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纯洁“香雪”之下永恒的生活情意
　　 杨广虎
　　 读铁凝的多篇小说《哦，香雪》，那时我在关中农村的一个热炕上，大概80年代末期。封闭的农村，少年的情愫不仅仅被善良、淳朴、纯真、朴实、执着的“知识化身”主人公香雪所打动，也偷偷喜欢上了爱听“北京话”的另一个主人公活泼可爱的风娇，风娇少女情感的懵懂，对爱恋的追求，让我不断反省自己的生活。当然，我那时在上初中，和她们一样“恰同学少年”，也去过城里卖过鸡蛋。可惜，风娇被香雪抢了风头，暗恋“无疾而终”。当时，我不理解，现在越来越懂得，这篇发于1982年的小说，在当时强调主旋律、宏大主题，作品政治性和厚重性的时代背景下，尽管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人们的思想还是不够开放的。直至1985年，张贤亮的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发表，对性欲、政治、情感的“释放”，才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回归。很可惜，由于种种原因，铁凝失去了一次两性感情深层探索的机会。
　　 我之所以喜欢《哦，香雪》，因为“香雪”代表着对科学文化的追求，这个经典的文学形象，深深地打上了我所处那个时代的烙印。火车开进了台儿沟沟，它的汽笛唤醒了山村姑娘心中的梦想。“发卡、纱巾、好看的尼龙袜”代表着物质的追求，“书包、铅笔盒”代表着文化，在一切和谐和贫困的环境里，有着含蓄美的香雪一直在不由自主地坚毅追求，渴望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小说虽短，文笔清新、悠远，让看惯了厚重文学作品的读者眼前一亮，“小人物”也是如此可爱，生活原来这样。这篇小说，我觉得她散文、诗歌一样的语言，开了清新的时代文风，也带有作者知识启蒙的主观写作倾向。作者以"城市人的身份”去思考、挖掘小说主题的，用自己善良的女性之心融情于文字中，月光般去打造诗意的小说。这种风格，显然受到了孙犁散文、小说文字的影响，也不仅仅体现在文字上，更重要的是内在的诗意精神的影响。
　　 “是天真和真诚赋予了安然那胸怀坦荡,对一切毫不顾忌的性格。”（铁凝语）乡土关怀、女性视角，最重要的是铁凝几年的插队生活积淀，加之对生活中残存美的发现，让她的作品在缓缓的平静中有了心灵的撞击，这种撞击是渐渐的、慢慢的，发人深省，一直抵抗着我们丑陋的思想和灵魂的不安。老作家孙犁一口气读完之后，写下了这样的语句：“这篇小说，从头到尾都是诗，它是一泻千里的，绐终一致的。
　　 这是一首纯净的诗，即是清泉。它所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纯净的境界。”柔顺、快乐、善良、温暖，让我们发现了铁凝对生活的爱心，对生活的情意。
　　 这种风格一直伴随她走向成熟，主题多义，深沉冷峻，先后写出了《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孕妇和牛》、《玫瑰门》、《大浴女》等等力作，不断展示着自己写作的智慧，心存的善义。最近发表的小说，《咳嗽天鹅》、《海姆立克急救》、《飞行酿酒师》等，显示了作者驾驭文本的控制力，构思的精巧，站在时代前沿，对生活的深刻反思，越来越觉得她写作的日臻成熟，神笔自然成。
　　 作品可以说话。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哦，香雪》的善良，读这篇小说是一次心灵的净化。虽然现在看来，知识文化不是香雪的唯一出路，但是在当时，就是她的唯一。铁凝在政治官员、女性作家的身份中，不断寻求着写作的平衡和出路，也给了她观察世界的多种视角，使她的小说更加丰满、凝练，有着人生的大善、心胸的宽广和积极向上的美德。
　　 “铁凝作为快乐的‘写作者’,之所以对我们构成极大的魅力,就在于她的作品有饱满的趣味和精湛的技艺。它们正体现在对生存意义的个人化发现,和对人性秘密及母语可能性的显幽烛隐。”（陈超语）这是对铁凝作品比较全面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