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新诗】御藏名画中的秋,二首 ——画与人物
1、御藏名画中的秋
那么多那么多的秋色
在发黄的画卷中越来越深了
包括那些鸟和喝酒的文人
以及那些肥嘟嘟的唐朝宫女们
真不知道,是古代的画家们只钟情于秋
还是历代的帝王只喜欢秋
反正千百年的秋天在画卷中一览无余
昏鸦,枯藤中的黄昏
帝王的欢娱恰似一江秋水
只有浮华的叶子飘在上面
晚霞中的宫殿只有一角
还恋恋不舍地衔着频死的夕阳
枯黄的秋色中
疲惫的帝王搂着同样疲惫的爱妃
播下的龙种却收获了不成器的跳蚤
至于明天的早朝
根本用不着认真的构思
被酒色浸泡的早已昏花的双眼
睁开闭上都是一样的
那些晚秋枯秧一样的老臣除了宦官
哪一个不在想着迷花不事君的勾当
扑蝶与秋风中或捣练与秋水旁的宫女们
以及那些独倚枯树,目光呆滞的文人们
无所事事的继续沉湎于渐渐发黄的秋天
在发黄的画卷和倦怠的秋色中
帝王们用尽了手段
比如裂帛,比如累死几匹快马
有经济实力的还要建上一座像样的浴宫
但那些让帝王们精疲力竭的女人们
脸上楞是荡不起一丝春色
帝王们一旦结束了征战从马上下来
秋色就一点点地从幕后,从嫔妃们的身体中
从一些大臣们的嘴中
从画家的笔下和文人的诗词里钻出来
它们多半在女人的两腿间
摇酥了帝王的骨架后
便开始蚕食在秋风中动摇的宫殿
以及那些田里的谷子和麦苗
然后,它们在帝王的眼睛里
和宣纸中静静地等待着
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在秋风中坍塌
······
盖满了帝王玉玺的秋天
记录了历史的秋天
在画卷中正偷偷地升值
2、盲者之筑
风从十二根弦上扫过
音乐在渭水上又一次掀起波澜
唯有一根弦
在失明的眼睛后面不动声色
红色的围墙,金色的琉璃和白色的提幡
曾经挡过多少风雨和刀剑
甚至飞鸟的翅膀,蜜蜂的毒针
而音乐常于无形中乘虚而入
比如婉转的《无衣》
比如哀婉的《绿衣》
击筑者正襟危坐如山石
竹击处,浪静中潜流暗动
风平处裂帛嘶鸣
宫墙柳闻之摇摇
宫女衣闻之窸窣
宫之烛闻之泣泣
提幡和咒语弥漫的宫殿
大王的手指弹奏着鹿卢的杀机
拔剑处
濡忍之志的两粒火星
在空空的眼眶中一闪即逝
求死者不畏死
壮士饮剑如饮清泉
断弦处
夕阳中的渭水再浴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