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实实在在的现实诗人 ——白立诗集《一个被漠视的诗人》漫谈
在白立诗集的简介照片上,大概因为怕被漠视,白立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目无一切的注视着远方,神情很坦然,思路似乎走的很远很远。“很多记忆会在事过经年之后/才显得弥足珍贵/犹如重现在眼前/以往的风还在继续吹/以往的体味也会飘了过来/那些往昔的日子/充满温情”。这就是我见到陕西宝鸡70后诗人白立的诗集《一个被漠视的诗人》后突然想到的情景和翻开诗集第一眼看到的诗作《在戏台边》中的几句诗,我便想,他应该是位善于思考的诗人。
在诗集的序言中,著名诗人伊莎特别推崇白立的《工厂的回忆》:“工段长经常操着土土的土著话/把我大声地训斥/使我时常恐慌/我听的懂又似乎听不懂/但却要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想他根本没必要/对我这样猖狂/看来这不是我呆的地方”,我一直想,白立的生活一定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读了这首诗,才知道他和许多诗作者一样也有过艰辛,有过痛苦,有过理想和思考,也有过深深的怨恨。还怕被人瞧不起,被人漠视,怕尊严受到无缘的伤害。记得他给我诗集前,在茶座门口迎候我的苏薇凉悄悄告诉我:“白老师准备送你一本他最新出版的诗集”,我的激动一直到从白立手中接过诗集时还没回过神来。其实他把自己的诗集装在一个大信袋里,很慎重的拿出来交于我,“我留用了你的两首关于农民工的诗作”,他说。我也懵懂的不知道说声谢谢,便随手翻开封面,他高高坐在树杈上的那张照片映入眼帘,我马上来了灵感:就从这张照片写他的诗评。我忘乎所以的进入了一种思考,一种临战状态,以至于木讷木然了。直到数天后,看到他所编辑的诗刊目录,我才记起他说过的话,左看看,右找找,怎么也不见我的农民工诗作在上面,我突然明白,白立被我漠视了,被我这个也作诗的同行漠视了,他发怒了。哈哈,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白立,一个视人格为生命的诗人。我也才明白,坐在机关办公室的他,为什么会接受一个打工流浪的写诗青年的邀请,和一伙生活在底层的青年诗友到茶座谈诗说诗。他很看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尊严。也特别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那怕是一个眼神,一种动作,一次不经意的失敬,都会使他痛苦,使他的思维崩溃,这就是真正的白立,一位实实在在的现实诗人。
“石头绝对是生命的元素/它浑身都充满着元气/原始的灵感浓缩着坚硬/石壁陡峭威严突兀/组合成高风亮节的山峰/忠实承载着与人类的灵魂/相反或相对的永恒/它从没有坠落的特质/也不会有背叛的特性/它的美是一种显示/一种来临/更是坚硬精神的一种获得”(《石头印象》)。从一种呆板的物体中发现美,发现一种精神,发现与现实沟通的神通,便是白立写诗的妙处。用坚硬赞颂顽强,表现了一种霸气,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志。他给它以生命,以活力,以意志,以精神。他在用石头的意志抒发自己的神圣,在抒发民族的尊严、民族的顽强以及民族的不可侵犯。《鸟儿的选择》写了动物的顽强:“鸟儿有无数的选择”“然而高空飞翔/是他们共同的特性/志在高远者/都选择蓝蓝的天空/然而高度却大相径庭”。鸟类活体可以在天空自由翱翔,诗人却偏偏喜欢这种自由的、善于拼搏的、有着顽强生命力的高空动物。这会让我们想起雷电,想起暴风雨,想起风暴中搏击的拼搏这的雄姿。这种用对两种不同物体的生命里程的激情抒发作为自己精神动力的做法,只有有着相当胸怀和素养的诗人才能做到。类似的诗作还有……
诗是思想的火花,是思维深度燃烧的精华,是情到顶峰的蓄发。白立的诗语很随意,信手沾来却朗朗上口,朴素中透露出极高的语言魅力。“你的脚步声终于/飘过来了/轻的象落叶/柔的似微风/我感到你的心/和我的心一样突突的跳/然而这好像是我的幻觉/四处仍然是寂静”(《夜晚的等待》)。每一个文字的处理都十分精到细腻,把情和景很自然很柔和很有情感的糅合在诗的字语里,这种造诗的独到手法非一日之功夫所能做到的。同时,在这首诗里,用一种超然的、看起来似乎漂浮着的意境抒发内心的感情,起到了非常独特的艺术感染作用。“一个人从乡村的边缘走来/携带着山野的气息/携带着秘密的欢欣/一个人穿过一片旷野乡村/携带着不可捉摸的向往/携带着莫名的幸福/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乡村就像是两台/意外的风琴/独自鸣唱着/穿过了一支庞大的乐队”(《一个人从乡村的边缘走来》)。意境似乎没变,内涵却更实在起来。可以看得见的村庄,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笼罩着,乡村的欢快、幸福、平静都在字里行间穿梭着,像一幅美丽的乡村图画,看不够走不开。
诗人的困惑历来有之,有时为世事,有时为家庭,有时也为自己。现代诗人的困惑多半为生活,游离与写诗和现实生活中,被生活所困扰。白立的生活应该是安定的、充足的,但他表现在诗作中的困惑却是不安和烦躁的。“从这个书架走到另一个书架/持续不断的在书房里镀步/一会儿翻翻这本书/一会儿翻翻那本书/并没有先后次序/当然更无一定的目的”“所以我必须两腿走动/思绪才能活跃起来”(《在书房里散步》)。“从楼上拾级而下/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在一条普通街道上/可能碰到的所有事情”(《在大街上散步》)。很自然很得体的描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描述自己的举动,好像在和朋友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亲切很温暖。我们不知道诗人为何这么坐卧不宁,我们只能从诗中看到他的一种精神状态,揣摩他思维中的困惑:或为生计、或为工作、或为写作。作为诗友,能从不同的写作体裁了解同仁的思想,为他而愁,为他而乐,大概就是我们这些同伴的初衷了吧。随手翻一页,就能看到精彩的佳句,每一篇都是倾心雕磨的精品,精炼而含蓄语简而意深。《北坡的黄昏》抒发的是自然与人、人与景、景与情的恋乡情结,却把自己的情绪融化在景色里,发泄内心的感慨:“……黄昏中我迷恋它的时候/它也在迷恋我/我摄取它的景物/却留下了心的脚印/命运似乎紧跟在我身后/随我攀行”。《雪是甜的》用“火炉的舌头/能够舔软一颗心/却难以封锁一条道路”抒发心中所思念的那个情恋的博大和宽厚。《离家出走的结果》是睿智从表现到理智的回归,与《回到故乡的小城》一样,抒发的是一种落寞心情。
“三十后的聚会/大家彼此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抚摸时光/原来这走过的时光/几句话就可以说完”(《中学毕业三十年的聚会》)。三十年,应该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几句话就可以说完”,可以说一生的苦乐,几个字就可以概括了。高度的提炼,宽阔的胸怀昭然纸上,我们不得不叹服作者的胸襟。这是白立的第二本诗集,据说第一本诗集是他的抒情诗百首。这本诗集所抒发的情感,可能也不亚于第一本诗集。读白立的诗,可以让你的感情遽然升华,进入一种充满激情和温情的境地。“任寂寥的心/酿出杯杯甜洌的酒/醉那曾经清新雅致/或酣畅淋漓的诗句”。诗人白立、我们、所有诗人,我们是不是都在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情怀下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