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这么轻，这么短
　　
　　 你一定记得它手上的暗香
　　 是雪水煮过的，沸腾的时候
　　 一院子的阳光都在掉金子
　　 疏影横斜也好，犹带蛾眉也好
　　 它抱紧的身子骨，从年首瘦到年尾
　　 被掏空后的容颜，不含一片春色
　　
　　 阳雀在屋顶唱完歌，白杨树就不停地掉胸针
　　 门前的小河，从上游飘来的船只
　　 有没有一个叫十二月的。那个浣洗的女人
　　 她落在岸边的棒槌，开始击冰
　　 直到汽笛陷入涡流
　　
　　 渡口的雪还那么遥远。我重新回窗前
　　 与斜阳对饮。一只千纸鹤的目光
　　 和风铃起舞的声音，惊动了一盏盏白菊花
　　 四季总是这么轻，这么短。稍不留意
　　 你就发现凋敝的影子，早有浓霜打上补丁
　　
　　 ◆不能让这黑夜成为醉
　　
　　 失手的酒杯掉在地上，红色的葡萄汁
　　 蔓延的速度，一个女人的拖地裙
　　 走来豹子的斑纹，乌鸦的寒夜
　　 颤栗的烛火，跟着暗合的眼神闪了一下
　　
　　 我在地板上开始擦拭，琐屑的尘，断发
　　 和四分五裂的匕首。它们静止得象一座座浮雕
　　 无非是纤纤十指，再回红尘
　　 埋在刀尖的琴音，动情在汤匙上的咖啡
　　 真相的酒窝，使我捞起一把寂寞
　　
　　 不能让这黑夜成为醉。在一盏灯光中
　　 插满鲜花的瓷器，多媒体的音乐
　　 你一定要抑制住下滑的眼泪，不再打湿胸襟
　　 那么多雏菊都在微笑，你也一样要回到窗前
　　 接受黎明和光，等待鸽子飞过天空
　　
　　 据守这无眠的夜色，深锁于黑影里的女人
　　 将地板上的残痕抹去——
　　 剩下的季节，裙裾上的寒，不能由浅及深
　　
　　 ◆像悬在醉意上空的鸥鸟
　　
　　 那根桅杆，从回忆中竖立时
　　 笔端的浓墨，就把大海染出一片赤金
　　 多年前探讨过的时光
　　 你还记得诗中，我提到一个海的女儿
　　 她如何把石雕王子，带出沉船
　　
　　 童话里的矢车菊都开在路上
　　 比我姓氏里的李树，更葳蕤的林中
　　 夜莺在放歌，从认识的第一片绿叶
　　 它的喙就想把岁月
　　 啄成从容。只是你不知
　　 走在清风里的女子，她怀抱的森林也如大海
　　
　　 像悬在醉意上空的鸥鸟。最初的青梅果
　　 滴下的清露，我就把它当成海洋上
　　 开放的浪花。即使那一个女子，她走在路上
　　 身处异乡，看见更多的尘烟与鸣笛
　　 她坚信自己的海，桅杆上的潮涌
　　 有自己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