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永远的夏三
他,叫夏三。
她,叫丽丽。
他祖辈以屠宰为生。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
他和她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相干。
人常说,中国的河南人就像世界的柬埔寨人,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足迹。而且更重要的一条就是河南人屠宰、算命、赌博、经商、种菜等各行各业样样叫绝,不像新疆人走出新疆只会烤羊肉串;云南人走出云南只会卖茶叶;河北人离开河北只会当建筑工。由此可见,夏三这个河南人流浪到河北是很自然的事情。
一个中午,夏三宰了三匹马,又杀了四头牛,洗了洗血淋淋的双手,然后到大街上溜达。那天的天气很乖,既不冷,又不热。而且蓝天、白云、绿树、小鸟、高楼、街道构成一幅美妙的“城镇风景画”。夏三欣赏着美景路过一家理发店的时候,见一个恬静的女孩对着庸懒的阳光独倚门楣。夏三不由得冲她淡淡一笑,也许是因为天气和美的缘故,女孩的心情有些放飞,她也对夏三报之淡淡的一笑。在这静无声息的时光转流中,两个不相干的生命从这淡淡一笑中缘起
从此以后,每天的此时此刻夏三都会准时来到这家理发店前,女孩也准时独倚门楣地恭候着,然后相互一笑,算是完成了各自一天的使命。这相互一笑虽然是在瞬间就了结了,可是对于这俩个人来说,是相当具备杀伤力的。就这样默默不语地微笑,风雨无阻地延续了一个多月,突然一天夏三没有出现。女孩很落魄地等待到夕阳西下,对于年轻的女子来说,落魄会赋予她们额外的魅力。女孩双手端着镜子,看着自己,感到万分孤独。人就是这样,都是在某个孤独的时候才突然看清并发现自己。女孩把所有的决心都寄托在明天。
第二天,夏三还没出现。女孩流泪了,大学时许多男同学向她求爱,她一直如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纹丝不动。然而,最承受不了的恰恰是这中若即若离的感觉,即使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足可以使她全线崩溃、彻底消融。
第三天,夏三出现了。女孩不想再错过千金难买的机会,于是把夏三叫到屋里,向他吐露了自己的真情,一段奇特的爱情就这样平凡地开始了。
她叫丽丽,也许是个奶名。大学毕业以后正在待业,无奈之际开了一个理发店。
他们的恋清一开始就不被祝福,父母兄嫂对她一次又一次直言不讳地警告。然而她和夏三之间的心里路程别人自然不得而知,他们相伴在林荫道上,凝望着对方,编织着共同的梦想与计划。美啊!人的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也许就是初恋时代,那年轻、纯洁、真挚的心充满了诗倩画意。历历对夏三说:“三哥,你带我走吧,家里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夏三回答:“丽丽,你就是三哥的生命,你说走,我们就走,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三哥永远伴随着你,呵护着你到老、到死。”
丽丽激动得如哀鸣的鸿雁,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夏三肯定地回答:“明天,明天这个世界就是你我俩人的了。”
“一定吗?"
“一定!”
“在哪里碰头?"
“长途汽车站。’
“几点?"
“八点,越早越好。”
第二天,丽丽在车站等到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多少有些明白,明白自己追求的爱情是多么无望的爱情,混乱无边的思绪如同一张阴谋之网,她像一粒棋子偶然被抛人其中,水远摸不透爱情在生命中的真实作用——夏三又一次像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丽丽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生活严峻得近乎残酷,容不得人有半点回旋之地。她哭了,女人为谁而哭,她就为谁而活着,但是泪流的再多,已经毫无意义了。事情的“本质”水远决定着事态的严峻程度。她带着霹雳杀气发下毒誓:“夏三生,我见他的人;夏三死,我见他的尸。”
她相信为了爱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于是她来到河南,两年中她疯子似地到处乱扑。那一缕缕炊烟和一座座城市骗了她,那里都没有夏三,丽丽绝望了,夏三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在这场爱清游戏中与其说丽丽没那个命,不如说夏三没那个命。
韶光似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白了少年头。5年之后丽丽分配到一所中学做了夏正梁的班主任,在家长评语的栏目中,她见到了夏三的照片,一刹那,她仿佛踏入一条时光的河流,丽丽哭了,她此刻如梦初醒——5年前夏三和她狂恋的时候已经有了10岁的儿子,5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承认她还爱着夏三,可是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她的心中水远珍藏着5年前的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