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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游戏(十四)

作品名称:不如游戏      作者:司药      发布时间:2012-02-26 12:35:05      字数:5590

40]

情人节。爆炸性新闻。晴空要自杀。
“我知道那个女人就在他怀里。”
“我要以死告诉他我爱他。”
“我可以没有他但我不能没有他的爱。”
“不能!!!”
写下几句话,放出三个惊叹号,晴空不再说话,静默着。停在列表上的晴空这个名儿,像一个幻影。
“晴空,别做傻事!!!”尼可也用了三个惊叹号,大喊大叫。
笑晚停住手头写着的“大号日记”,双手交握撑在桌上,直愣愣地盯着晴空。
对这个女人,笑晚印象不算深刻,却看到这个名儿就想起这个人。爱着丈夫,却被丈夫冷遇,在这样一个节日里,丈夫拥着另一个女人,晴空终于崩溃了。
晴空真的会自杀吗?是一个人打开煤气,穿戴整齐,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死亡;还是将大把的安眠药融进水杯,一饮而尽;还是用锋利的刀片,割断血管,任生命和爱情随鲜血流尽?也许,这句话,根本就如同聊天室其它热腾腾、温吞吞的浓情浅笑一样,只是一个被爱人遗弃的女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以死相要挟,以排遣内心无边的孤寂和绝望?
紧紧盯着“晴空”,从这个书面的名儿,笑晚仿佛看到了那个孤寂绝望的女人。掌心握得汗津津的,笑晚还是没能甄别出晴空“死”的“真相”。
“笑晚,你快跟她说说!让她别做傻事!!!”呼不应晴空,尼可又呼她。
笑晚没有回应,还是定定地盯着屏。晴空的话,很快被刷下屏,尼可的急呼,很快也被刷下屏。一屏接一屏,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歌舞升平,是温情闲怡的花前月下。
一个冷颤,笑晚回过神,打出一排字,“晴空,你的死换不来他的爱。”却被提示,此人已离开聊天室。
“我们救不了她。”尼可第一次启用“私聊”的小窗口。
突然来到“小屋子”,单独面对一个男人,笑晚有些局促,一时无话。
尼可并无知觉,还沉浸在“晴空”情绪中,“唉,人最终逃不脱为情所困。”
“逃脱情感的,要么是出家人,要么是死人……”笑晚用一串点点,抒发郁结于心的失落。
“逃脱其实是一种更深的沦陷。”尼可哲理的思辨,让笑晚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一种新的认识:这个蜻蜓点水、游戏于MM间的男人,看似纨绔之士,却别有深意厚度。
笑晚略作沉吟,沉下一口气,开始说话。“爱与被爱,是两码事。”
“我有时觉得你过于残忍。过于咄咄逼人。过于太不在意他人的心理感受。”
笑晚用三个“过于”把她一直闷在她心里的对尼可的不良印象,倾倒出来,在最后择词时,她有意回避了“感情”这个词,虽然,在这里,用这个词比“心理感受”更贴切些。
沉默。静默。对话窗口好似被风吹过的沙漠,所有的印记被清除、平复,还原成它亘古不变的模样。
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一片默然让她忐忑,笑晚还是轻舒一口气:看来,今天是得罪这个人了。她刚要关闭窗口,尼可开口说话:“我也是一番好意。”
“知道么,你时不时的蒸发,惹得多少MM伤感失落。”笑晚说着不是笑话的笑话,尽可能把语气放轻松一些。
“肯定没有你。”尼可迎着笑晚的“笑话”。
尼可的话让笑晚的心“格登”动了一下,但她顾左而言它。 “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对的。” 她不想沿着一个危险的话题滑下去。危险?笑晚撮撮嘴唇,不回答自己。
“无所谓对错。只是有些事,游戏的成本太高,大家玩不起。”尼可又恢复常态,嬉嬉一笑。
笑晚盯着尼可的“有些事”,探着尼可的潜台词。这个男人以繁华的蜻蜓点水周旋于女人间,机智冷静地适时进入退出,他是在现场言说“游戏”的成本吗?
地球人都知道吧,聊天室里活跃着的“大家”,绝大多数是有家有爱的。“大家”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可能只是为寻求一种不同的心理体验,以挥泄现实场的沉闷和坚硬吧。看着一屏屏刷新的对话,想着每一个人隐在鼎沸人声后的孤独,笑晚的心不由地抽了一下。
如果不是十年让她心伤,让她黯然,她会来聊天室吗?聊天室果然就能解除心伤,消除黯然?不,她只是感觉,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份安全。与现实无关,该是网络最吸引人的安全感吧。一定要在聊天室坐出什么结果,寻到什么答案吗?不,只是想坐坐,无所事事地坐坐。笑晚深叹口气:那些隐于心间,永远无法言说的情愫呀!
“是啊,玩不起。”惆怅盈怀,不经意地,笑晚应接着尼可。
“你是一个懂得把握的人。”尼可突然对笑晚进行审视。笑晚一笑,“哦?”
“开始时,你与我说话,是仰视,我不舒服。”
“再后来,是平视,我开心。”
“现在,是俯视,我有压力。”
尼可一句一句,说着与笑晚聊天的感受。
这个骄傲的男人!笑晚心里溢出一阵轻快。
应该说,尼可是笑晚网络聊天的第一个聊伴,她一度迷恋于他的“风度”,一天见不着就少了什么似的。后来,真如尼可所说,她对于他随着“情感的深入”,感觉在变。
“呵呵,夸张了吧,只是视角的变化而已。”笑晚避重就轻,略去了自己的“变化”。
“我倒觉得你最适合做心理解剖师。”尼可为笑晚“找工作”。
“但你不喜欢。你不喜欢被人解剖。”笑晚解剖刀直指尼可。
“是。很讨厌。”尼可直言。“被人解剖,就意味着失去隐私,失去引力,我超不喜欢!”
尼可的叹号引得笑晚发笑,“呵呵,那你需要解剖时,自己动刀就是。”
“嗯嗯,自己动刀,虽然痛,却刀刀精准,不会出错。”尼可认同。
“只是切口不要忘了缝上哦……”笑晚想象着这个自我解剖的男人,鲜血淋漓的切口。
“那是,缝上,保证一期愈合!”尼可的自信催生他的叹号。
笑晚笑了,同时提醒自己:什么时候,在男人面前,都不要表现得太“强势”。女人太聪明、太犀利,会让男人自尊受挫,让男人失去保护你的柔情。不要越权,要在模糊中保持女性的柔美和可爱。网上如此,现实亦如此,这是通用的法则。
“晴空还没来。”尼可的注意力又回到晴空。
笑晚看看列表,“这么着意于哪个MM,不是你的风格哦。”本想调侃,心却突然湿重。这个迷途的女人,真的要以死寻求爱?!
“我总不能看着有人在我的聊天室……”尼可突然收住口。
原来他是管理员!笑晚突然明白,为什么尼可天天挂在聊天室。晴空已成为一片浮云。尼可已是艳阳下的信鸽。笑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关机下线。

41]

这么多年天天忙于事务,突然闲下来,笑晚还真不习惯。
院长专门为她开了一间办公室,桌椅沙发电话电脑,一应俱全。“你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跟他们耗。看谁耗得过谁!”院长给笑晚下达具体任务。
笑晚望望院长,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心往下沉,话也幽幽地脱口而出,“倒像个冷宫。”
一丝尴尬闪过,院长脸上复又平静。瞟她一眼,用指理了下并不乱的头发,院长没说话,背着手走出门,把门带上。
笑晚怔怔地望着虚掩的门,一层泪花涌在眼中。短眉毛和孩子母亲梭梭摩摩地蹭进门。从此,笑晚进进出出,短眉毛和孩子母亲如影随行。
笑晚被跟得心里发毛,“你们老这么跟着也不是个事。我给你们找个律师,咱走正常的程序,到时候法院判医院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行不行?”
短眉毛撩撩眼皮,又低下头,把手在袖笼子里袖得更紧。
“快春节了,孩子也不能一直放在太平间,小心老鼠咬了孩子。”笑晚看着木然的孩子母亲,心里尤其不是个滋味。
孩子母亲撩起袖子抹眼泪,怯怯地瞟一眼短眉毛。短眉毛扭过脸看空荡荡的屋顶。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咱就这么耗着吧!”笑晚没辙了。由他们坐着,自己要么打开电脑连连看,要么把报纸翻得哗哗响。
显然短眉毛他们也快耗不住了。天天来医院的人,由先前的七八个,只剩下短眉毛和孩子母亲了。
还耗什么呢!笑晚气恼万分,却只能不动声色。“在这样的争纷中,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律师劝不了院长赔钱,也劝不了短眉毛少要点钱,支出这么个损招,把笑晚赔进去。
院长给笑晚的“底牌”是五万,“多一毛钱也没有!”
有时院长转过来视察“战绩”,看一眼笑晚一筹莫展的样子,看一眼闷坐无话的短眉毛和孩子母亲,院长就阴着脸,揉一下虚肿如水囊的眼袋,故意提高声音,“有理没理都闹一下,那医院还办不办。我还就不惯这臭毛病!”
院长给笑晚的目标很明确:达不成协议,誓不收兵。笑晚读到的意思是:你笑晚如果不把这事摆平,你就在这冷宫里呆着吧。
一边是咄咄逼人的院长,一边是同样咄咄逼人的短眉毛,笑晚愁的呀,大半夜了,还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子明被她翻弄得醒来,听了院长的“硬指标”,激动得直拍床帮子,“扯淡!”恨恨地,子明直骂。“狗东西这是在续十年旧账,硬是要把你打入冷宫呢!”看笑晚黯然翻转过身留给他的后背,子明意识到又揭了笑晚的“伤疤”。隔着被子,拍拍她,低下声音,“没事,小小的问题,难不死人的。”
一会儿,子明响起了呼噜声。石英钟的走动,似永不停息的流水。笑晚闭着眼睛,命令自己不再想,命令自己数小羊,可数来数去,小羊全变成了晃动在眼前的袖着手的短眉毛和抹眼泪的孩子母亲,最后定格成院长阴沉的脸。
十年过后,笑晚只为职责工作。院长临时布置的多出来的事,笑晚不是冷着脸说“不知道”,就是淡然地说“不会”。时常沉浸在过去默契融洽的“并肩作战”,时常按下风云再起的伤感。
没有哪个院长愿意用这样的办公室主任,在院长对她越来越淡的眼神里,笑晚做好了被“调职”的心理准备,所以,对有段时间她有可能要去专职“计划生育”的“小道消息”,她除了心里闷闷的不舒服,也不觉得意外。
“你让院长不舒服,院长会让你舒服?”笑晚的逻辑让她感觉自己能坦然接受院长对她的任何“惩罚”。
这就是“惩罚”的开始?院长阴着的脸、虚肿的眼泡、“不想说对不起”……交叉重叠,在笑晚梦里梦外晃了一夜。早晨起来,其累无比。

42]

短眉毛和孩子母亲已和她有了很深的默契。他们和笑晚一起上班下班。一天天,他们闷着头坐在沙发上守着笑晚,笑晚则打开电脑,打开音响,守着电脑。连连看哔啪作响的声音很刺激,五子棋的对弈很惬意,这几天,她看连续剧《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这几集情节扣人心弦,没留意,天已暗了下来。短眉毛、孩子母亲默默地站起身,一前一后消失于办公室。电梯响动过后,楼道里静悄悄地死寂一片。子明晚上有饭局,她也不饿,笑晚看一眼窗外昏昏的暮色,懒懒地坐下,登陆聊天室。
见尼可在线,笑晚直直地“走”了过去。
“我追求简单。”“今天却有一个简单的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笑晚以她和尼可的熟悉略去客套而直接切入主题。
“你的宣言是“简单快乐的懒人”嘛。”
尼可回话很快,笑晚甚为欣慰。
“一个堂堂苏军女战士,大敌当前,居然未发一枪,被直接吓跑了。”
“我真的不能明白、不能接受战争中,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而且是发生在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布尔什维克身上。”
“我在说服自己那不是真的,只是导演自说自话的一段故事。”
笑晚陈述着自己对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片段的观感。
是习惯了我国战争片的定式吧,总觉得英勇的布尔什维克绝不可能出现这样荒诞的事儿。
“这才是自然和真实。”尼可淡淡地说。
“是是,这样的英雄才更有人情味!”梦的衣裳插进话题。
看着尼可,看着梦的衣裳,笑晚仿佛坐在了茶楼里,心情轻快起来。
“恐惧就是恐惧,战士也会恐惧,‘英雄'的定式里不应排斥恐惧。我想这可能预示着我们的战争片,将来演绎的一种趋向吧。”笑晚试图为那位女战士、为自己的费解找到合理的答案。
“什么时候我们的影人人性了,影片人性了,我们的电影也就有了真正的收视率。”尼可不紧不慢地“抒情”。
梦的衣裳也抓紧时间“抒情”:“最烦那些假大空泛的片子。没心没肺,不知所云!”
“呵呵,琼瑶剧比较适合你。”尼可打趣梦的衣裳。
“那又咋样!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梦的衣裳并不隐讳谈爱情。
这两人,不见面想、见了面就掐,笑晚摇摇头,直笑。
有阵子梦的衣裳不再粘着尼可,与旋转的木头出双入对的,大秀恩爱状。难不成还是小丫头对尼可“欲擒故纵”的小手腕?呵呵,这小丫头……笑晚不置可否地又是摇头又是笑。
尼可不接梦的衣裳“爱情”的话巴儿,转过脸“端详”笑晚:“由一个人看清一类事,你就不可能是简单的人。”
“嗯?”笑晚一时没明白尼可的推理,尼可却又转了话题:“去过沙漠吧?”
“当然。经常!”这次笑晚立马跟上思路。
自然、沙漠,这是她最喜欢的话题,也是她最喜欢的旅行地,笑晚不由地兴致更高。
“嗯,空旷、高远,心为之开阔。”梦的衣裳也及时跟过来,好像已站在了无垠的沙漠边。
“我们这儿有一个从那儿回来的人。”尼可由事及人,让笑晚脑子又一时短路,梦的衣裳也暂时停住了“跟风”。
“说话爽快、皮肤拗黑,特能吃苦,特有韧性。”尼可继续他的由事及人。
笑晚跟上了尼可的“节拍”:“生存环境过于舒适、松软,男人容易长成一滩稀泥。”
“有点意思。”尼可蛮有兴致地“围观”笑晚的说法。“哈哈,姐姐的‘男人论’太强了!”梦的衣裳乐得直拍巴掌。
“艰难、硬质的环境,会让男人长成迎风的大树。”笑晚继续她的“男人论”。
“有点道理。但我觉得我们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一样可以体会简单,体会成长。”尼可像在为自己辩护。
“你常去野外吗?”笑晚问,但她不需要回答而是继续自己的“思想”——
“独自一人深入沙漠。”
“躺下来,面向天空,四肢打开。”
“阳光寂寂而下,穿透身体。静下来,一切沉静下来,只有一个声音轻轻浅浅地回响:你想什么?你要什么?你是谁?”
“冥冥中的问,让所有的烦心事,抖掉尘埃,归于静好。”
静。静默。不知觉中,夜已张开翅膀,把一切笼罩于茫茫暗色中。白天的一切,收了喧嚣,摒心息气,安享静好。笑晚推开键盘,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轻浅地呼吸着,院长的脸、过去的十年事、袖着手坚持五十万的短眉毛、遗弃在太平间的孩子……翩翩浮尘,纷纷落下。
“你就是你寻找和享受的简单。”尼可轻声慢语,不忍打破静寂。
“太美了!我一定要去沙漠!”梦的衣裳情绪被调动起来,亢奋表白。
太多时候,功利让人“跑偏”,只有自然耐心地等在原处,等着人们回归。笑晚沉浸在沙漠感觉中,沉浸在静默静好中,安稳地睡去。那是怎样一个梦境哪,大片的雪花翻飞,大片的白桦静立,到处白茫茫的,不见风声,不见鸟语,一串脚印,触目惊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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