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紫陌红尘】小桃红
紫陌红尘,我以我心,我以我真实的笔触,素描我认识的每一位或可爱或善良或痛苦或愁怅或率真的女子。
——题记
小桃红的名字是左邻右舍叫开的,原因是她的妯娌也叫桃红,很巧合的一家子。为了区分二人,大嫂叫大桃红,她自然就叫小桃红了。
小桃红长得漂亮,白嫩的脸上,透着一股精明能干的气息。我喜欢漂亮的女人,也喜欢能干的女人,但对精明的女人从来都抱着一种观望敬而远之的态度。太精明的女人让人害怕,她的利眸会穿透人的骨髓,浑身不自在,站在她的面前,有赤裸的感觉。所以我的朋友里,没有太过精明的,只有兰质蕙心的女子。
对小桃红的印象大多来源于她的邻居们,都说她过于算计,太抠门。但邻居们也说,幸亏了小桃红,不然小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滋润。小桃红应该是第一个盖新房的小媳妇,她能干也会理财,家庭经济因她不浪费半分,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两个儿子让她脸上笑开了花颜,很幸福的一张面容。走起路来一阵急风似的,做什么都是麻麻利利,速度快质量好,这样的女人当家让人放心。她的丈夫林冬自然被她弄得服服帖帖,一个瘦得竹子似的男人,虽然脾气不好,遇上小桃红也自然是他的克星。
小桃红从来没有想过去外地打工,但是当村里的男人们大多去温州龙港踩三轮大把大把挣钱的时候,小桃红动心了。撺掇着林冬先去了龙港,不久,林冬受不了了,说一个人太累,虽然能挣钱,只是身边连个洗衣服的女人都没有,让她也去。小桃红毫不犹豫地奔向了龙港,那里都是成双成对的,她不能让男人一个人孤单凋零。小桃红带走了小儿子,大的在家读书,由奶奶照顾。
小桃红喜欢极了这个美丽的小镇,富得滴油,只要肯干,钱绝对好挣。
小桃红是个不甘落后的女人,和男人换着踩车。一个上午,一个下午,这样分担起来,两人都不是很累。男人惬意极了,小桃红踩车时,他还会和同屋的男人们打打小牌,都是邻居,大家同租一套大房子,相处和睦,彼此有个照应。
小桃红比别的女人泼辣,当城管来抓的时候,她像一只小兔子逃得快,而且总能在空档儿里挣钱,所以她一回也没有被抓过。而别人可能在这一天轮不到出车的时候就在家歇着,怕被捉,扣车扣牌照,挺烦人的。因为小三轮多,分红蓝两色,一天一种车子出动。车子每天都有租金,不出车的日子白白赔钱,小桃红无论如何不叫自己的车子停着,所以一年下来,她比男人踩车的日子还多。她不怕城管,也不管红蓝日,有力气就出去。每天回来数钱是她最开心的一件事,鼓鼓囊囊的钱包,存折上的数字直线上升,她眉开眼笑,夜里睡觉是笑香甜醉的。
同屋的女人们羡慕小桃红胆儿大,男人们也夸奖小桃红真是个女中豪杰。小桃红哈哈笑,豪爽直白,幸福的笑荡漾在粉嫩的脸上,她的水色好,皮肤也白皙,不因干农活,也不因苦踩车而黑了青春激昂的脸蛋。
渐渐地踩三轮车的人多了,先来的人大部分开始换开出租车,小桃红总是积极地响应,比起男人,她有担当,总做出头鸟,回回赢。
男人开了出租车,同屋里经济差一点的还是踩三轮车,对林冬又羡慕又无奈,谁叫他遇上一个能干会算计的老婆呢?
林冬开了车后,小桃红再也不用辛苦去踩车,她同样不会闲着,和一帮女人们领料回家做手工。后来又找了一个工厂去上班,一个月手快也能挣个两三千。
幸福的太阳越来越热烈,小桃红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一个偶然她听到同屋里的男人议论,说某条街有个红灯区,去那里等车准能守住大主。有些人出手阔绰得很,根本不在乎你找不找钱。林冬笑了:我也去过,妈的,那些女人真是漂亮,坦胸露背的,看着嘴馋。
小桃红猛地蹿出来吓了林冬一跳,一屋子笑闹,笑林冬胆小如鼠,见了小桃红有如见了猫。
小桃红不客气地说:你也别动什么歪心事,有老娘在,你想偷腥,门都没有!
林冬谄媚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借我胆也不敢,那些女人送上门我也不会要,说不定有艾滋病哩。
小桃红格格娇笑,这话听着耳根舒服。
小桃红放心地去上班。
她哪里知道林冬早动了心事去红灯区里转转,私下里男人们都悄悄地说:不去一回红灯区,枉做了一回男人!
屋里大部分人都去过了,只有极少数忠实于妻子的。
林冬终于瞅了几回机会,偷偷地溜进了红灯区,在那里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花香生活。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小桃红不是省油的灯。到底被她发现了异样,跟踪后,也不说话,叫小叔子过来开走了车,她手里有一把车钥匙,她永远是那样的精明能掐会算。
林冬早接到弟弟的电话,吓得魂飞魄散。
等他硬着头皮回来,小桃红坐在屋里喝着茶,一边和姐妹们聊天,笑得格外甜蜜,但是女人们心里都明白,她笑里含着苦涩,就如女人们自己。男人们呆在农村好好的,一旦来到这花花世界,一个个变了样,她们也只有忍耐,夜里抱着被子暗自垂泪。
她们等待着小桃红怎样处置林冬,这个出轨的男人会逃得了一关吗?
小桃红缓缓站起身,微笑地问:玩够了吗?现在收心还来得及!
林冬赶紧垂涎着脸皮说:嘿嘿,我好奇的,只是好奇罢了,以后再不去了,桃红,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哦?你是好奇啊?那么你跟我说说,那里的女人和我有什么不同啊?是多了一个胸脯还是长了三耳朵?是小红唇樱桃小口吧?或者胳肢窝里的腋毛比我多?还是……小桃红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大串,让女人们脸红心跳,目瞪口呆,也亏她想得出那些难堪又事实存在的问题,女人们暗暗叫好,也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一屋子里的男人,傻傻地看着小桃红,这个女人胆大是明了的,但是今天的露骨却让他们无地自容。想出去,也不敢,那更显得自己理亏。
林冬慌了神,真希望有人出来解围,但谁能够啊?小桃红脾气平时不温不火的,发作起来天王老子也害怕。
林冬怯懦着不敢胡说,低着头,任由小桃红泼辣尖锐地骂声不绝。
骂到伤心处,小桃红拿起身边早准备好的大树棍,照着林冬身上打过去。林冬没防备她这一招,平时顶多动手动脚的,可没有动过真格的,大男人被棍子打,他哪里受得了?扑上去,准备豁出去了。
小桃红冷冷一笑:咦,你犯了错,还不服输啊?挺有理的是吧?今天老娘不替你母亲教训你,算我白养!小桃红动作利落,舞起棍子像武林高手,技艺精湛,登峰造极,拿锄头的功夫真练到家了。
林冬原本就比小桃红瘦,光吃肉不长膘。他一向不是小桃红的对手,这回加上理亏,只想早早结束苦刑,但是小桃红不会轻饶他,小桃红脸红气喘,说:你做什么错事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这件不可能!如果我是个残疾的女人不能满足你,你可以出去鬼混,但我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模样也不是挺差,你这样做不仅伤害我的尊严,更伤了夫妻情感。今天你做了初一,我就做十五,打你个彻底清醒,否则我不叫小桃红!
小桃红真是泼辣,一场打斗,惊心动魄,听在我的耳里,暗自喝彩,这女人太直率太了不得了,自此,我对她刮目相看,再也不以以前的标准看人想事。
林冬那回面子扫尽,蔫蔫地,不敢再去红灯区。人后,都说小桃红太烈性,而我亦是折服她的气魄与坦荡。
过了两年,小桃红坚决回了故乡,在附近的市里买了房,买了一辆车,夫妻二人轮流开出租。
他们的生活比起一般人过得幸福快乐,恬淡也自由。
而这一切归功于泼辣真纯的小桃红,这个女人让我爱极,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婚姻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你不去争抢或者坚守,可能会掉入不幸的陷阱。
小桃红用她的直率撒泼寻回自己平淡坚实的婚姻,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对于她已经是无憾了。
婚姻于女人也是一种生活保障。爱情抛开不谈,相伴到老,亲情相依,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
时光在流逝,越来越多的故乡姐妹在婚姻的道路上迈进坎坷中,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解决方式,但唯独小桃红来得更痛快更自在更颜色更直接,这个女子让我想起是一种欣慰,让人念起是一种敬重。小桃红,一如桃花的娇艳,永远是那样绚丽和妩媚,她的人生拥有了平淡与真实的幸福,并非是偶然的,而是她的个性决定人生与婚姻的走向,这个女子,一直在我心灵深处闪烁,爱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2011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