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言
流言
巢湖秦歌
出租大院里,女人们坐在自家的门口,手里忙着各自的杂活。
“胖嫂,今天的豇豆多少钱一斤?”2号房的李嫂双肩耸动,两手牢牢钳住洗衣板上的一件白外套奋力地搓着,劳动与拉家常两不误地和3号房择菜的胖嫂唠上嗑。李嫂的老公专门在外给人三轮拉货。
“三块”。
“是吗?昨天我从老乡那买还四块呢!鬼迷熟人,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下次再也不到张三那儿买菜了。”李嫂懊悔不迭,愤愤地拽起水盆里的一条黑裤子,狠狠地按在洗衣板上,揉搓了起来,仿佛与那衣服上的脏有十代的冤仇。
“东院6号房做早点的小牛回来了,老婆也带来了。”1号房的王嫂,毛线在手中上下翻飞,眼睛并不看手中的棒针,漫不经心地扯着另一话题。王嫂的老公在出租院里称得上是“白领”,某饭店的大厨。
“这个老婆比前任老婆看上去要本分得多,像个过日子的人。”胖嫂忙插了进来,“不过,她看上去比小牛要大几岁,要我说,肯定有什么毛病,要不然她怎会跟个二婚头呢?
“是呀,小牛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不就是会做包子嘛。她要是没有毛病,怎会跟小牛呢?”李嫂仿佛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说不定也是个二婚头呢!听说这个女的在和小牛结婚前一直在北京打工呢。”
“谁在北京打工呀?”房东老板娘挎着大包小袋的进了院门,接上话茬。老板娘四十岁不到,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只是很瘦,麻将牌上二条一般的身材,据说老公这几年在外打工,一直没有回来过。出租屋里的女人们关于老板娘的婚姻幸福度的猜测一致版本:老公在外有了野花。
“你家东院住着的小牛老婆。”
“小牛老婆呀,要我说,小牛也真是命苦,前任老婆花了六万元娶回来三个月不到就跟人跑了,第二个倒像个过日子的人,可惜呀,她好像有肝病,前天去小牛家收房租,还看见他老婆手里拿着瓶护肝片呢。”
“我说呢!没问题怎么会嫁给小牛?不过肝病那可是传染人的,以后再也不能让咱儿子大头买他家包子吃!”胖嫂一向以精明闻名出租大院,她的老公是一个瓦匠的包工头。
“对呀,我也不让女儿买他的包子吃了。”李嫂立刻响应胖嫂的话。
“你们都不买,小牛的生意可惨了!哎吆,都快十一点啦。”王嫂掏出口袋里的诺基亚,瞥了一眼,不无感慨地叹道。
“你儿子在外地上大学,你当然不用担心啰”李嫂揶揄道。女人们东一句西一句地唠嗑着。时间不因闲忙,照旧迈着自己不慌不忙的步调。王嫂率先站起身,拍拍大腿上的毛线灰“
“时间真不经花,打个花,就到中午了。”胖嫂也跟着起了身。
十一点了,该烧饭了,女人们云雾一般散开,陆续回到自家的出租房。一会儿,院子里油烟四起,人间的烟火味在袅绕的菜油香味里四散开来。
晚上,东院的6号出租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谁说我得了肝病?那药是帮我大姨妈买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当初不是看你人老实才嫁给你,算我瞎了眼。呜呜……”接着又是一阵男人的怒吼声、碗碟落地声混合着女人的哭骂声,撕破了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