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妹妹
我家姊妹五人,我排行老三,妹排行老四,姐妹俩在父母、两个哥哥的呵护下,长大、成家、立业。我和妹各自成家,远隔两方。
结婚后的我,家住五楼,站在客厅内,推开窗户,风轻轻吹过来,举目四望,远处的山峦、树木、小河流水以及小村袅袅炊烟尽收眼底,住在五楼,就像一个空中阁楼,风景这边独好。
一次,在厨房做饭的我,无意中看见一对老婆婆,佝偻着背,一起进入我的视线。沧桑的脸,满头的银发,给我第一直觉,两个年龄大约都在七八十岁。两位老人一前一后,搀扶着坐在路口上,同过往的行人说着话,打着招呼,我想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一对合适的伴了。慢慢的两位老人,经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成了“地下侦察员”,透过玻璃,习惯性的窥探她俩的行动。两个老人最常见的活动就是聊天,听不见说什么,看得见说得特上心,偶尔两个人走进垃圾箱,翻翻看看,找到“宝贝”,一起拾回家,最搞笑得是她们倒垃圾,用小棍抬着个小筐,小脚一扭一扭的,筐儿左右摆动,让她俩慌不择路的加快脚步,远看两个人的动作特淘气。
“谁家的老人啊?,咋不见家人呢?,唯独常见她俩出出进进小道口?”。我问起了附近的人,邻居告诉我“她俩是姐妹,姐姐九十多岁,妹妹也八十多岁,姐姐的儿女工作忙,无暇经常顾及老母亲,于是寂寞的姐姐,找来农村居住的妹妹,两个老姐妹都失去了丈夫,在一起,一来能相互照顾,二来生活起居方便。站在窗前,再次看着白发银丝的老姐妹,我寻思着”老了,也同妹妹就这样相依为命多好!“。
节假日,上老妈家探望探望,二三百里的路,两个小时的光景,就到老妈家了。一到家,妹常比我快到家,在家里帮妈妈做着饭,老妈看着地下来回走动的两个女儿,高兴地说“你们姐妹两个回家,妈就坐在炕上,妈老了,有你们两个女儿心疼,你们两个老了没人疼,姐妹两个多跑动”。说着话的老妈,眼里闪着泪花。我的脑子里一下闪现出,那两位老姐妹的身影,我和妹妹说“妈,您放心,会的!”。
从老妈家回到自己的小家,声声哀乐从远处传来,眺望远处,那排窑洞小院伸出一杆“岁数纸”那层层叠叠的白纸条,在寒风中摆动,似无声的呜咽。后来我知道是那位老姐姐仙逝了!,我久久凝视着飘动的“岁数纸”,想着“姐姐走了,妹妹又有谁来陪呢?”。我步履沉重的回到家中,耳边的哀乐,似老姐妹老泪纵横,一一惜别的场景,天上人间两相隔啊!。
好久好久,对老人妹妹的挂念,时时掠过心头,也是我倍加珍惜身边的姐妹亲情。平时,我同妹妹时不时通通电话,说说家里的事,工作的事,开心的笑,在两边的话筒间荡漾。
妹妹比我小两岁,但比我懂事。小时候,圆圆的脸,配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个倷(墙)画画!。出去邻居们都说“俊女子”。妹妹特别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那张小嘴,每当妈妈有了悲伤的事,她总是帮妈妈擦擦眼泪,抱着妈妈的脸,对妈说着贴心的话“妈妈,不要哭了,等我长大了亲你!”。妈妈常常被乖巧懂事的女儿鼓舞着,重新扬起对生活的渴望。长大了,妹妹正是用她天生的“口才”,让哥嫂们佩服几分。单位上,妹妹出色的工作,常常被同事们评为妇女先进,让我这当姐姐的羡慕。
妹妹也有她的弱点。从小体质较弱的妹妹,在家人的呵护中长大,结婚生了孩子,病又多了,胆结石、腰椎盘突出,干一点活,就出毛病,妹夫笑着说妹妹是个“次品”,让他逮着了。妹妹说“怪你,没用放大镜!”。大家哈哈大笑。小时候,姐妹俩也常闹矛盾,生气了,她叫我“菜包子”,我叫她“竹竿子”,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不服谁,时不时的,作姐姐的操练妹妹几下,妹妹打不过姐姐,只好发誓“报仇”了。结婚了,妹妹常说“姐不让我跟着玩,打我好疼!”。我赶忙解释“那时不懂事嘛!”,说着话,心里骂自己“小时候真混,一个妹妹还不好好护着点!”。这种遗憾,在心里搁着,想着要把那份亲情找回来。
一次给妹打电话,妹夫说住院了,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着脸色苍白疼痛难忍的妹妹,我的心像阵扎了一样痛,劝妹妹好好吃,好好喝,话没说完,赶忙背过身子,眼泪早跑出来了。
过年了,大家的生活丰富了。正月十五挂红灯,放焰火,妹妹邀请我到市里看大秧歌。一年一度的全市大秧歌,惹得大伙不远百公里凑热闹,在繁华的城市街头,鞭炮齐名,锣鼓喧天,一队队秧歌走过来,五彩的装饰,精美的地方秧歌,让拥挤的人群又起蜂拥,我紧紧的拉着妹妹,生怕她被人群碰着。已是中年的姐妹,找一个地方,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我抱着妹妹的腰,像是又回到儿时的快乐时光,我们向着花仙般的队伍,开心的笑着,笑着……,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