　　
　　 95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周周上班的时候都一直想这个问题。
　　 螃蟹又出来了，笑呵呵对周周说：“我叫人你给你顶个班，我们一起吃个饭？”
　　 周周说吃过了。
　　 螃蟹还是笑，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螃蟹转身要走，周周叫住他。
　　 周周说：“老总，我有个麻烦，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螃蟹又些呵呵的，说：“什么麻烦？”
　　 周周说：“我下班那个路口，有个人老盯着我，今晚能不能叫人帮我把他打发走？”
　　 螃蟹一脸生气，说：“谁啊？那么大胆子！敢打我螃蟹的人的主意？”
　　 周周开始骂螃蟹混蛋了，脸上一直挂着笑。
　　 螃蟹说今晚送周周回去，要遇见林林就收拾他。
　　 周周没说什么，她正想着，见到林林就上前讽刺他一下，就说螃蟹是她男朋友。
　　 可是这晚，林林没有出现。
　　
　　 96
　　 回到家，周周看到罗林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么晚，还看报纸，明显装给周周看的。
　　 周周没说什么。
　　 螃蟹把周周送到巷子口，她就把他打发走了。
　　 现在周周有些后悔。
　　 周周想，为什么不让螃蟹到家里坐坐呢？
　　 周周想，为什么自己这么怕罗林？
　　 周周觉得好笑。
　　 周周拿起睡衣往卫生间洗澡去了。
　　 从卫生间出来，罗林还坐在那里，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周周本来要进房间睡觉，但忽然想起什么来，便走到罗林旁边。
　　 罗林放下报纸，眯笑对周周。
　　 周周也在笑。
　　 罗林说：“你们老总没送你回来？”
　　 周周说：“没有。”
　　 罗林说：“你们老总对你很关心的样子。”
　　 “你也对我很关心啊！”周周说。
　　 罗林的手要去拉住周周，周周避开，坐到罗林对面。
　　 周周说：“我问你个问题。”
　　 罗林望着周周，没有任何表情。
　　 周周说：“不要紧张。我问个无聊的问题。”
　　 罗林一笑，说：“你问吧！”
　　 周周说：“你认识蓝月花吗？”
　　 罗林笑了出来，说：“认识。早几年就认识了。”
　　 周周兴奋起来，走到罗林身边坐下。
　　 周周认为，想从罗林口中打听消息，首先得对他好点。
　　 周周一脸温情，说：“她和周芳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林笑脸顿住。
　　 周周知道话问错了，连忙改口说：“我就随便问问，知道你关心周芳，也关心我。我其实也知道你的心意，你想告诉我就说，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周周说完，要起身走。
　　 罗林见周周要走，猛拉住周周。
　　 周周一个站不稳，倒在罗林的怀里。
　　 周周假装推开罗林。
　　 罗林说：“我都告诉你。”
　　 周周不动了，任凭罗林搂着。
　　 罗林说：“其实啊，有三个女人为我吃醋！你想知道是谁吗？”
　　 周周白了罗林一眼。
　　 周周说：“就你？”
　　 罗林扮一个恶心的笑脸，周周连忙把他推开，但罗林就是紧紧搂着。
　　 周周知道罗林真的是个大混蛋。
　　 周周想套他，没想到被套的是自己。
　　 周周后悔了起来。
　　 这时候，门开了，周芳在门口怔怔望着罗林搂住周周。
　　 周周见到周芳，笑着反手搂住罗林的脖子。
　　 周芳黑着脸，手中的提包向周周砸过来，周周头一偏，包正好砸在罗林的脸上。
　　 周周扭着身子站起来，大摇大摆走进自己的屋子。
　　 紧接，屋外传来扭打叫骂的声音。
　　
　　 97
　　 周周知道，罗林跟周芳闹，估计他得睡半个月的沙发。
　　 但周周不想去想他们的事情。
　　 周周关心的是蓝月花的事情。
　　 周周想，既然美玲知道蓝月花的事情，那么她的“男人”，那个男孩应该知道。
　　 周周想，不问美玲，直接去问那个男孩。
　　 于是，周周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出现在美玲家。
　　
　　 98
　　 周周知道这时候美玲正在“上班”。
　　 周周看准时间来的。
　　 周周来的时候，跟螃蟹说有事情，请了假。
　　 螃蟹没说什么，很爽快答应了。
　　 到美玲家，还是男孩给她开门。
　　 男孩很惊讶。
　　 周周没等男孩请进就自己跨进屋。
　　 周周很自主坐在沙发上。
　　 沙发上有一堆书，周周随便翻一下，全都是美术史。
　　 周周想，男孩肯定是个画家。
　　 是有钱人，美玲都喜欢。
　　 画家一般是有钱的，所以美玲就喜欢他了。
　　 但是，要是有钱，美玲为什么还出去工作？
　　 周周想，美玲舍不得灯花酒绿的生活。
　　 周周想，美玲和周芳一样，一辈子都离不开形形色色的男人。
　　 周周甚至在这个时候可怜面前的男孩。
　　 周周开口就直奔主题，说：“你认识蓝月花吧？”
　　 男孩奇怪地说：“蓝月花是谁啊？我认识金庸小说里的蓝凤凰。”
　　 周周一笑。
　　 周周说：“你跟美玲生活多久了？”
　　 男孩想了一下，说：“很久了。”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周周问。
　　 周周来美玲家很多次，以前周芳不敢带男人回家，就住她这里，那时候周周没钱就直接到这里找周芳拿钱。
　　 周周来美玲家，每一次的男人都不一样，但是从来没见过男孩。
　　 周周从来没见过能在美玲家住那么久的男人。
　　 男孩说：“我以前不住这里。”
　　 周周不问了。
　　 男孩说：“你找她吧？”
　　 周周连忙说：“不是，我来找你的。”
　　 男孩惊讶。
　　 周周说：“我就有事情想问你，请你老实跟我说。”
　　 男孩说：“什么事情？”
　　 周周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蓝月花？”
　　 男孩哭笑不得，说：“我……….”
　　 男孩刚要说，门外已经听到美玲气呼呼的声音了。
　　 周周简直要崩溃，美玲回来真不是时候。
　　 周周想，可能来的时候被美玲看到了，所以才气呼呼赶回来。
　　 男孩不说了，笑去开门。
　　 美玲一进屋见到周周，脸拉的更长。
　　 美玲瞪周周的眼睛都是绿的。
　　 美玲问：“你怎么来了？”
　　 周周说：“今天不上班，我找周芳，以为她在这里。”
　　 周周撒谎。
　　 美玲嘟囔着进房间，不一会出来。
　　 美玲推男孩，说：“你看书去，这没你的事。”
　　 男孩应一声，抱起书要走。
　　 周周见男孩走，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自己起身要走，可是美玲拉住周周。
　　 美玲说：“你都说什么了？”
　　 周周不屑的说：“没说什么，问下周芳在不在。既然不在我走了。”
　　 美玲拉住周周不放。
　　 美玲说：“少给我耍什么鬼主意。以后别来我家。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周周恼了，说：“我想什么了？”
　　 美玲推周周出门，说：“想什么自己知道，赶紧走，”
　　 周周忽然不走了，也不说话。
　　 美玲推都推不动。
　　 美玲从墙角抓来扫把要往周周身上打，这时候，男孩冲出来拦住她。
　　 美玲就想吓唬周周。
　　 男孩的举动把美玲气坏了，她一扫把打在男孩身上。
　　 周周见不惯，扯美玲手中的扫把往地上扔。
　　 周周不知怎么的，泪水滑了下来。
　　 周周觉得委屈。
　　 周周很多时候认为周芳做不光彩的事情，所以自己才受到别人的歧视，同学不和她说话，排队老受到挤兑。回到家，周芳跟她吵架，久不久又给她耳光吃。
　　 别人对自己不好，连自己人都对自己不好，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了。
　　 周周想着，心里十分难过。
　　 见到美玲扫把打人，撩起周周的火气。
　　 周周瞪着美玲一眼，撒腿就出门。
　　 男孩见周周伤心掉泪水，心里不免有很多歉意。
　　 男孩责备美玲说：“你怎么老是这样呢？什么事情不问清楚就打人。”
　　 男孩说完也冲出门了。
　　 美玲冲着门外叫：“你是我弟弟，我怎么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