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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夜游人


作者:鹤子 秀才,2508.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44发表时间:2011-12-28 10:57:34

当我赌着气疾步奔下楼时,才想起天正下着雪呢。这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面,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洁白,把黑的暮色也衬得明亮起来。灰黄路灯光下,雪花依然执着的飞飞扬扬的往下飘,被忽然刮过来的风一吹,便乱了方向,让人想起刚刚烧开的白米粥锅。我刚一站到门洞里,风就像一群闻到腥味的苍蝇哄的一下子向我袭来,立刻,侵透了我的衣服,直击肌肤,我忍不住猛烈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我没穿羽绒服,也没穿棉靴。毕竟不是去逛街,更不是去赴宴,我哪里有心情盛装打扮,有备而来呢?
   回头望了一眼楼上我家窗口,灯光明亮,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风还在刮着,我身上的衣服就像被剥光一样的不胜风力。我已经快缩成一团了,但却一点也不想再返回去换上保暖的棉衣,就僵直的,茫无目的的,愤愤的迎着风雪向前走去。也许是冷,也许是天晚,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我双手抱住双肩,低头走。
   看来我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活了三十多岁,影视作品中所描写的那种让人死去活来的爱情我怎么就遇不上呢?想当初大学刚毕业,为了能留在城市,我嫁给了我的第一任丈夫。但当我留在城市,和他生活了两三年之后,才逐渐地感到,他真的不是我要寻找的男人的类型。木讷、阴郁、猥琐,没有情趣,甚至有些庸俗。特别是自私的个性最终让我绝望,我忍无可忍,坚决的只带着三岁的女儿离开了他。
   一辆汽车驶过,刺眼的灯光在我的身上划了一下后,就推着两个黄色的椭圆光斑在雪地上往前疾驰。我发现我竟不经意间来到了街边公园。这是我和现任丈夫当年在深夜经常光顾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冷清寂寥,一切都在雪里静默着。也许是我麻木了,风似乎不像刚才那样的沁人肌骨了,只是偶尔有力的吹一下,把树枝上的积雪筛下来,不发出一点声响。我用手把一个石凳上的积雪拨拉到地上,然后无力的坐下。看见手上沾满了雪,我却没有感到冻手,心里就有些奇怪。索性把那雪手捂到脸上,这才觉出了冰凉,蒙蒙的头脑也更清醒起来。就继续想我的心事。
   在我离婚大概一年后,在我几乎打定主意要和我的女儿相依为命的时候,现在的丈夫似乎是上天注定似的走进了我的生活。他和妻子刚刚离异,没有孩子,但看起来阳光、率真、仗义,还有几分浪漫。和他见第二面时,我就有了他就是我等待多年的真命天子的想法。特别是他对我女儿的态度无比亲热,甚至比女儿的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三次见面,他把我领到了他的家,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温馨整洁。和孩子在租住房蜗居了一年,再来到这里,我就有了回家的感觉。那天,我和他上床了,自然而陶醉,新鲜而激情,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然后,他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了。
   婚后,我们很幸福。他挣钱虽不多,但他懂得经营,会营造气氛,因而我们的日子也是顺风顺水,温馨祥和。我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暗自把他和前夫对比,之后总是幸福的微笑,然后把身边的老公抱得更紧。出于感激,也是自私想用孩子拴住这份幸福,我主动提出为他生个孩子。他高兴的答应了。第二年,我们的儿子降生了。
   风停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停了,但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我的浑身已经没有了感觉,但我不想回家。我怕回去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我怕听他满含无端怨怒而没有热量的话语,我怕看她和网友聊天时飞扬的神采,我怕见他在网上看那些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这时,马路上又过来一辆汽车,也许是司机看到我一个女人呆坐雪中,产生了歪心眼,就把车在路边停下来,把头伸出来向我招手吹口哨,我仍旧那样呆坐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也许是那司机把我当成疯子了,就一踩油门冲出去了。我心里就恨其他来了,我这时倒是真的希望他来把我给强暴了。
   孩子出生后半年。我明显的感到他对我和我女儿的态度变了,对我爱理不理,有时却恶声相向,对我女儿也出言不逊。但上网的次数却更勤了,和女网友视频聊天,打情骂俏。而且经常看那些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且把声音放得很大。我劝他好多次别这样以免影响女儿,他都不听,还示威似的把声音开得更大,说是我说话影响他了。我曾多次把孩子哄睡着后,主动的抱住他,但他却冷冷的把我甩开了。我流着泪问他为何对我们的态度突然变化如此之大,他也不说,只一次次把宽厚的脊背给我。我暗自反思,除了怀孩子生孩子期间一年多没做那事以外,除了生孩子以后对他的感情有所转移以外,我没有什么错啊,但他为何这样?更何况,那个女人不是这样?那个男人不经过这种事?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到我的前夫,并偶尔会有后悔的感觉,因为毕竟,他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虽然没有庸俗,但却很实在,很现实,让你心里踏实。
   再后来,他仍然不和我沟通。在多次的主动求和与沟通无果后,我们开始冷战,进而分居。我和两个孩子睡,他自己睡另一个房间。我每天做饭带孩子,还要上班,所以每天累得早早就睡了,他却闲着没事,就在客厅上网看电视。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像陌生人一般,他只是偶尔逗孩子玩一下。我猜想他肯定是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曾问过他也不说,我便也不想再去问了,问出来又能怎样?我也想通了,只求把两个孩子带大,其它的就由它去了。
   本想着就这么混下去得了,谁知近来它就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一样,没事找事,蛮不讲理。今天上午,由于下雪,天突然冷了,我就去给女儿买了一件羽绒服。没想到回到家他就骂我,说我偏心,只给我女儿买,不给他儿子买。我怎么解释也不听,就由他在一边唠叨去了。晚上,女儿在小屋要我帮她脱衣服睡觉,我就把正在玩的儿子交给正在客厅上网的他。他就又开始骂我了。我没理他,关上门哄女儿睡下。回到客厅,却见儿子在沙发上哭,他爸却在一边和人聊天。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一直以来自己的委屈,心里就憋屈的难受。我也没管直看着我哭的儿子,赌气的胡乱的穿上一件外衣就出了门。
   雪又在下了,还是沸沸扬扬的。我已经成了一个雪人,浑身都冻透了。几年来第一次这么静下心来详细回忆这一切,再一次感到了我人生和感情生活的悲哀。但我不想再离婚,我的女儿因为我的离婚已经受到了伤害,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和儿子再因此受伤,这一切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也一定会活下去的,为了我的女儿和儿子,也因为我看的梅妻鹤子的一篇文章《不如活着》。想到这些,我感到我该回去了,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我的腿已经冻僵了。我只好先坐着,咬着牙使劲的活动了一会,又用双手撑着石凳才站起来。然后像一个老人一样蹒跚着往回走。刚走两步,脚下一滑,我就直挺挺的倒下去。我趴在地上,身上没有感到疼,但眼泪却哗哗的流下来了,像拧开的龙头。然后,我自虐的把脸埋进雪里,放声的哭起来……
   当我回到家里时,他还在聊天,连我看都没看一眼。孩子都已经在我的床上睡着了。看着他们红扑扑的小脸,我叹了一口气,也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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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风雪夜游人,情途伤心客。几年来第一次静下心来详细回忆一切,主人公再一次感到了人生和感情生活的悲哀。【编辑:上官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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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1-12-28 10:58:00
  小说文笔细腻朴实,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联系QQ:1071086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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