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天凉好个秋
秋雨霏霏中,我再次来到了母校。这里已建了新教学楼,面积扩大了将近一半。后面盖起了教职工宿舍楼,还辟了一个小型运动场。
哥哥已在这里教了十几年的书了。他年轻时曾是位心高气傲的人,能填词谱曲,精通各种乐器,能弹得一手好吉它。然而或许是社会现实让他消沉了,他似乎是竟甘心于在这个山区教书一辈子,丧失了原先的雄心壮志。
陪哥哥喝了几杯酒,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今天。
我是在小学五年级才转到这所学校就读的,之前在附近村小读完了一到四年级。
小时候我的数学成绩是超过语文的,很少考过九十以下的分数。如果不是粗心常常抢全班第一个交卷,获满分的次数可能还会多一些。
读五年级时我发现10-19的二位数间相乘可以采取这种方法得出结果:两个以1为十位数的二位数相乘,将这两个数的十位数相乘为积的百位数,将这两个二位数的个位数相加为积的十位数,将这两个二位数的个位数相乘为积的个位数,合起来即为这两个二位数相乘的积。如果二者个位数相乘或相加所得多出成为二位数时,则所得个位数仍然按规则为积的十位或个位数,十位则添到上一位数相加从而成为积的十位或百位数。公式一:1A×1B=1CD,其中1=1×1,C=A+B,D=A×B。如11×12=132,可以采取这种方法得出结果:十位数1×1=1,个位数1+2=3,个位数1×2=2,合起来就是132。公式二:1A×1B=(1+E)(C+F)D,其中1=1×1,EC=A+B,FD=A×B。如15×16,十位数1×1=1,个位数5+6=11(多出的十位1加到积的百位为1+1=2),5×6=30(多出的十位3加到积的十位为1+3=4),合起来所得是;240(表示方式是不规范的,但这个规律很有趣,如果继续往下探或许有新的发现)。我至今也弄不明白这个规律是怎么发现的,有什么理论依据。
这个学校五年级共有两个班级,分称五甲、五乙,我是五乙班成绩最好的,而五甲班成绩最优秀的则是另外一位男孩,潜意识中我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有一次全区举行小学生数学竞赛,内容是我们尚未学到的新课程。但是由于我平时贪玩,之前不好好准备,结果直到临参赛的前一天晚上,方才临时报佛脚,那天由父亲教到深夜十二点多。第二天上午,当我拖着疲惫的双脚步入考场时,结果临场发挥不佳,失利了。而他却拿了个全区五年级段第三名。但在我的心里,一直不肯承认这次的失败。
在这期间,对我起着很大影响的或许是我们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陶大跃老师。
一忆起陶老师,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身材不高,稍显矮胖,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说话细声细气的三十来岁的人,将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摇摇摆摆地向我们走来……
第一次得到陶老师的赞赏,并在此后对我大加看重的,是我的作文。那是刚开学不久,他要求全班每人写一篇文章,题为《给冰心奶奶的一封信》。我不但在信中叙事抒情,还加入了一些在作文中遇到的难题向她请教,谈论自己在学习中的困惑。陶老师看后大加称赞,大笔一挥评了个90分,并在班上宣读一遍。
这封“信”后来当然没有寄出去,但从此使我平静的内心开始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沾沾自喜与继续索求。
陶老师很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不但注重培养写,注重培养思考,还注重锻炼我们的口头表达能力。每次上语文课提问时我总是第一个举手,并且在语文考试中也拿过几次满分,获过全校成语听写竞赛的一等奖。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由于调皮我以前从未被评过三好生,然而在这里我也拿到了小学五年中唯一的一次三好生。
我的兴趣偏向语文,也许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点萌芽了。
五年级下半年,我在全区小学生爱国主义教育知识竞赛中一举夺魁,获得了第一名。
小学毕业时,我以全区考生总分第二名、全县少数民族考生总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进了县民族中学。
临走前几天,陶老师托人嘱我到他家里一趟。当我赶到他家里时,陶大跃穿着一件白背心正站在床前。他看到我很高兴,亲手递给我十八元钱,说是学校里部分老师的一点点心意,想让我做件衣服穿。那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一幕,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告别母校,义无反顾地乘着公共汽车到县城求学后,却由于种种原因,我的数学成绩开始下降了。直到第三学年哥哥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我的母校后,他就将我重新转回这里继续学习。
谁也说不出我当时是怎么样复杂的一种情绪:我曾以令全校老师引以自豪的一名优等生的身份从这里走出去,现在却又以一位偏科生的身份回到这里——我既想见到我阔别已久了的老师和同学却又不敢,好象是一只内心惴惴不安的待罪的小羊……
然而,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呵,母校没变,同学没变,老师没变,一切都如原先!
阴凉凉的天气,仿佛快要下雨了……
呵,天凉好个秋!
陶老师显然已知道了,他没说,还是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好读书,不要灰心。
陶老师还是那样温和地上课,走路摇摇摆摆,满面笑容……
然而中考的独木桥,尽管经过拼搏与努力,我终于还是因为数学的原因影响了总分成绩。
我五年级时的“对手”,一直留在母校就读到初中毕业,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师范。转眼十多年时间过去了,听说他自师范毕业后,分配到母校教书,后来调到镇中学。为人慷慨大方,不计小节,虽家贫,但与朋友外出喝酒时总是争着付酒帐,从不肯让人多出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