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杂文』捕鸟者说 ——林中鸟语多惶恐,只道世间无蓝天。
某年初夏某日,冰城某区树林。
造访一农家好友,顺便去他家农田观光,路过一树林,遇两个捕鸟者,得聆一番高论,特录于此,以警世人。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边的鸟儿是我的同伴……每次到这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哼唱这首校园歌曲。初夏的熏风使人顿生温情与惬意,不远处的那片白桦林笼罩着一丛暖绿,阵阵鸟鸣随风而至,闲来无事我便拉着朋友向树林走去,说是纳凉,其实是想听鸟语林声。走进白桦林,发现并非只有我有这个闲情逸致,还有两个人已经先我一步坐在林边的草地上,只是神情颇不自然,望着我们的临近,眼中满是戒备之意。我心中纳闷,也没介意,径直向树林中走去,可是我的朋友却拉住了我,轻声说:“别往前走了,坏了人家好事。”我不禁茫然,朋友用手一指,我一看,哦,明白了,林地中间挂着几片捕鸟的网,若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那两个人见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用充满敌意和惊慌的神情注视着我们:因为捕鸟是犯法的,如果我们是政府部门的人或是公安,他们就难逃此劫了。我不禁摇头一笑,对那两个人说:“没事,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我也喜欢玩鸟养鱼,既然遇到了,咱们聊聊怎么样?”看着我们的确没有恶意,那两个人也相对一笑,一个稍微年长的人笑笑说:“哦,那好呀,就坐着聊吧。”
闲谈期间,陆续有鸟儿触网,多数的鸟儿拼命挣扎于无济于事之中,最后只好乖乖就范,不远处的鸟群中不时有因为好奇或是因为亲人受困而接踵落网者,其中麻雀居多,也有柳叶儿、耗溜子等小型鸟,这些鸟折腾一会、精疲力尽后,便显得很安静,虽然有的用嘴去叼啄网线,但都于事无补。
这中间,那个年轻一点的捕鸟者曾两次迂回到远处林子边缘,去轰赶那些散落着的鸟群,让它们飞向布网的位置。
看着那些鸟儿,我不禁问道:“每天能收获多少只?”
那位年长者说:“不一定,有时候一两百只,有时候就几十只。”
我又问:“这些鸟的去向一般都是饭店吗?”
他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只有少数到了宾馆级酒店,小饭店是没有的。我不解地问:“那还有谁对这些鸟感兴趣呢?”
老者笑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饭店要的量很少,因为他们一般不敢卖这种东西,而路边的烧烤小摊,根本就不要这种真鸟,多数都是孵化不成功而死亡的小鸡仔。只有少数大酒店要活的,但不多。”
我听了之后更是一头雾水,接着问:“那你每天捕这么多的鸟,都送哪去了?”
他点点头说:“这个本不足为外人道,但是看你这个兄弟挺实诚,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些鸟一般都卖到鸟语林或是一些慈善机构去了。”
我听了一愣,不禁诧异道:“鸟语林应该只收一些知名的鸟类,但是慈善机构要这些鸟干什么呢?”
他说:“你这就又有所不知了,那些所谓的慈善机构拿着这些鸟去放生呀!”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哦……我知道了,有些机构让游人或是孩子花钱购买这些鸟,去放生??”
他微笑说:“孺子可教也。”
正说着话,他忽然神色有异,猛地站起身,快速跑向那几片网,我大吃一惊,以为来了公安人员,四处看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人,愕然地望着身形矫健的老者,只见他快速跑到一片网跟前,动作麻利地摘下一个体型较大的鸟,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个鸟,喜笑颜开地回到我们坐着的位置,我这才看到他手里是一只通体长着红褐色羽毛的鸟,有小鸽子那么大,此时那只鸟浑身战抖,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们。
我问道:“这鸟叫什么名字?为什要摘下它?”
他嘿嘿笑着说:“这家伙叫靠山红,是山雀,它的脾气大的很,而且很有力量,只要不及时把它摘下来,就有可能把网撞破,即使不能脱网而逃,也会吐血而死,性子烈的很!”
我“哦”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鸟,手还没伸过去,那只鸟儿忽然大张着嘴,向我啄来。老者哈哈一笑说:“这家伙很厉害,嘴也很利的。小心。”
我看着这只鸟又问道:“它的命运会怎样?”
他摇摇头说:“它的倔脾气决定了它的悲剧归宿,因为它是那种不甘屈就笼中的烈性鸟,所以一旦被人抓住就会绝食而死,也就是说它只有两天可以活了,除非我放了它。”
我点点头,问:“那你准备把它送到哪里呢?”
他说:“它只有一条路,就是高级酒店的餐桌。”
我又问:“它值多少钱?”
他意味深长地说:“够我一顿酒钱了。”
我又问:“这个鸟肉好吃吗?”
他摇摇头说:“我从来没吃过鸟,因为我这样做已经是昧着良心了,再把它们吃了,我会睡不安稳的。而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种野味,其中不乏当官的,所以,每次看到那些人进出酒店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什么是妖精?什么是野兽?其实就是咱们这些人!世界上没有人不吃的东西,与人相比,动物才是名副其实的慈善家了……”
回来的路上,回味着老者的话,我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着路边不时飞过的鸟儿,我不禁想:以前总想做鸟儿,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多好呀!可是,鸟儿的世界竟然也充斥着危险和陷阱,所以,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干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