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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征文*小说』凉皮店老板的女儿


作者:比烟花绚烂 进士,6508.4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678发表时间:2011-12-27 13:27:56

好像花朵飘香的七月,多的是那些离别和寂寥的心绪,满满地掬一把,睁眼的却是,那些凌乱了的似水流年。
   时常地,会在阳光融融的午后,翻开日记里那些很久很久以前所写的文字。为了那些字里行间所流露的稚气与青涩,莞然一笑。
   我不知道,每一次的莞然中,是释怀的心情多一点,还是沧桑的情怀重一些。阳光融融的午后,沉寂的思绪像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流连忘返在这迷人的时光中。
   那些在懵懂的岁月里曾发生过的事情,在这暖暖的日光投射下,显得格外青翠剔透。我总是傻傻的想,如果可以将那些愉快的记忆,复制粘贴;如果可以将那些不堪的往事,从我的心底彻底拔除;如果,如果曾经的一切都能重头再来,那于现在的我,该是多么深沉的幸福啊!
   一
   我是一个凉皮店老板的女儿。
   从小到大,我的外号就是:凉皮子。从最偏远的小山村,一直到繁华的大城市,这个外号忠实的、不弃不离的伴随着我的成长岁月。
   似乎从懂事起,这个酸辣、清凉、备受人们,尤其是女孩子宠爱的小吃的名称,就寄予着无奈、卑微、弱小和侮辱,就使我幼小的心灵不得不面对摧残、无助、尴尬和困惑。
   正是因为妈妈是买凉皮子的小店老板,我才能够来到这里,这个和我的家庭情形太不相符的环境里读书。一方面是因为妈妈,爸爸车祸后,那个一遍遍在面粉里洗涮和在水蒸气锅前劳作的女人执着的地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和她一样的命运,才能够彻底摆脱低矮的房子里终日脏兮兮的生活。她常常在热气腾腾的凉皮烙锅前直起身子说:豆花,妈这辈子就是这个命,全靠你了。一方面是村小的老师给妈妈说的一句话:你这个女子是块念书的料。
   一个是华丽短暂的梦,一个是残酷漫长的现实,中间的桥梁就是进城读书。七岁,通过很多关系很多钱,我就被寄居在这个城市里一间20多平方米的出租房里,一起来的还有同村的两个女孩子。红红的脸蛋上涂抹着乡村气息,兴奋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游离一番后,三个人憧憬的心里就长满了那种叫做理想的树苗,梦想和幸福是我们夜晚和白天谈论的主要内容。我们一样以为,梦想在远方,就如同幸福在远方。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我只是和星星一起闪亮和黑夜一起寂寞的孩子。和那么多聪明、美丽、富有、优秀、健康的同学相比,原来我的生命只是阴暗中畸形盛开的花。
   小小的年纪,就知道隐忍、上进、懂事和沉默的我,在读书的路上狂奔着,为的是不让自己感到寂寞,不给家人丢脸,不让妈妈伤心。时间把我的纯真淹没了,还没来得及跟童年说声再见,时光的流逝,就为过去划下了句号,童年也就不在了。
   很快,我就知道,不管有着怎样的童年,怎样的青春,再多的朋友、再多的热闹终归是别人的。从小学到高中,孤单的求学路上,只有影子陪着我;难过了,我就蹲下来抱抱自己,也学会了在书籍中寻求安慰饥渴和抚平伤口,看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如同所有的伤感与迷茫,都在那遥远的地方。而远方,除了遥远,我一无所知,抑或原本就一无所有。
   因此,伤感与迷茫就成为青春的基本色调。我落拓地生活着,和所有寂寞的孩子一样,想要颠覆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在理想与现实的边缘游弋。其实,应该说是梦想,即使是不能实现的理想。
   直到有一天……
   二
   记忆是所有惆怅的根源。如此说来,青春也应该是一场记忆,一场我们无法躲避的记忆。
   在这个连空气都盈溢着骄傲和智慧的学校里,每个学子都是经过几层筛选选拔的佼佼者。学校颇有栋梁之气,有迷人的四季:桃红柳绿的春天,花繁叶茂的夏天,枫红菊香的秋天,松青雪白的冬天。
   我就读的高中部的宏志班,也让妈妈的凉皮子烙锅翻滚的更加有力而忙碌。在这里,我很好,不吵不闹不炫耀,不要委屈不要嘲笑,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因为我知道,成绩不好不坏,相貌不美不丑,家境很贫不富的我,也许是三年后连主课老师都不会记住名字的那些“鸡肋”们。不被理解的弱小就只好一直伪装坚强,听悲伤的歌,看幸福的戏,似乎觉得幸福对我说,你还太小,我不会来和你作伴。
   我不知道,青春里,已有一场无奈的爱恋悄悄靠近;我不知道,有一曲清新的流畅的曲调,和着那个夏天的熏风,滴进我萌动的心间。我不自觉地为之心魂飘荡,情思也变得圆润精美。
   冯至说:他把你的梦境衔了来,象一只绯红的花朵。他就是我的同桌,那个叫做强子的足球男孩。
   这个班级墨守的成规就是每次月考后学生自动选择座位,学习好的在前三排自由选择后,然后其他同学按照成绩的好坏去自己选择。一次月考后,例行的座位轮换,我默默地坐在倒数第三排。他大大咧咧的将来了,走到我的桌前,一声不响就坐下了。大家都有些诧异,他成绩很好,本应该坐在前排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初来乍到,多多包涵。
   我的脸腾的红了,火苗般地燃烧了。大孩子一样的他,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腼腆沉稳,家境良好,学习优异,是作为成绩很高的城市生进入本班的仅有的男生之一,是众多女生们心仪的男孩。我尽量做到面无表情,心里江河翻滚着的全是得意和臆想。
   三
   青春,是一次次用心的装扮。暗恋,就像罂粟花,在我的心田里摇曳生姿,随风飘扬。
   我一头陷了进去,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狂热的爱着这个冷漠的、成熟的、沉默不言的男孩。我天真地以为,丑小鸭的故事在演绎着现代版,但它毕竟是“以为”,竟然忘了现实的偶然性和残酷性。
   我的眼里,装载着全是他的影子;我的梦里,装载着都是他的呼吸;我的故事,书写着全是他的影子。我和每个悄悄爱恋的人儿一样,卑微的窥伺着自己的同桌。
   他迟到了,生病了,明明很爱很爱,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总掩饰自己脆弱的心,装做漠不关心;看着他面对那些尽管不知名却饱含感情的纸条无动于衷,随手丢去,明明很伤心,但是却要掩饰日复一日的忧伤,做出一个个欢乐笑脸;他也在上课时眼光游离空洞而无望,向往天空的,都是寂寞的。知道他在思念某个人,明明很痛苦,但是从来没有大声的哭出来,就自己把自己锁进孤独的空间。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感觉到。已经握不住那青春的招牌,悲伤陪我度过了一季又一季。
   曾固执地认为,我们会在一起。就像小说里的那样,淡淡的可以一辈子。以为我的默默,他终究会知道;以为就算我不说,他也会明白,以为就算幸福拐了一个弯,我也可以找到。
   曾固执地认为,那也许是一份揉碎的爱情,只是遗憾,渗着淡淡的青春的伤。他也许不知道,我曾幻想着,就在他的左手边,轻轻一勾,就能碰触到他的手。是我太在乎他了么?又或许,只是他不在乎我而已。
   郑愁予说:三月的东风,撩不起,你禁闭的心扉。后来,知道了,我不是他心中归客,命运之笔,也没有一次在他的故事里写进我。我没有那么坚强,但是一直假装高傲。独自一人守侯着独有的孤寂,玩着属于一个人的感情游戏,孤傲又倔强地沉溺于其中。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我在街上闲晃,看风穿过整个世界,抬着头看着天空的雨滴落到脸上,哭了。这一年似乎一切都被定格,看不到来路,看不到未来,一片黑色,一片迷茫。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有多少天没回家了,孤独的站立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表面一片麻木,面孔幽蓝,眼神嶙句。记忆很模糊,因为我无法再想起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想不起自己曾经天真无邪的笑声,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不起我才十七岁,想到以哪种方式去结束这卑贱的生命……
   直到后来,所有的心思一览无余的写在脸上,被所有的人都知晓;直到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叫来了了那个依然干劲十足的做凉皮子的女人;我看见她的泪水就和狭小的空间里水汽腾腾的汗水一样流下……
   四
   席慕容说: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我应该是你生命中来得太早的人,正如那支莲花,还没有亭亭玉立,不能吸取你的目光。
   我应该是你生命中来得太迟的人,当我开得正好的时候,你却在心里默然念着另一个人。
   后来,才知道他到后排坐,只是躲避一场和我一样的暗恋。人生总是这样,在不经意中伤害到别人,又在不经意间被别人伤害。
   而我知晓,这一生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她的影子:
   她一出场便代表了众多学生尤其是男生心目中最完美女性的形象:漂亮,聪明,气质高贵,善解人意,才华出众,心地善良;有一份稳定而高尚的教师职业,还能把饱读的诗书化作流畅的语言和文字娓娓道来。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期待着她的每节课,都狂热的崇拜者她,甚至到迷信。暗恋她的男生比比皆是,很多女生也欣赏到模仿。
   知道这个事实,好像没有嫉妒和愤恨,表现得竟然心静如水,仿佛懂得了很多,我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想哭,可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流泪了。一切就像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
   实际上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我的面前。废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砖都刻有鲜活的记忆,现在安静地贴在大地上,即便我有多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静,终究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爱情放逐的人。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融化,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也许就什么都可以放下,但是我不能释怀,我想解脱。
   她一如往常的微笑,上课,下课,批改作业,批改日记。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寄出了一封求助的信。和平时一样,她笑了笑,只不过多看了我几眼。
   “奥,放学到我办公室里来行吗?”
   在她的微笑里,我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交给她那本浸泡着泪水的日记本。
   写在笔记本上的,已经成了不可企及的永远。我含着泪来到她在的地方,向她哭诉在被忽视和苦涩的日子里的困难。我被她接收,当成了一个孤儿。她的微笑和指点,犹如明灯熠熠,在我黑暗的心里来回照亮。
   她送回了我的笔记本,连同一封信:
   孩子,不要为你青春的想法和做法而羞愧。
   经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它能够让你长成坚强的孩子。也就像生命里曾存在过的那些人一样,也许不会长久,却依旧被一笔一划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头,这就够了。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你会遇到一些人一些事,付出一些得到一些。微笑过后可能是泪水,伤痛过后会有回忆。你会这样细腻地在回忆里细数,所有的往事都似在眼前,那么清晰。你觉得经历一场感情,像褪尽一身青春的繁华,疼到寂寞。
   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依旧要微笑着向前看。即使是末路,也还很长。在时间的沧桑河流里,你总会忘却一些遥远的记忆;是有一些人或事会像种子一样在心底生根发芽,永远难以忘却,就像青春期的你。选择读书吧!读三毛的撒哈拉沙漠的故事,读席慕容的散文,读汪国真的诗句,它们带给你的心灵无穷的力量,伴随着你全部的青春岁月。
   青春是浪漫的,浪漫得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青春于你更多的却是一种责任,所以,我只能轻轻地对你说一声:“选择责任,拒绝温馨”……
   顺便讲给你一个故事:永远的一课
   那天的风雪真暴,外面像是有无数发疯的怪兽在呼啸厮打。雪恶狠狠地寻找袭击的对象,风呜咽着四处搜索。
   大家都在喊冷,读书的心思似乎已被冻住了。一屋的跺脚声。鼻头红红的老师挤进教室时,等待了许久的风席卷而入,墙壁上的《中学生守则》一鼓一顿,开玩笑似的卷向空中,又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往日很温和的老师一反常态:满脸的严肃庄重甚至冷酷,一如室外的天气。乱哄哄的教室静了下来,我们惊异地望着老师。“请同学们穿上胶鞋,我们到操场上去。”几十双眼睛在问。
   “因为我们要在操场上立正五分钟”。即使老师下了“不上这堂课,永远别上我的课”的恐吓之词,还是有几个娇滴滴的女生和几个很横的男生没有出教室。操场在学校的东北角,北边是空旷的菜园,再北是一口大塘。那天,操场、菜园和水塘被雪连成了一个整体。矮了许多的篮球架被雪团打得"啪啪"作响,卷地而起的雪粒雪团呛得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口。脸上像有无数把细窄的刀在拉在划,厚实的衣服像铁块冰块,脚像是踩在带冰碴的水里。
   我们挤在教室的屋檐下,不肯迈向操场半步。
   老师没有说什么,面对我们站定,脱下羽绒衣,线衣脱到一半,风雪帮他完成了另一半。“在操场上去,站好!”老师脸色苍白,一字一顿地对我们说。谁也没有吭声,我们老老实实地到操场排好了三列纵队。瘦削的老师只穿一件白衬褂,衬褂紧裹着的他更显单薄。后来,我们规规矩矩地在操场站了五分多钟。在教室时,同学们都以为自己敌不过那场风雪,事实上,叫他们站半个小时,他们顶得住;叫他们只穿一件衬衫,他们也顶得住。
   是啊。正如生命中的许多伤痛一样,其实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如果不把它当回事,它是不会很痛的。你觉得痛,那是因为你自以为伤口在痛,害怕伤口的痛。
   面对困难,许多人戴了放大镜,但和困难拼搏一番,你会觉得,困难不过如此。
   顺便再说一句:老师当年也和你有一样的经历。你的故事是我的翻版,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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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充满青春感伤和奋进的小说。凉皮店老板的女儿,被送到城里一所著名的高中就读,面对那些家境比自己优越的同学,自卑而隐忍着。即使这样,却没有逃过一场寂寞的暗恋,自己倾心的男孩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少女的心难以承受如此残忍的现实。直到那位有着灿烂笑容的老师的出现,用她的智慧、她的经历告诉女孩:“生命中的许多伤痛一样,其实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经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青春除了温馨浪漫,还有责任。女孩慢慢长大,上了大学,懂得了母亲的辛劳,带着青春的回忆和责任走在人生求索的路上。这篇小说最大的特点是淡化故事情节,注重心理描写,将一个家境贫穷的少女的心理状态刻画得丝丝入扣,有点象散文,抒情意味比较浓厚。很美的一篇文章,推荐阅读!问候作者!祝你元旦快乐!【编辑:燕剪春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112271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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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燕剪春光        2011-12-27 13:28:38
  一篇充满青春感伤和奋进的小说。凉皮店老板的女儿,被送到城里一所著名的高中就读,面对那些家境比自己优越的同学,自卑而隐忍着。即使这样,却没有逃过一场寂寞的暗恋,自己倾心的男孩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少女的心难以承受如此的残忍的现实,知道那位有着灿烂笑容的老师的出现,用她的智慧、她的经历告诉女孩:“生命中的许多伤痛一样,其实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经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青春除了温馨浪漫,还有责任。女孩慢慢长大,上了大学,懂得了母亲的辛劳,带着青春的回忆和责任走在人生求索的路上。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2 楼        文友:燕剪春光        2011-12-27 13:29:03
  这篇小说最大的特点是淡化故事情节,注重心理描写,将一个家境贫穷的少女的心理状态刻画得丝丝入扣,有点象散文,抒情意味比较浓厚。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3 楼        文友:燕剪春光        2011-12-27 13:29:31
  问候作者!祝你元旦快乐!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4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1-12-27 21:00:34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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