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叶
　　
　　 雨中，一片绿叶落了下来
　　 一片正绿的叶子，不知什么原因
　　 落了下来，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
　　 告别，就落了下来，它的飞翔
　　 只持续了几秒钟，便落在了水泥地面上
　　
　　 它静静地漂在积水上
　　 是无辜
　　 是无奈
　　 连它自己也说不清
　　 死的概念，在它脑中尚未形成
　　 它体内的叶绿素，还等着
　　 天放晴，就开始光合
　　
　　 被一个高跟鞋匆忙地踩过后，又被
　　 另一个，疼痛在它身上
　　 慢慢地开始苏醒，它想站起来时
　　 却感到四肢麻木，怎么就
　　 力不从心了呢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也
　　 越来越多，它漂浮着，流动着
　　 身不由己，来到了一座窨井旁
　　 它有些晕眩，它想呕吐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卫生巾，塑料袋，香蕉皮，肮脏
　　 是那么得肮脏，它极力地想避开
　　 但它已做不到了，它甚至
　　 连翻身的力量都没有了，它望着
　　 树上的那些兄弟姊妹，这才知道
　　 天地真的有别
　　
　　 “怎么又堵了，乱扔垃圾！”
　　 一把铁锹忽然捞起了它，它感到了
　　 一丝欣慰，但旋即又感到了恐怖
　　 直至它一头栽入深深的垃圾桶
　　 再也没有什么感觉
　　
　　 2003/01/23
　　
　　 ·杀瓜记
　　
　　 1
　　 手握一把锋利的刀
　　 在客厅里
　　 我就下手了
　　
　　 2
　　 她笑了起来
　　 她的红唇，像杀开的瓜瓤
　　 甜言蜜语是吐出的瓜子
　　 让我软在沙发上
　　
　　 3
　　 瓜皮很薄，薄得只有一层丝绸
　　 我没有用力
　　 便进入了
　　
　　 4
　　 我雪白的牙齿啃着纤维糖分
　　 和声音中的声音
　　 一切像鸟一样飞升
　　 像大麻一样下沉
　　
　　 5
　　 她洗得很干净
　　 她知道这个夜晚是缩水的
　　 她需要用伟人的头像来放大
　　
　　 6
　　 我收起我那把随身携带的刀
　　 点燃了一支烟
　　 她吸了一口，我吸了一口
　　 两股烟上升时又疯狂地扭在一起
　　
　　 2001/08/01
　　
　　 ·东方红
　　
　　 1
　　 东方真的红了
　　 毛泽东躺在草屋里只听到了一遍鸡叫
　　
　　 2
　　 他起床后并没有洗脸并没有刷牙
　　 他只是跑到屋后尿了一泡
　　 别以为后来的领袖在当时不尿急
　　
　　 3
　　 鸟儿开始叫了起来
　　 鸟儿在当时还不知道阶级仇恨
　　 “商女不知亡国恨”
　　 当一滴鸟屎落进毛泽东的碗里时
　　 我不得不替他这样想
　　
　　 4
　　 又潮又湿，躺在干草上
　　 依然避免不了疥疮的产生
　　 蚊子也不象话，一口一口地咬
　　 更可恨的是关节炎
　　 让日后的江青在延安时老是害怕变天
　　
　　 5
　　 “虽然子弹只有一点点
　　 但是，我们有青春，我们有热血
　　 我们有苏维埃和列宁”
　　
　　 6
　　 “城市包围农村还是农村包围城市？”
　　 他抽着从国军那里缴获的雪茄烟
　　 紧皱着眉头，谨慎得像做一道
　　 生与死的单选题
　　
　　 7
　　 树影西斜后又东斜
　　 石凳上的沉思
　　 怎惊起那蒋介石一床锦绣的夜色
　　
　　 8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像一个便秘者，他终于站了起来
　　 随手用土儿吧叽湖南话
　　 冲洗了一下中国这个大马桶
　　
　　 9
　　 黑暗是这么的黑
　　 所以要有星星
　　 万物都有对立的两面
　　
　　 10
　　 鸡只叫了一遍
　　 东方就真的红了
　　
　　 2001/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