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山月归马】长城赋
一
朕站在阴位上,远眺着九宫横挂在渤海之巅
长江以坤,黄河以乾,天山是离,东海是坎
形而上的阳位,形而下的巽卦,艮地癫狂错乱
大浪来了,骆驼来了,荒漠上的鹰栖息在震的尸骨上
朕的妃子的灵床从坤的上游淌来,朕在乾上两手空空
京城的旧木以宫商之音击打着长白的山壁
荒野的骨头以徵羽之调呜咽着赤水之畔
那都是将士碧绿的血,士者丹阳似的的心
那都是诗人河边的弹唱,行人山脚的呻吟
边沿,游离。存在的迁徙的蚂蚁,离岸的芦苇
远离春天的荆棘草,做梦的石头,存在
荒野的乌鸦遍布,那都是理想和主义的荒诞
长城曲,朕一人赋,一杯酒,一把琴
从东海开始,到大漠深处。皇冠瑶羽,木盒藏剑
二
风来,朕在风的归处。每一块岩石,都生一个孩子
名作山里寻祖。每一块岩石,都埋有朕的功臣
朕的天子剑插在居庸关的烽火台上,每一把火点燃一个传说
剑客一个跟随一个,侠女刚过了关口
上代的骨头都埋殁于小小河流,朕在河边嗽口
横溯而上,寻找那次征战中夜中央藏着干粮和刀
蛮人的马,杀牛的刀,划过那块白色的岩石
长城两岸,麦子低头,玉米低头.........
边塞的人已经走远。朕一个人站在长江空空的源头
部落的牛羊咩咩出现在村口,老人的镰刀从岩石上走过
风吹过了喜马拉雅的山口,卓玛的情歌传遍了天葬
朕的将士,百姓,大夫,王朝都躺在灰色的沟谷定理
从死亡开始算到诞生的圆弧,圆弧的痕迹刻在长城的岩壁
这是一个误解的传说。就如一个部落开始时的第一次死亡
三
长城两岸的碑石,虚无,旷古。如一只老虎
俯瞰着不定的白云,打着补丁的蓝天。仰视
上帝宫殿的寂寞。子弹击中游离,失落的太阳
这是一次信仰的失败,比中世纪的存在还要昏暗
比卡夫卡的城堡更加荒诞。这是一个无光的时代
我躲在那个不属于我的岩石里,舔着伤口
一次阴谋和背叛,令我无处逃亡
天地是另一个坟穴,张着褐色的口,如同充满
疤痕的阴唇。是婊子和嫖客的传世之作
形而上携持一种道理,和形而下作一次逃亡
左岸和右岸,前面或后面,篱笆满院
呜呼历史!哀哉!
四
华北平原横亘在历史的渡口,船头是一次死囚的判决
秦桧,严嵩,汪精卫,赤足,裸胸,低头,跪在平原的尽头
简陋的屋子,华贵的棺材,虚无的盛宴,矮小的巨人
空心的智者,傲慢的乞丐。这些道义的和卑鄙的实践者
这些大棒和玉米的舞棒者,这些监狱的看守人
地狱以及天堂的评定者。这些标准杂七杂八
所有不相干的人都是旁观者,头颅和鲜血洒在那些冤屈的灵魂上
苍天降雪。世间的福泽却薄如蝉翼。一次资本主义的风暴
刮下所有飘扬的战旗,一次革命,如一场送葬的歌
安魂。面对着巴黎公社。朕,今晚睡在皇权的铁屋
俾斯曼,一代铁血宰相,替朕挥舞大棒,发放粮食...........
五
理性主义的走失,一个孩子在大路上哭泣
回归的是功利中的自由主义,《正义论》开始另一声乌鸦的叫声
恐怖,阴森,血腥,自私,阴谋占据了昨夜的天空
《富国论》败国,《资本论》弃本,这是幕后的另一次政治交易
卖掉一次坚守。这是两百年的另一种总结。
两百年后宣布无效。就像今天垃圾堆里的三百年前的某一条法律
对着律师,我控告乌鸦的背叛,我希望中正公平的法院给我以公正的判决
最好枪毙一群腐败分子,或者一个主义的万千蛀虫
如果法律有效,如果法院公正,我会在棺材的睡梦里发笑
宇宙的另一个传说,置放于诺亚方舟的一个无名船窗
就如同我在长城上以朕的身份作一曲《长城赋》
疯狂,颠倒,扭曲,以捶胸顿足证自己的污而未染
对于宇宙,地球的存在,是一次不需要归还的借贷
疑惑,毁灭,或者自我爆炸,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上帝的发笑,我们可以从吉普赛人的四分无乱知道
或者从犹太民族得知,这是两个被上帝发配,冤枉的民族
面对历史的质问,我在尼罗河上保持沉默!
六
我是朕,朕即天下,我沉睡在皇权,阴谋,背叛的铁屋里
我不需要呐喊,不需要怀疑和嚎叫
我退守于长城的徒穷四壁。王后的家族在领地中掀起了暴乱
就像年轻时我对于地平线上水浊了的呐喊
我的儿女的骨灰和我的百姓一起埋在长城之下
野蛮人的想法淹没了曾经的圣土,野马践踏了所有规则
我伸开双手,站在我规划的坤位上,接住我那从上游顺流而下的妃子的骨魂
可是我两手空空。我就这样站在长城上,以长城为另一个坤位
怀抱古琴,残剑,孤独地眺望着远方..........
——青山9.10日构思于长城,当日晚写于中央民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