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还是当众在酒场上这样说。
　　 当初听了还心里有些憋屈，后来想想，亲家说的也没有什么大错。
　　 首先是地位使然。从恢复高考考入师范至今已经30个年头了，在师范读书2年，所余的28年都工作在教学一线；一个普通教师，会有办多大的事情的能耐？不过，亲家说我“屁点”的事都办不成，该是有些夸张。多大的事算是“屁点”的事？比如说，我可以办给人家的孩子介绍上学的事，我可以办给人家的孩子安排他们理想座位的事，我可以办给人家的孩子重点辅导的事……这么说吧，凡是亲朋们要求我为他们的孩子上学办的事，我都能够办得到（当然上重点学校或大学的事除外）。此外，我还可以办给人家写文章、从单位领公用稿纸、请大家喝酒我结账等等的事——这些事算不算“屁点”的事？
　　 按当时亲家的口气，这些不算“屁点”的事，他所说的“屁点”的事实际上不是真正的“屁点”的事，而是比“屁点”的事要大得多的事。比如说：你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连儿子儿媳的工作都安排不了；教书都快30年了，还蹲在中级职称上，连个高级职称都晋不了……如此等等：连自己的事都办不了，你说你会办“屁点”的事吗？
　　 想到此，心中自然也就不憋屈了。就是啊，亲家说的很实在。
　　 “屁点”的事都办不了，固然和自己的地位有关，但还不是主要。要说，在外边“混”了这么多年，发达的、官场的同学朋友也有一些，并且还是“直系”，不用“拐弯抹角”，要想办成“屁点”的事也没有多大的困难；人家有些在地位上、经济上、“圈子”里还不如我的人，不知“拐”了多少“弯”、“抹”了多少“角”，比“屁点”的事大得多的事都能够一一地办成——说你阿牛“屁点”的事都办不了，不算委屈你了。
　　 为什么比“屁点”的事大得多的事人家都能够一一地办成，你阿牛连“屁点”的事都办不了？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就是人家能够装孙子，阿牛不会。这是主要的原因。
　　 阿牛不会故作深沉，阿牛不会见风使舵，阿牛不会逢场作戏，阿牛不会低三下四，阿牛一直追求着公平正义，阿牛不愿接触领导……因为官场的朋友公务繁忙，官场的朋友喜欢颐指气使，有时候你没事找他们闲聊，他们还以为你有多大的事情有求于他，不平等，心理不平衡，阿牛做不到，因此阿牛连“屁点”的事都办不了。正如柏杨先生所言：“中国人在官性十足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人性，只有到他退休以后，他才会恢复人性。”这样的事情我们见得不少。
　　 二十年前，我在老家盖新房，邀我的前辈甘思孟老师为我的新房书写一副对子；甘老师为我题到：“不羡楼高可摘星，唯欣室静堪邀月。”横披：“一生自在。”——看得出老师对学生的真切寄望。
　　 我们生活在一个世俗的世界上，世俗的人大都以“办事”（准确地说应该是“办私事”）为能力大小的标志，而把公理正义抛在脑后，不能说不是社会的悲哀。故此我曾经自我解嘲：“别人有的，我没有，所以我是一个乞丐；我有的，别人没有，因此我又是一个富翁。我怕得罪人，所以我不敢做官，因为我相信‘做清官得罪坏人，做赃官得罪好人’的精辟；我怕得罪人，因此我又怕见人，因为人事太复杂、人情太刻薄、人心太叵测。”“我不想打人，也不想被人打。我喜欢一个人的独处，那里有我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亲友之间的来来往往，多出了我许多的喜悦和浮躁。许多的不公平的来往，又无端地增添了我许多不应有的自卑，让我常常变得妄自菲薄，这便时时地让我感觉到心的隐痛。”“只要你故作深沉，就有人把你奉若神明。”
　　 ——如此，我对亲家对我的评价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