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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游戏(十)

作品名称:不如游戏      作者:司药      发布时间:2012-01-19 08:58:24      字数:3381

28]

“我才不管呢。我就要。”梦的衣裳的执拗劲又来了,把笑晚乐的,如同当时看到这句网络经典语录时的那扑哧一笑:我爱我的,关你啥事!
我爱我的,关你啥事。第一眼看到这句话,笑晚还以为是出了语法问题——爱,怎么可能没宾语呢?但,新新代的爱,时代变更,爱的涵义也在变更。爱就是一种感觉,一种自我行为,爱着,享受着,幸福着,你跟过来,最好,你毫无感觉,也无所谓,我爱我的,与你无关!
新新代们的洒脱让笑晚尴尬于自己的愚腐。是愚腐的,被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个年代强制洗脑,性别中性、情感单向,爱情偏离人性。
若干年后,新新代、六0后,穿过时空,交手相握:爱情之局,谁是传说,谁又是传奇?新新代浅笑款款:谁也不是谁的谁。爱,既是传说,也是传奇。已界不惑之年的六0后,一脸茫然,哑然无语。
“可爱的小丫头,爱死你了。”笑晚莫楞两可地打过去与爱无关、与爱相关的一句话,心里空落落的。“有爱就要说出来、死了也要爱。”新新代爱的宣言如此鲜明,如此直白,笑晚很难适应。
那么,你适应什么样的爱呢?浸入流年水一样的日子,是爱吗?眼前浮出子明轮廓清晰的脸,望一眼过去,坐在沙发上守着电视的子明,倒显得有些虚幻。笑晚摇摇头,兀自笑笑:不至于呀,不过一个许美女,她“一天”能动你的二十年?笑晚还真不信那邪!心里嘀咕着,与子明一路走来的二十年,让她的腰不由地直了直。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梦的衣裳也开始质疑自己,“别说你这样认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到无可救药。你相信吗,我老公很爱我。”
笑晚盯着“我老公很爱我”,感觉自己突然一脚踏空掉进了一个陷阱似的,突然就有些激动,“那你还在这儿瞎磨叽什么!”
“我没磨叽。老公爱我,是真实,对老公提不起精神,也是真实!”梦的衣裳也很激动。
甲爱乙,乙爱丙,丙谁也不爱?脑子里转动着那些动辄几十集纠纠结结的都市情感剧,笑晚不由地苦笑:日子甜起来了,大家反倒恋起苦情。
梦的衣裳只是偏执于苦情?笑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短路,一时无语。
99岁的梦的衣裳“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小丫头”,而极可能是人到中年的女人。难不成,她脑子也短路了?
网上有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不要与中年女人谈情说爱,她们“爱焦渴”,很难缠。初看到这个潜规,笑晚自尊受挫,很难接受,静下来想想,也觉出了其中的道理。
现实中,家庭让女人“磁实”得跟铁人一般。在家里,主妇们给人的感觉经常是,离了这个家庭主妇,“地球”就不转了,所以,风风火火,会做的“上”,不会做的也“上”,一切都被包容在母性中,同化在角色里,让身边的世界、身边的男人,甚至自己都误以为,家庭主妇就是铁板一块,无需温馨柔情,无需花前月下。
居家过日子,主妇们很容易“角色体制化”。丈夫需要疼爱,孩子需要疼爱,父母需要疼爱,家人需要疼爱……唯有自己,在一片“疼爱”的海洋中,索然离群。
网络聊天的轻言软语间,被人重视,被人宠爱,从未熄灭过的期待被人疼爱的天性,让中年女人沉寂如水的情感,波澜再起。

29]

你的目光,是软梯
一直延伸到我的眼底
让我,攀援而上
初恋的感觉,还剩多少?看着时过境迁的诗句,笑晚忐忑地想。
那时子明在外读书,笑晚独自在家,写信写诗,这封信才寄出去,又有那么多思念涌在心头,就又写又写……三年时间,毕业时子明带回来满满一箱子信。
“这些情书,我要好好存着,免得哪天你跑了,我找得到留你的理由。”久别胜新婚,子明笑晚热热地相拥,缠绵说话间,子明从箱子里抽出几封信,声情并茂地念完,亲了亲笑晚的眼睛,追加一句。
笑晚本来甜腻腻地依在子明怀里,谁曾想最后他冒出这么句话,把她郁闷的,“会不会抒情哪!如果哪天我真要跑了,我看也是你的问题!”
怎么会跑呢,爱还爱不过来呢!湾在子明臂弯,看着酣睡的子明,笑晚怎么看怎么迷醉。
说话间就不那么迷醉了?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时时粘腻在一起。笑晚怆然若失,但转念一想,与子明虽然不再有如初的粘腻,也还是相当有感觉的,他们的“感觉”来自于同一个嗜好:喜欢在家里窝着。
笑晚只要不上班,办公室没应酬,就愿意在家呆着,这里摸摸那里弄弄,捯饬捯饬花做做饭,安逸安静安然……总之,一切安好。子明也跟她差不多,除了偶尔出去吃个饭,晚上基本都在家。不过,近些年他在家,多是抱着遥控,守着电视。
“我看你抱遥控比抱我多,对电视比对我亲。”笑晚免不了抱怨。这时的子明通常是翻她一眼,懒得理会,眼睛继续搭在电视上。有时也来情绪,跟她斗嘴,“见过女人吃醋,还没见过你这女人跟电视吃醋的。”笑晚也就自觉无趣,独自打毛线做家务守儿子去了。
只是儿子走了,家里冷清了,毛衣买来穿,家务也没多少,大把大把的时间空了出来。
一个电视前,一个电脑前,两人各自为阵,清廓的夜显得更为空旷。有时,笑晚会愣怔地望着墨黑的夜,发呆。子明从电视中“醒来”,有时会把热汽腾腾的水杯递到她手里,顺便歪着脑袋看她一眼:干嘛,又“周期性发作”了?
子明把笑晚的状态诊断为周期性发作。女人嘛,隔段时间不闹腾闹腾,不叫“过日子”。子明当医生专业,对笑晚的“周期性发作”把脉得也颇为专业,且“处方对症”——对女人非原则的絮叨感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参与,不搅和,不扩大不良感觉,一个家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但,还是感觉到夜的空旷,而且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重,笑晚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我也“爱焦渴”,我也在期待被人疼爱?突然地心浮气躁,突然地不想再理会梦的衣裳与老公过得怎样无趣无聊的聒噪,推开键盘,坐到沙发上,一个靠垫抱在怀里,也眼睛盯着电视。
“咦,今儿怎么有兴致陪我看电视了?”一直到插播广告,子明才反应过来。随便问了一句,并不等回话,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抹把嘴,又投入新一轮的电视沉浸。
眼睛盯着电视,心里气鼓鼓的,笑晚不由地嘟哝道,“你什么时候看电视能看够?”
眼睛盯着电视,子明撇嘴一笑,“干嘛,又周期性发作找事来了?”把笑晚气的,“滚滚滚滚,懒得理你!”摔了靠垫,懒洋洋地站起身,自己又“滚”回到聊天室。

30]

人是回到了聊天室,心还在子明那儿。真的是老了,两人现在在一起,话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清淡。想着从前那些粘腻的日子,笑晚越发气堵,眼里居然蓄上了泪,忍不住说话,“这样过,有什么意思?!”
子明这次听得真切,抱着遥控器走过来,靠在门边,笑眯眯地发问,“咋的了,老婆,谁惹你了?”“我倒想谁惹惹我!”看子明过来,笑晚心里的郁闷消了一大半,但她还是嘴撅得老高。“你呀,就是周期性发作没事找事。我们现在这样多好。安静安逸,干嘛非得把个家搞得跟娱乐场一样,闹哄哄的。”子明走过来,揽住笑晚。
也是呢,似水流年才是真切的日子嘛!笑晚靠在子明怀里,哪儿都熨帖了。
嘀-嘀声响起,坐唱秋风很是时候地发来邀请,“大战三百回合?”笑晚心花怒放,畅快地打过两个字,“带路!”
笑晚和坐唱秋风近段时间成了密切的棋友。笑晚放下围棋,坐唱秋风火速研修,在五子棋上,他们找到了共同的“战场”。
刚要抬脚追随坐唱秋风去棋室,梦的衣裳又喊住了她,“你说,他会爱我吗?”
盯着“他”,笑晚眼前幻化出一个圆脸男人,“他要是爱你,他怎么办?”笑晚打出两个无需辨析的“他”。
梦的衣裳愣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那就去知道。”笑晚不客气地扔下五个字,心里直犯堵:搞什么搞撒,他爱你,你提不起精神,他不爱你,你倒上杆子追,这是什么事!
“你是经常看到我们说话的。你帮我想想嘛,他会不会爱上我。”梦的衣裳粘劲十足。
“说话能说出爱?爱死你了,小丫头!”笑晚被梦的衣裳搅得哭笑不得,她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
网络上,即使两个人再有感觉,也不过是说说说。说话真能说出爱?笑晚不相信。
“你帮我分析分析嘛。”梦的衣裳还在粘。
“我可是要收咨询费的哦。小时计费,一小时千元,否则免谈。呵呵呵呵。”笑晚玩笑着开出“条件”,她实在是不想再被梦的衣裳网在一起说一些根本不靠谱的事。
“成交!你说话要算数!”梦的衣裳马上回应。“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看好,这是支票!”梦的衣裳发过一个跳跳图。
“空头支票吧,小丫头。”笑晚笑道。
“不管。现在你只能和我聊!”梦的衣裳做蛮横状。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有时那么投机,他为什么还要躲着我。”梦的衣裳幽幽的神情让笑晚心疼,不由心软:这个走火入魔的女人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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