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大春和小玉
　　 大春是厂长的司机，属于拥有一定特权的工种，令人羡慕。小玉是厂子里的女工，偶然坐了几次顺风车，认识了大春。当然厂长没有同车而行。大春和小玉谈恋爱了。小玉的母亲极力反对，骂得四邻皆知，甚至还动手打小玉。
　　 小玉一赌气和大春领了结婚证。母亲的反对促成了大春和小玉的婚姻。因为母亲拒绝参加婚礼，他们没有婚礼，也没有喜宴。大春骑着自行车，驮着小玉回到了家。
　　 大春家住的是平房，只有一间屋。一席炕占去了屋子大半位置。除去炕，就是一张吃饭的桌子。
　　 夜了，灯熄。小玉坐在炕边，犹豫好一阵子，最后衣服没脱，就钻进了被子里。小玉靠着墙，从她依次排列是：大春，婆婆，公公和小姑子。窗户在炕的中间，月朗星稀。
　　 小玉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解自己裤带。小玉睁眼，看见一丝不挂的大春压住自己。大春捂住几乎喊出救命的小玉，动作起来。小玉因为撕裂的痛处，默默地咬着嘴唇。小姑子被声响吵醒，傻傻地埋怨着。公公踹了一脚小姑子，小姑子立刻大着嗓门问父亲，为什么踢她。唯一没有出声的婆婆估计也是清醒状态。小玉感到羞辱，看着酣然入梦的大春滋生出怨恨。小玉干脆瞪着墙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小玉没吃饭，就跑回了娘家。不过分别一日，小玉感觉妈妈苍老了许多。小玉扑在妈妈的怀里，不肯抬头。妈妈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她怀念。妈妈抚摸着小玉的后背，轻轻地说，想哭就哭吧！小玉松开了嘴唇，“哇”的一声，眼泪象开闸的江水般不可抑制。委屈、懊悔、不甘交织在一起。
　　 随后而来的大春站在门口，叫着妈。嘻皮笑脸的样子完全象个流氓。小玉越看越恼火，喊出滚字。妈妈对大春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赞不绝口。最后妈妈硬是把她赶出了家门。
　　 回去的路上，小玉绝望对大春说，嫁猪嫁狗都比你强。
　　 很快，小玉怀孕了。大春望着小玉隆起的肚子，强压着欲火。夜晚变得异常宁静。儿子出生了，睡在大春和小玉的中间。这样的排序是小玉处心积虑的安排。大春急了，几回霸王硬上弓。小玉闭上眼，一动不动，仿佛奸尸般。
　　 大春开始喝酒，通宵打牌。白天开车精神恍惚，厂长调走大春，去开卡车送设备。小玉经常领孩子回娘家。
　　 海誓山盟的爱情褪了颜色，婚姻在悬崖边徘徊。
　　
　　 ２，小玉的弟弟和弟妹
　　 小玉有个弟弟当兵复员回家，在市委找了一个工作。小伙子人长得标致，工作体面，对象自然不用发愁。小半年，弟弟就谈成了一个，婚礼定在国庆。
　　 大春开着卡车帮助小舅子置办婚礼用品，还一个劲说亏待了你姐，没给你姐一个象样的婚礼，象样的家。这话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小玉的耳朵里。小玉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晚，小玉翻越过儿子，钻进了大春的被窝里。大春的胸膛结实而火热……
　　 周末，大春把小玉家的屋顶换了新瓦，妈妈站在下面说这回不怕下雨了。
　　 另一个周末，大春粉刷了墙壁，摆上新家具，屋子霎时有了新房的样子。小玉望见家里的炕，悄悄找来了钉和锤，认认真真地钉起来。两头钉子中间绳，绳上搭着红艳艳的花布。
　　 婚礼上，大春喝了不少酒，高兴的神情仿佛他才是新郎。
　　 那晚，小玉梦见了四周挂着红色幔账的大床，床上只有她和大春……
　　
　　 ３，大春的哥们儿和他的新媳妇
　　 儿子上小学那年，厂子废弃了一排仓库，改造成了宿舍。大春盯住了厂长，死皮赖脸要到了半间房。
　　 低矮的小房当中隔了一块木板，分成两家。因为木板偏左偏右一公分的问题，大春和哥们儿争得面红耳赤，弄得不招呼的地步。
　　 无论怎么样，小玉兴奋得几夜睡不好，终于有自己的房子。房子小得可怜，勉强摆下一张床；剩余面积，两人并排都要撞屁股。但是小玉知足了。
　　 大春的哥们儿新婚之夜，中间的木板摇出船橹的声音。大春刚从小玉身上下来，回了回神，大力摇起了床。随后，隔避也不示弱，直接摇起了木板。半个晚上木板象地震般在摇晃。小玉弄不清楚大春是在恶意的报复，还是在维护某种男性的尊严。
　　 木板摇了一个多月。
　　 一日晚，小玉去上旱厕所，碰见了大春哥们儿的新媳妇。回来，小玉贴在大春的耳边如实相告。大春愣了一下，不再摇木板。片刻，隔壁也安静了下来。
　　 又是夜晚，双方休战。小玉百无聊赖地说：这床不摇还睡不着了呢。隔壁立刻传来压抑的笑声。
　　
　　 ４，儿子和儿媳妇
　　 儿子上初一那年，厂子倒闭了。大春和小玉双双下岗。大春拿着两人买断工龄的钱，又四处借了外债，买了一辆出租车，算有了工作。大春没日没夜的跑车拉客，很多时候衣服没脱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小玉暗暗心疼。
　　 两年，大春还掉了所有外债，日子总算有了起色。
　　 厂房的地皮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娘家，婆家和自家都住上了回迁房。虽然在城边子，但毕竟是楼房。楼房明亮宽敞。婆婆感慨一句，要是早有这么大的房子该多好！公公说，不晚，不晚。留一间屋子给孙子结婚用！儿子说，我才不要。
　　 大春和小玉贷款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
　　 大春卖了旧车，又买了一辆新的，准备自己继续开。小玉坚决不同意，怎么说也是上年纪的人了，社会治安又不如先前，房贷也还上了，还拼什么命。大春的理由是为儿子挣房子钱。
　　 儿子马上表态，要买就买别墅，其他就免了。儿子一句玩笑话总算劝住了大春。车子租给了别人开，落得清闲。
　　 儿子读着大学的时候，就和女朋友同居了。一毕业，双方家里开始筹办婚礼。女方给新人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不过洞房花烛夜还要在男方家过。大春固执坚持这一点。
　　 夜半，大春听见声响，披着衣服要冲锋。小玉一把扯住了大春，说，你是老糊涂了？大春细听是儿媳妇在叫床，哑然失笑。这儿子真来劲，和他老爸当年一个样。小玉听了大春的不着边际的话，推了他一把，倒下了身体。大春靠了过来，问：我怎么没听你叫过？小玉冷哼了一声，背对而睡。大春无意点到了小玉的死穴，那是小玉终身的心结。大春明白。
　　 大春搂住了小玉说，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还。
　　 小玉转身，望着大春说，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那代人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啊！一代人一个活法，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大春说。
　　
　　 ５，小孙女
　　 第二年，家里添了小孙女。
　　 一日，小孙女朗诵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大春嘴里的一口面条从鼻孔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