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舞·南山菊专栏┃那一年我十七岁
小河是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说良心话他是很聪明的人。他学习成绩始终都很出色,可是,老师和同学们都不喜欢他,当然我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是那种总是拿腔做调、指手划脚的人。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校长批评他说:“就算你再聪明,如果不懂礼节,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幼小的我认为,校长都看不上的人,我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从此我更看他不顺眼了。
哪知道,我看他不顺他却看我很顺,呵呵。
一晃儿,我跟小河都考上了乡初中的重点班,一下子就离开了父母的呵护,离开熟悉的母校。我们很孤单,可那时男生女生是没有什么来往的,如果有谁来往很容易被怀疑是在搞对象。
我是个很清高的人,从来对男生不屑一顾(也许没有遇到可以打动自己的人吧?呵呵)。
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河同学,一放假就借故去我们家找我。本来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可是,进门后直等他把炕沿儿坐穿,说出来的所有话仍然都是不咸不淡的,用家乡的土话说就是管岳母叫大嫂——没话逗话儿。我更讨厌他了,只因每次都碍于面子不好赶他走而已。
后来有好几次,听弟弟妹妹报信说他来我们家了,我就会赶紧趁机溜走。当时,我真的不懂他要干什么,我更不懂得,我一直那样冷漠地对待他或者嘲讽他,他都感觉不出来我讨厌他。我以为,就是木头做的脑袋也该开窍了吧?他可是聪明人啊。
等上高中了,可算跟小河不用在同一个学校了,为此我偷着乐了好一阵子。可是他却象年糕一样,一有机会照样逮着我就不放手。
记得那是一次开学返校的路上,在公共汽车站,真是冤家路窄,我跟小河又狭路相逢。他老高兴了,接二连三地问了我好多这事那事的,我只记得他在不停地问我,究竟问了什么我当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恩啊地敷衍他。
如今我清楚地记得那次上车时,人太多太拥挤,竟然把我的眼镜给挤掉地上摔碎了。又得花我老爸我老娘的血汗钱再买个新的了,我沮丧地回到学校。
一周后,我刚戴上了新买的眼镜,却收到一个信封,打开一看落款竟然是小河。打开的过程中,一张平展展的伍元纸币,飘落在地上,我很糊涂这其中的奥妙,迅速读信。哇,原来竟然是封很优美的情书,比小河的长相美得多的情书啊。
当时读他浪漫的情书,我不但一点儿没有激动,反而觉得他在戏弄我,我恶心得要死。
他在信里说那伍元钱是给我买眼镜的,可他这一举动尤其让我气愤和鄙夷他。我想,就是我再近视,不用戴眼镜,也能看清楚你,我永远不会为你动心的。
我厌恶他的理由是,小河从小没有父亲,是他大哥供养着他母亲、他姐姐和他。他跟姐姐都在上中学,家境可想而知有多么地艰难。他大哥为了他们,过了结婚的年龄还一直打着光棍儿,他本该体恤哥哥的苦衷而怀着感恩的心来刻苦学习,可他竟然不用心学习还把哥哥的血汗钱给女生买什么眼镜。当时我非常瞧不起他,就是现在我也仍然觉得他那样做不对。
当然,我现在写这篇文字,也不是后悔没有接受他的表白,我不会爱上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只是我觉得当时我太小,不懂得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我把那封信给班主任看了。现在想起来,觉得是我无意中伤害了他。尽管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而且,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懂得了,爱是无罪的,哪怕爱不会被接受,那个示爱的人仍然具有这个爱的权力,理应得到尊重。
我现在也经常想,如果当时他知道我在回绝他之前把他的信公开了,他一定会恨我的。我把这篇文字拿出来,就算做我对他失礼的忏悔吧:小河同学,请原谅我的处事不当吧,那一年我才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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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轻松多了二十二画生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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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