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让诗走得更远(诗评) ——谈谈《携手青年青春诗选》
当中国文学从低谷走向平稳,从正统的专业化走向大众化和网络化的转折时期,中国的诗歌首当其冲的做了急先锋。一代不甘寂寞的中国年轻诗人,从沉寂、骚动和徘徊中解脱出来,大胆的、淋漓尽致的用诗呼呼发着自己情感的积淀,潇洒的把自己的诗作晒在明媚的大天白日,以向世人表白自己的存在、中国诗的存在。
由青年作家秦海鹏、魏海伦主编、携手青年作家协会出版的诗集《携手青年青春诗选》,精选了一大批以大学生诗人和青年诗人及写青春诗体的诗人为主体的精美诗作,多角度多风格多诗体的呐喊了这一时期青年诗人心中所想所愿。这无疑给这一代诗人注射了一剂强心剂,给当代诗坛增添了不少光彩。我们的诗,应该从曾经的低谷深深的解脱出来,大摇大摆的前奔去,而且要奔得更远更深沉。
我们的诗歌,曾经辉煌过,也曾经低沉过、彷徨过,却终究走过来了,走向了自由和辉煌,走向了大众化。就象秦海鹏在开篇《残念》中所表达的:“到了黄昏/心慢慢沉了下来/不知道该去何方/穿过一条小巷又是一条小巷/我停止了前行的脚步/那一刻/一对夫妇踏着夕阳/可能在散步/也可能在赶路/我忘记了自己该去何方”。写诗不能果腹,要靠其它行当的收入维持自己的温饱,欲罢又不能,多次徘徊在十字路口,揣摩路人的一举一动。当代的诗、写诗者的处境就是这样尴尬和不幸。八十后诗人周子湘的《等待》却要超脱的多,同样彷徨过却超脱了传统束缚的绳索,有点出生牛犊不怕邪:“整个冬天/我在山上等待/想你的时候/风扑面而来/雾象挂在你自行车后座上的泪水/竹叶青、鲜衣裳、光动左右/我看到遥远的往昔了/看到云悲风满面/我看到内心脆弱与孤独的动物/为那些被粉碎的东西伤心痛苦/这些不是本质/是来看你的路上/我在北方扔掉的/厚厚的过冬的外套”。通篇似乎在写对恋人的思念,但我认为是对诗现状的描述,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两句,已经表现了一种对诗创作的超脱和超越。雪马《奔跑》的最后几句也是不是表现了诗人们目前的超越心态:“我在快里奔跑/我在慢里奔跑/我丧失了奔跑/我还要假装在/奔跑”。
纵观《携手青年青春诗选》中的诗作,诗味韵味上乘的、诗情激情浓烈的、理想想象奔放的诗作占绝大多数。象老境《留言》用极具嘲讽和自讽的口吻,表达了诗人自己及其它诗人们的尴尬处境和无奈心情:“我说我活着/他们却说我已死/他们并非我的仇人/但话语间,同仇敌忾/口径一致/他们是我的族人、同事和爱人/他们每说一次/我假寝一次/他们以为我真的死了/便得偿所愿”。处在现实生活夹缝中的许多当代诗人,那一个不是“反反复复地死……直到死不动了”才肯罢休,死不动了才能安息,才能安安稳稳把自己写的诗留在应该存留的角落。这是这一代诗人的悲哀,也是当代诗人的大幸。终究他们只是“却说我已死”而让“我”真正的去死。同样风格的诗作还有大学生诗人陈方莹的《琥珀》:我栖于枝头/正在嘴嚼太阳的味道/你却扑面而来/狠心葬我于地下/那一刻,我的面额/漾着浅浅的笑”“那让我安静的睡去/让岁月将我的青春/连同还来不及追寻的梦/雕刻成/晶亮的琥珀”用嬉戏的诗语将心情表现的十分轻松豁达且开朗自然。
爱情诗应该是青年诗人久经不衰的创作主题。说诗是青年人的专利,是说写诗需要激情和热情,需要一颗年轻的心,让诗向烈火一样燃烧。雷小英《我的爱人,他没有来》应该是初恋者对爱人的想象和企盼。但在经济大潮的今天,诗也被特定环境下的特定心情和气氛所渲染,显得平稳朴实。诗人以赋予情味的诗情诗韵,张开极富青春韵味的想象,以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为翱翔的翅膀,勾勒自己理想中的爱人和爱人形象:“……我的爱人是温柔的风/驾着天上的流云/飞向中国的普罗旺斯/飞向那长满薰衣草的地方/远赴一场孤石之恋”,“……梦醒,我寻遍/独不见那双明澈的如滦河水般的双眸/我的爱人,你不在”“孤独的花瓣/裙角依然结着冷香/那是薰衣草在思恋/思恋那未能携手的爱人”。一种孤独和寂寞的消沉,一种思恋和惆怅的徘徊,一种理想和现实的碰撞,一种不甘凄然一身的渴望,被诗人用极具情韵和风趣的诗句表达的极幽默极轻松极具乐观性。
石林的《星星》把北方青年南下后的思乡之情表达的轻松自然却略显沉重,诗人不因年轻而幼嫩,也不因初笔而文雅。他笔锋下的诗语飞荡着飘逸的自由和才气,抒发着内心的思念和不安:“星星不是天生在南方/它也有它的故土/云朵高高举起的北方/有它群居的部落/点起篝火的夜畔/只是现在它背井离乡/无法用明亮的双眸,回视//每一个南下行走的孩子/或者风雨中挺拔的树木,河流/映着弯月……”。我的确被他的诗感动着,南下的他们和北走的我们都在数着星星思念故土,都在把心中的思念和泪水洒在半张白纸上。九十后诗人尚子焟《搓衣的母亲》同样是怀念诗作,却用“母亲”和“我”两条线的手法抒发了对亲生母亲的思念和赞颂以及母亲对儿子幼小心灵的影响:“母亲坐在井边/弯着腰使劲的搓衣服/搓我的衣服,绿的短袖/白的运动服/蓝的牛仔裤/红色的洗衣盆里,母亲的双手/暗淡无光/我坐在旁边翻看一本年度诗歌/长诗、短诗、写爱的/写梦想的/一首写母亲的诗,模糊了眼前的字迹/娘纳鞋底的姿势/娘一半亮一半暗的身体/和她那一般暖一般冷的人生/这多像我的母亲啊/那个在我年幼时/煤油灯旁/土窑洞里纳鞋底的她/搓衣的母亲总是弯着腰/一头青丝落在洗衣盆里/一上午、一个月、一整年、一辈子/盆里的衣服还没有洗干净/她的满头黑发到被一根根漂白了”。不多的诗句,恣意的诗韵,深情的表述了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敬意和怀念。
有幸再一次读到陕西名家杨莹的诗作《妈妈,如果有一天他再来》:“妈妈,如果有一天他再来/问我哪去了//你指指丁香丛中那条小径/如果他让你带着去寻找/告诉他已经来不及/如果他问你我走时的表情/你说没有哀怨/没有眼泪/带着微笑/如果他问/我可曾忘记昨日的梦/你说梦是要做/也是要忘记的/一个痛苦的夜晚过后/不该再有一个痛苦”诗人那种超越自然、超越自我,以豁达的心态对待人生和释负后的轻松给人留下难忘的纪念。初读这首诗时,我曾有许多猜想:或许诗人失恋过,也或许诗人被生活戏弄过,诗作在于对自己生活中某个事件的舍弃。其实,就现在解读,诗的内涵所要表现的是对诗前景的展望。过去的虽然辉煌,可已经过去了,诗人们不应该再对过去的诗唠唠叨叨说长道短,更不应该荣居曾经的不幸和辉煌。“妈妈,如果有一天他回来”开句似乎在呼叫亲生的母亲,亲切、自然、痴爱,而当你通读全篇,深思熟虑其诗的含义后,你就会感觉到诗人对祖国是多么的痴爱。她把伟大母亲刻骨的具体到了诗的字里行间。“一个痛苦的夜晚过后/不该再有一个痛苦的早上”。这才是诗人们应该有的胸怀,也是中国当代诗歌创作者反思后应该相持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