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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Prose·坐标】离别前的告白


作者:琥珀 童生,602.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800发表时间:2008-09-27 12:48:28

我是出生在大雪天的孩子,总是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呆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事实却是我在一个冬天看不到一丁点儿雪花的城市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从最单纯美好的小时代到最懵懂无知的小少年,一直延续到最动荡不安的青春。尘埃落定搜捡起来的记忆沉重得能够压死一头大象。
   二十年里,寸步不离,默守单调的点线轨迹,日子永远充斥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就好象守着丈夫过小日子的小妇人,头顶只有巴掌大块儿天,乏味的,却又心平气和的磨走时光,逐渐苍老……落下阳光的某个午后,还是有几十年不变的悠长的吆喝声,坐在吱吱哑哑的旧藤条椅子上,闭上疲惫的眼睛,就这样又是一生。
   我时常会困惑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母亲说我是一个神经质的孩子。
  
   这个城市很大,被两条江环绕着,阻隔了来路和去路,所以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时常会按原路返回。我向后转,看到的是苍茫的时空,回不去了,于是就迷路了。
   我的家在最北面那条江的北岸,我的学校在最南面那条江的南岸,每个周末我都要跨越两条江穿过整个城市才能到家。这样的过程会让我有虚脱般的疲惫,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奔腾不息的水声和城市歇斯底里的嘈杂交替着冲击大脑,朦胧中仿佛超越了无数次的生命。
   我家住在29楼,下面是川流不息的马路,站在落地窗前扬着头向下沉,头发在风中纠缠,来自地狱的大风卷走了人的坚强,寂寞当中,灵魂变得脆弱。在这么高的地方依然能很清晰的听到马路上的声音,哪怕是行人的脚步声。我这样跟洛离说的时候他依然只是微笑的摸着我的头,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宠爱,那是包容我的幼稚的宠爱,让我很恼火。
  
   有一天。我听到了洛离离开的声音。
   我趴在窗户上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可他还是径直的穿越马路,于是那辆开得像火箭一样急速的汽车把他撞到了天堂。
   每个黄昏我都会呆立在楼下抬头仰望29楼的窗户。我在想,洛离为什么没有听到我叫他;我为什么要在那天突然爆发小宇宙,仅仅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他包容我的幼稚;为什么难过的人都喜欢闯红灯。很多的问题纠缠在我的脑子里,组合成一个庞大的问号,十万个为什么上也找不到答案。
   日子突然之间恍惚起来。我开始纠结于文字,变成了一个隐蔽的女子,隔离在城市的29楼高空,离群索居。我的房间里有厚重的窗帘,它们能遮挡住那些亮白的阳光。房间里终年亮着昏黄的灯,空气永远停留在那个血色的黄昏。我的文字中只有一个男主角,他叫洛离,故事中洛离的年龄从18岁一直到老,有成长的坎坷,有生活的艰辛,有爱情的幸福,有家庭的温暖,有成功的喜悦……我只是想这样弥补洛离一个完整的人生。我用这样的方式缅怀我的洛离。其实,我真的很想念他。
  
   洛离走后的第二个夏天,伙伴们也都相继离开,那年我十七岁,茫然的站在车站口,时光打在我的脸上泛起一层白光,嘴角的微笑冻得冰凉,他们说我是生性薇凉的人,拥有没心没肺的单纯。
   一年之后,我发现这座我还留守着的城市没有春天,而那些离开的人们也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不见。我终于明白任何的疼爱都会在时间的面前沉淀为记忆,曾经有过的温暖也随着生命的流逝销声匿迹。
   春天丢了,温暖消失了,人群也散了。我揣着虚无的寂寞穿过城市的街道,习惯了这座城市喧嚣的环境,如同习惯了这座城市炎热得让人窒息的夏天。我不停的穿梭在城市的人群中,遗失了影子开始变得孤独。很多时候,一个人坐公车围绕城市沿着记忆旅行,一个人去便利店买大包的速食品囤积在家里,一个人晃着腿坐在天台的栏杆上看夕阳,一个人沉浸在单一的故事里悲伤成瘾。隐忍的日子中不能简单的评判我是好是坏,是乐观还是悲伤,我只是做着简单的事情,过着安静的生活,如此而已。
  
   某一天,我开始做梦。梦中我感觉到灵魂脱离了身体向远方游荡,那些陌生的城市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犹如散发迷人芬芳的毒药引我前行。我整夜整夜的在那些城中不停的行走,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刚从昏迷中醒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很久没去的游乐场早已荒废,摩天轮停在幸福塌陷的夏天,格子变成虚无的空白。头顶的那片蓝天挂满了曾经我和洛离的各种梦想,它们在某一个时间一起失掉了光芒。我想,我应该给自己和洛离一个救赎。
   站在郊外的铁轨上,我知道这条路将带着我和洛离一起离开,这是宿命,无法跨越的强大力量。
  
   开始了,一切的惊喜和疼痛,一切的预谋和宿命。
   在去机场的路上,一个人,沉默,无语。第一次远行,只身一人。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身旁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了洛离。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蓝色的大包,那是我的全部,装着我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安全感。一旦遗失,我会惊慌失措。机场内,喧闹,嘈杂。我转了7次圈,看清每一个角落,熟悉每一个方向,终于安心。洛离说过,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一次只有起点,不知归期的远行,我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
   我们都回不到来时的路,看不到过去的模样,只能一直向前,不停歇,希望能够穿越未来。如果时光机能带我回到那个傍晚,我一定做洛离的乖小孩,不和他吵架。
   登机的时候我回头张望,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我终于还是离开了这座承载了太多历史的城市。
   飞机升上万里的高空,灯火中的城市逐渐缩小。
   我的生活将在别处延续,而文字里关于洛离的故事又会有新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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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是什么将生活拆分成无法愈合的痕线,有时候,太多细碎的疲惫是在你忘却的角落里慢慢让你变得沉重下来,以至在下一个天亮里找不到光线的附和。(编辑:陈洛夕)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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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水井坊        2008-09-27 19:46:51
  想留言空白表达我的心情,但评论至少三个字才能给予发表,我想,还是那句陈词滥调吧,一路走好
我的天空已经没有需要等待的人
2 楼        文友:蓝雨轩156        2008-09-28 11:14:46
  小孩,你又要出行了么??摁是啊,照顾好自己,一路走好.
想念,无法言语。
3 楼        文友:鲁迅        2015-09-12 15:34:17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4 楼        文友:丁锻迎        2015-09-12 17:15:44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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