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宋江的悲剧
宋江降宋一直一来,世人议论颇多。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几万名精兵,足以和当时已经昏聩的宋王朝对抗,为何他坚决不听爱将李逵和武松等人的建议,一定要归顺朝廷?称赞的认为,这才是《水浒》的主题《忠义水浒传》,由宋江代表了当时普遍的一种想法,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宋江要的是一个忠义的名头,和尽忠朝廷标榜后世的表现,也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以梁山为依托,对抗官兵实际是一种手段,引起天家(朝廷)的注意,收编自己的队伍,从而一展报国心愿。反对的认为,宋江很虚伪,借着兄弟们的牺牲和付出,完成自己的目标,在朝为官。
宋江降宋的思想根源应该从一直以来的社会思想根源解释。在中国,游侠思想长盛不衰。早在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国林立,有时一个国家完不成的事,当真是由刺客完成。国君对于游侠的推崇和利用,加重这一思想的扩大和深化。而其核心,除了建功立业,主要还是忠君爱国,但忠和爱的范围比较固定。比如,吴越争霸之时,吴国公子光派游侠要离刺杀王位竞争者庆忌,后者对要离信任宠爱,如果放在现在,有的人可能会想,这疙瘩的职场待遇比公子光那块儿的好,就跳巢好了。可是,中国古人的士为知己者死,认定的目标不会变,刺杀还是进行。而庆忌在被刺之后,说“我成全你。”要手下人放过要离,带自己的人头汇报。但要离最后在完成任务后还是自杀了。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权或主流社会对游侠文化的推崇。时间流淌到汉代,刘邦登上皇位,靠是一帮武将和文臣及自己的努力,可是当他还是市井中人时,其本身东游西逛,就是个具有游侠思想的人物。而罗致身边的军功将领,也都出身游侠。刘邦登皇位后,对手下有功者封国封侯,虽然和群臣立下“非刘姓称王天下共击之”的誓言,但游侠思想仍然强烈的存在,并极大影响了文景二帝的统治。以至景帝时,为加强中央集权制,巩固皇权,采取削藩,可是当时的诸侯国养着大量的士,皆是投奔诸侯王的游侠,并对诸侯策反。汉武帝时虽然独尊儒术,但游侠思想还是顽固的存在。
我们的国家,翻开历史,朝代更迭,战乱频频,真正平安的年份不过几百年,烽烟四起的年份倒有千年。故此,游侠思想一直长期有着丰厚的生存土壤。无辜的百姓希望侠客挽救自己的命运并表达自己对弱肉强食的反抗和也能抵抗暴力的向往,有权势的人希望借着游侠完成刺杀政敌的心愿,游侠思想代代延续。到了宋朝,宋太祖赵匡胤基本也是和刘邦一样,出身草莽,其行径早年根本就是个游侠,随着阅历和时间变成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他为防再有人在军队的支持下,上演黄袍加身,出现夺权的情况,杯酒释兵权,并推行重文轻武的策略,可是他的骨子里还留有游侠的思想,对于思想钳制反而不是严控。宋朝的重文轻武是对将士军权的控制,但对于思想的钳制仍然不是很严,并使游侠思想和儒术的千年盛行,浑然一体,游侠文化多了儒家的色彩,一个游侠已不单单是个侠,为某一个人卖命的个体,主要还是站在国君角度考虑的,目光更加现实的士,多了儒家文化装备。
宋江的父亲是个很精明的老头,从宋江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其父对儿子的深远影响。宋江和弟弟一个务农一个做吏,做吏的宋江轻财仗义,估计薪水也不多,往往还能接济别人,除了工作的方便得来的灰色收入,毕竟是个刀笔押司,给人传状写状就会有好处,连州府派来的何清也要想宋江讨好方能一呈公文,可见其人外财得来也有途径。再就是宋太公精心经营农庄,为了儿子的仕途舍得撒钱,同时儿子结交江湖豪侠,外号及时雨,也是提高声望为入仕做准备。宋太公如无游侠思想,想俩个儿子也该是老老实实的务农或做官。但官场险恶,宋太公还是做了俩手策略,一个儿子经营官场,一个老实在家务农,防止万一宋江有个官场闪失不会家里都跟着吃挂烙。他的思想影响到宋江的表现是,一方面深怀抱负想着在人生路上一展拳脚,一方面,正途还是为朝廷出力。他耳提面命告诉儿子不可与江湖豪侠对抗朝廷以免毁了家风。为此不惜装病把儿子骗回来留在身边,但还是被人发现告密,以至宋江被捕。宋太公的思想是要儿子报效朝廷,宋江本人接触的江湖人物多了,游侠思想也深入骨髓,俩种思维交织一处,变成反抗是为了自保,占据梁山是为了加入朝廷的砝码。他深通谋略,但一个人再有智慧毕竟眼界思维还是有限,他的个人魅力和领导能力让梁山一众兄弟心服口服,以至智多星吴用都说“蛇无头不行,除了他再无别个。”可是,一心报国或是一心在朝廷的思维又误导了他,连带的以为不光自己,还能把兄弟们带上正道,通过给朝廷效力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主要还是一展平生所学。但他未曾考虑到,他所一心投靠的正统,带给他和他的兄弟们的皇家平台,是否真的合适,有时,看上去光辉,其实未必适合自身的发展。宋江深受游侠文化的影响,认为当以身报国,别人也应该如此。父亲的教诲加重这一思想。当他悲伤的发现,昏庸的徽宗借奸臣高俅童贯等人的手赐予他毒酒,仍然心甘情愿的领受,并毒死忠心的李逵,以防李逵再造反,坏了他苦心经营的忠义名头。
我个人认为,他未必是利用梁山众家兄弟的牺牲换取一身功名,倒有有福同享的概念,可是一味的忠君思想,也就是深受思想的影响,和儒家文化的渗透,一意要为自己寻个合适的老板,做个最好的左右手,同时带动手下一干人上位的思想过于固执。未曾看清老板的真实水准,反而自己在职场折股,带累一帮兄弟,后人每每想起,无不叹息,有的人甚而埋怨宋江。如果,他换个思维,和方腊一样“做他一场”,或许真能有一番大作为,而不是冤枉的死去,带累一干人等。当然,历史上真实的宋江只是一个草莽人物,带领一班喽啰占山,被张叔夜所擒,《水浒》只是小说家言,可是宋江的悲剧还是对现在的人有个借鉴作用,看问题做事的角度一定要全面,尤其在大事上更要权衡,以免落个泪流悲伤的处境,还带累了身边的亲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