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如水年华里,你念着谁的浅笑
[一]
行走在尘世,步履匆匆,永远停不下前进的脚步。谁将谁记得,谁又将谁忘却。日子如若折子戏般,永远有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酣畅。
要不是此次返程所乘坐的车次与多年前出行的那趟车次相同,或许在以后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忆起那么久远的一段往事,以及一个人。
前不久,杨子煜在qq里跟我说:薇薇,你写那么多的爱情故事,什么时候也写写我俩吧!
我是个终年在qq里隐身的人,可收到他的消息并不奇怪,因为他不定期地发给我的消息更多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已明了对于他的消息我从来都不做出任何回应。
他一直称呼我“薇薇”,我并没有反感。因为临近毕业的那段时日,同学们的表情里都流露出这样那样的留恋与不舍,于是对彼此的称呼也亲昵起来,不管男生女生,都称呼我“薇薇”。
与往常一样,收到他的那些消息时,我隐着身在qq里听着音乐,手头制作着各式各样的表格;与往常一样,我对着他闪动的头像双击了下鼠标,看到那句话后,便关了对话框。
然后对着屏幕,我一如既往地静默。
时光倒回。
[二]
我是应他qq消息的指引去他的新浪博客读到他那篇文字的。他将那篇文字标题取为《五月的回忆》,文字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子身上有着我的影子,但有部分内容是虚构的,比如文中他和那女子的拥抱、亲吻、以及那女子的多情。但我读完文字后并没有说一些反驳的话,因为我从来都不认同我和他之间有过爱情。
那是十七岁的五一长假,我和好友湄相约去嘉峪关登长城,从兰州乘坐火车出发。列车上与杨子煜相遇。
他在《五月的回忆》开篇中说:“农历四月的河西走廊寒气袭人……”想来也真是。那日兰州天气预报晴朗,于是我只穿了一件长袖运动衫。车子越往前行,我越觉得冷。
我是个凡事都细密周全小心翼翼的人,出行的头一天晚上,准备雨伞矿泉水手帕纸之类的东西以及对出行有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加以分析,思虑了大半个晚上,其结果直接导致睡眠不足。列车上一路摇晃,我趴在桌子上越睡越沉。睡梦中依稀听见湄和别人的交谈。
中途醒来时,我发现盖在我身上的一件西服,浅灰色,很是干净平整。迷蒙中搜寻西服的主人,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朝着我微笑,便断定那西服一定是他的。我一脸窘迫,歉意地站起身,将西服递给他,说了声谢谢。然而,他却不急着接住,说我穿得太单薄,怕是会冻感冒,等我到达终点后再给他。经再三推让,看我固执不肯,他便穿在了身上。这时我才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与我年岁相当,双眼皮,清瘦,很干练。
西行的列车上,他找话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不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子,但对于一个全完陌生的人,话着实不多。直至列车行驶至嘉峪关,我和湄下了车,而他却继续前行。临别时,我看到他眼中有泪,右手掌一直紧贴着车窗玻璃,望向窗外。
[三]
五一假期结束回校的第三日,我收到了来自新疆伊犁的来信,署名“杨子煜”。这使我很纳闷,读了信才知道是湄在列车上就告知了我们的通讯地址。我不喜悦,也不厌烦。那时,电话手机联络还不方便,收信是常事,一周平均能收到两封信。一些初中同学通信联系,弘、景辉、云启都给我写信。收到厚厚一沓子,一封封码在桌子抽屉里,选一个有阳光的清宁的午后,一封封拆开来读,闲暇时回上一封两封,算是礼貌吧!
我从来不急着拆别人的来信,因为我不谈爱情。当然,除非是我父亲的来信。
后来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杨子煜的来信,内容平常,大抵都是些问候的话语。有时他会写伊犁大草原上洁白的羊群和薰衣草的香味,写他的军营生活……再后来他在信中大胆表白对我的爱慕之情,我一直没有回应,那时母亲不让我恋爱,而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日子久了,回一封信,告知我的学校生活,大多都是班里同学们的嬉笑怒骂,同宿舍姐妹的笑料趣事,别无他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之多,从一开始,他给我的来信从不间断,我有时回上一封,大多时候不回。始终都对他没有提及有关“爱情”的字眼。
宿舍安装电话后,他起初是给湄打电话,后来就经常给我打了,感觉厌烦时,便常常不接,找各种理由推脱。
时光流逝。
[四]
我喜欢文字,打小就喜欢。但也调皮叛逆。常常在课堂上读文学名著,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学习成绩。
我的经济学老师邸维光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很有才,33岁他就在争取副教授的职称。他的一次大课上,我在写一篇叫做《油菜花开的季节》的小说,正当我沉浸在故事情节当中时,他走到我的面前,慌乱之中我用课本压住正在进行的小说,悄悄地低下头。推想着种种后果,或许他会揪我起来,或许他会破口大骂我对师长的不尊重,或许……可是他没有,他从课本下面抽出我写小说的日记本,当场没收了,然后继续他的课。
一周后,邸维光老师托同学叫我到办公室。做错事的心虚令我几度难堪,路遇他多次绕道而行。那日我唯唯诺诺地走进去,等待着他的批评或者惩罚,可是他没有,反而叫我坐下,他说想和我谈谈。
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日与他的谈话内容,问我周末都做什么?别的课是否也在“写作”?喜欢读谁的书?听到那些问话,我悬挂着的心逐渐放下来,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最后和他的侃侃而谈,得知他也疯狂地喜爱着文字。
他说他不小心看了我所有的日记以及“作品”,向我道歉。看我写的《丁香花开》、《飘落在雨中的玫瑰》、《梦,月华》、还让我把《油菜花开的季节》尽快完稿,然后拿给他读,我都应允了,并且为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
后来,他将我的大多“作品”拿到市级刊物上发表了,还收到了些微的稿酬。他推荐我读各种文学作品,不由分说,我和我的经济学老师成了朋友。我和他谈《南方周末》里的“国殇”、《基督山伯爵》、《百年孤独》、《只有一个太阳》;谈夏洛蒂·勃朗特;谈保尔……
那种被师长欣赏的喜悦,使我想起父亲直接送我读小学三年级时村里人的赞叹和老师的喜爱,又一次由于自己的“天资聪颖”而无比骄傲。
中专我读的是投资管理,二年级时,邸维光老师送我一套复习资料,他知道我有继续读书的想法,与他在商学院任教的同学协商,本科线留一个名额,当然,后来经过我的努力,如愿以偿。
时光荏苒,我忙碌于“写作”和“升本”,与所有人断了来往,包括杨子煜,但是邸维光老师除外。
一个周末,阳光明媚,正是桃花盛开生机盎然的春天,邸维光老师约我去他办公室谈关于我的一个短篇《清明》的写作进程。正在宿舍洗衣服的我欣然答应。
记得那天我穿了一件格子布的连衣裙,刚洗完的头发没有如往常扎起来,慵懒地披在肩上。
进门就发现老师的神色不太对劲,以平素的交往,但也没有多想。谈话始终没进入正题,不多久他朝我走过来拥抱我,说他喜欢我。措手不及之余一腔委屈弥漫心头,挣扎之后甩手给了他一际耳光之后我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一直柔弱的我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但是对于一个涉世未深、尚未与男孩子拉过手的十八岁女孩子来说,一个平日里受自己尊敬的有妇之夫的此举着实伤透了她的心。
是的,之前,我没有任何防御。我把他对我的帮助当成父亲对女儿的帮助,当成一个老师对得意学生的帮助。我把这事写信告诉我的父亲,他要我登门向老师道歉,我没有去道歉,因为我没有错。
我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校方时,他求我别去说,他正在评副教授的职称,而他答应我上商学院的事情照例进行。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人做成的一笔交易。期末考试,他的科目我交了白卷,但他依然给了我98分。从此,我和邸维光老师的关系彻底决裂。
事情发生的当晚,我哭着打电话给杨子煜,并用命令的口吻告诉他,你三天之内出现在我的学校,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我知道这个很难实现,他在部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五]
去商学院读书后,就与杨子煜断了联系。进入新的生活圈子,我也就忽视了他的存在。
至始至终,我没把他当做什么人,甚至在我内心深处,连朋友都算不上。唯一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只是为了给窘迫的自己寻觅一个出口而已。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的前两天,我接到一个来自新疆伊犁的陌生电话,是杨子煜。电话里我听出他极力掩藏后的喜悦,他在电话里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说他一路找我的艰辛。六年里,他坐火车去过两次我曾经就读的学校,问及昔日的老师,打听我的去处,未果。上各大我有可能去的网站,搜索我有可能取的网名,打电话给我娘家,父母一听是男的,一概不告诉他我的电话号码,于是他打电话给湄,无奈是湄娘家的号码,状况相同,便未告知。那时,我和湄都已为人妇。
后来,他多次打电话到湄的娘家,说明缘由,不是找湄,而是找湄的朋友,湄的父母才说了湄的号码,通过湄找到了我。
听了他电话里的言语,某一刻,我也曾内心涌入丝丝缕缕的温暖。
那时,我和龙龙的女儿已经学会说一句完整的话,我告诉他我已经结婚,过得很幸福。后来他再打来电话时,我谎称自己第二个孩子刚出生不久,不方便,别再打电话了。
果真,他没再打过电话,最后一次通话,记得他说,找到你,知道你还好好活着,我就放心了。
那一刻,我还是一如以往地静默。
一日,无意间看到杨子煜的qq签名:如水年华里,我念着谁的浅笑?
我不知道你念着谁的浅笑,这个,似乎与我无关。但我希望行走在尘世中的所有人都平安幸福,当然,更包括你!
就像这黑夜的灯光,柔软地流泻。那些娓娓而来的叙述,平静,内敛,让我回到旧时光。
进入角色,仿佛是自己的故事,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
是那样刻骨的流年,承载内心懵懂的情感,多年后,我们再次记起,不禁唏嘘。
如水年华里,还会念着谁的微笑?谁的微笑,还会如当初般灿烂?
不得而知。
唯一知晓的是,我们还一直在行走。
行走,不同的命运和归宿。物是人非的感慨,支撑起我们行走的方向。
有一些事必须忘怀,有一些事始终隐藏在心里。
翻一翻,微起的波澜会悄悄泛起,我们曾经如此青春过,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
小娴,已是很久没看到你了,还好吗?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