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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我那遥远的周家湾


作者:从心雕龙 秀才,1101.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013发表时间:2012-01-06 00:52:34
摘要:通过对童年点滴的回忆,表达对家乡和家乡百姓的眷念之情。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姑且借用主席这句诗来表达我对你的眷恋,我的离愁!
   自16岁别你而去,现如今头上已添些许银丝。历史的长河,32年只算水珠一滴,可是于我而言,恍若隔世!
   几天前,你养育48年的儿子——我儿时的伙伴,他走了。这种坏消息,已经不是头一次听说,所谓“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中年,多事之秋的中年!
   故乡那条遥远的河,叫东荆河,河边有道小小的弯,她是周家湾——
   我现在不能回到你的怀里,却可以遥想你当年给我的亲吻;我现在无法再现你的音容,但脑海里时时荡漾起一缕缕淡青色的炊烟!
   我童年眼里的周家湾,有说不尽的诗情和画意。那时,大集体。阶级斗争。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还有开门办学。大人们忙着搞五花八门的政治运动,我们是小孩子,跟着屁颠屁颠的。在老师的带领下,居然也写起革命大批判文章,也去出墙报,搞游行。斗走资派。俨然自己就是那个年代的主宰,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如果说这是一段“诗情”,那“画意”呢,应该是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在生产队的豌豆地里挖猪菜,也乘机偷集体的豆儿吃;在河堤上放牛,草垫子往地上一铺,放牛娃们全聚集拢来——军棋对阵,或者城山棋角逐;阳春三月,河堤上放风筝的少年摆成长长的一队;我却最喜欢听几个老头儿讲杨家将、说水浒。那时的文化生活其实也蛮有味道,大队有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我们写三句半,演荆州花鼓戏。最最盼望的是大队请来放映队。有时,成群结队的跑上十里八里,为的是去看一场露天电影,细数看过的名目,《红色娘子军》《沙家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渡江侦察记》、《闪闪的红星》这些带“枪”的战争片在那时是我的最爱…… 每到年关,则可以看上三天的大戏,那情景比鲁迅先生《社戏》里的描绘差不了多少!如今,房子高了,人气似乎低了,村里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小孩;经济活跃了,人们的钱袋子鼓胀起来了,孩子们倒像有点傻头傻脑的了,因为他们确乎失去了人生的“百草园”!
   我的周家湾,是马口村三生产队的一个部分。我们三队当时有两个大姓——李姓和杨姓。钱姓人家还算多,都忠厚、老实,不大沾惹他人。
   候鸟爱上漂泊,也有归来的时候;游鱼离开小溪,也有思念的情结。
   狐死尚首丘,叶落思归根!
   有如燃烧着的“炉中煤”,有如风雨漂泊的残叶,轻轻的我来了,仁慈的地母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眷念!
   32年,其实只不过弹指一挥。一切依然清晰。
   夜不能寐!在昨夜!
   我在记忆的相册里徜徉!
   这一湾人家背水而居,不过十来户。各家屋后有一条小小的路,一直延伸到闸沟里,一条条小路像一条条长长的灰白色尾巴,女人踩着它到小河里浣衣,男人则踏着它去担水。
   这是一条发源于东荆河的灌溉渠,因为水量由上游的一道闸控制,所以名曰“闸沟”。沟里的水最深的时候可以达到2米以上,沟床并不窄,它,是我童年的摇篮!
   河边隔不远就会有一台抽水机,隆隆的声音与田野的蛙声织成一支交响乐时,河水泛绿,浮头鱼尽情的穿梭于水面。我便偷偷的从祖母的竹林里砍上一根三尺来长的条儿,再花5分钱从摇着拨浪鼓的瞎子手里买一枚3号钓鱼钩。蹲守在水边,一钓就是半天。中午的菜就靠我了。
   知鸟鸣于绿荫,烈日烘烤大地。夏日的小渠又成了我们的乐园。一群群的少年,像一群群的水鸭子,沉浮游止,花样百出。咱们敢从3、4米高的木桥板上跳入河里。更惊险的是,丙坤敢从一棵大柳树上跳下,高度不低于7、8米,他比我长一岁,块头硕大,大家喊着“一、二、三”,随声而下,有如门板,“啪”的一声闷响,露出水面,便见其胸脯红红的一片。
   周四元的门前有一个不规则的长形鱼塘,紧挨着我家的自留地,夏天,我躲在玉米梗下垂钓,有时会钓上筷子长的白鲢。暑假里,我和狗娃、远发也溜到塘里泅水,有一次,狗娃从水底摸起一个破瓦罐,里面藏满了土憨吧鱼。
   我有幸没有被葬身于此塘!在我约七岁时,在塘边找寻鳝鱼洞,滑跌到水里,抓不到一根救命的草,只是呛着水,哭喊着,巧的是我的伯父正打这儿路过,才使我获得重生!
   夏日纳凉,家家户户都把床放在外面过夜。小孩们则喜欢跑到渠边的大槐树下。
   树下有位老人,八十开外的年纪,却很健谈,他住我隔壁,名叫秦九香。老爷爷特会讲古,陈世美不认前妻啊、薛刚反唐啊等等,听古的人专心致志。
   月儿西落,在这星辰寥落的夜空,偶尔还传来缥缈的乐声和歌声。我知道,我们的小学校长李希秋,二胡拉得顶呱呱,危长青老师的板胡也是没说的,还有,刘先武校长的口琴,郭右平的小提琴,刘先三的歌喉……
   也有人在月夜忙着农活。队禾场上的柴油机、脱粒机吃力的叫着,电灯泡把场子照的通亮,加夜班的人在赶着打公粮。
   那年代里,到处可见到苎麻,这家伙可以长的高过大人的头。牧童的牛要是入了麻林,是要花上老半天的功夫去找寻的。
   苎麻砍掉后,要放入水中浸泡,于是,渠里、小沟里的水,全黑了,村庄的上空,弥漫着散不掉的臭味。
   社员们于是在靠近屋舍的田里挖了一个生活水塘,见方七、八米。她是一百多老少的生命之塘。
   东荆河水悠悠而东。
   我的外婆在水之南。
   每临假日,我会向母亲索几分过渡的钱,一路悠哉游哉,沿着河堤走一程,穿过河滩,向渡口奔去……
   懂事后听母亲讲,在六十年代初期,周家湾及邻近村落流行着儿童脑膜炎,农村的医疗条件非常差,于是有些人拜神求菩萨,可还是留不住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不久,省城来了专业医生,在公社的学校设了救治点,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孩子才获得了新生。
   几个小叔子——四海、亮亮,还有发昌,我们都是同年出生。四海显得文静、成熟,话不多,但有独到之见。读初中时,《初等几何》中的好多题目难住了老师,他却能解答,有的还能得出几种解。他患了中耳炎,听课有障碍,可是,我们村只有他“破天荒”,考取了沔阳中学,当时的影响不亚于考取清华北大。他的人生是精彩的,他的心态是乐观的。90年代,四海留学美国,跻身人类精英的行列。亮亮是一个很务实的少年,初中毕业后,就在油货作坊学技术,搞实业,后来又外出练地摊。而立之年做了汉正街的服装大老板。发昌呢,少年时脑子就特灵活。有一次,老师讲平面几何后,回到家里,他就抄起刀锯,做了一把活动比例放缩尺,那简直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创造!少年的他喜欢而且擅长写作,他写给女生的情书蛮有情调的。后来他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沾牌近赌,这个嗜好也影响了他以后的人生。
   周家湾的民办老师在我少年的眼里是神圣的、崇高的。
   刘先武老师教过我5年级语文,那时的教材就是毛主席语录,他大胆摸索,刻印一些优美的散文让我们朗读。晚上,要我们各自用玻璃罐头瓶做成煤油灯到学校自习。那时普及了初中,他也教我们数学,每节课之后,他就出几道题让我们回家做,次日按成绩在张贴的竞赛表里贴红、黄、绿三种小旗,这精神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这种教学方法实际上很合乎当今倡导的素质教育理念。廖松青老师对我每次的作文批阅得很仔细,我看了他鼓励我的批语,常常在心中暗自兴奋不已,我很崇拜他的写作才能和毛笔字!李益祥老师很富于思想性,喜欢标新立异,行书写得很漂亮!这三位在恢复高考后都入了高等学府。
   好像是林彪叛国出逃的那年,我已经在读一年级了。那时都玩扯麻木(在圆形的润肤油盒子上打2个孔,用线穿过,套在两手上,一张一弛,便发出“呜呜”的如麻木虫的声响),我不小心绞了前面座位上的女生的长长的头发,我被重重的打了10板子。
   几天后的中午,我往家跑着,一位老太横过来,“哐当”一声,她两手抱着的一个大瓦钵被我撞落于地,我的头顿时懵了,却没流血,等我镇定时,她便拽着我的衣领找我父亲赔钱,老实的父亲赔她了几角钱。我虽小,却知道,她是村里大队长的母亲,我是富农子弟。为这事,母亲偷偷的哭了,她不想与人理论。少年的我做的乱事还有不少,四岁时,我爬到母亲的梳妆台跌下来,使额上留下一弯如包青天头上的小月亮。放牛的时候,与同伴王习刚用锄头逗,把他的手指切了很深的口子,他昏了过去,我也吓得半死。还有一次,我和发昌在草堆掐了一只鸡婆,在他家清炖,最后无法下咽,连盐都没放…… 总之,童年的我外表上文静,却干了不少出人意料的乱事。
   经历过的事,接触过的乡亲,如今有不少都能忆起,难道说我得过脑膜炎,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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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童年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日子,承载着纯真与美好,是铭心刻骨的记忆。文中所描述的一些场景,很熟悉,读来也很亲切。【编辑:梅暗香】【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1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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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碧蓝若雪        2012-01-06 15:31:48
  呵呵,年少的我们,似乎都干过那么几件当时来说很坏的事......
孤独为纸,人生成册,真情做笔,痴心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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