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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派出所长>第一章 突发命案

第一章 突发命案

作品名称:派出所长      作者:金盾      发布时间:2012-03-28 14:37:11      字数:13273

刘剑铭调到壶口镇派出所主持工作不到二个月,接二连三地碰到几个难题。
还没起床,枕下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嗡嗡的蜂鸣声响个不停,妻子晓月也跟着醒了。电话是教导员闻良从所里打过来的,急促的声音里透着关切。
“起床没有?刘所长,喂!今早5点10分接报警,对!在壶口镇小商品市场发现一具女尸,现场已保护,初步查看可能构成案件,具体情况正在调查走访,你抓紧吧……”
尽管对丈夫三更半夜的电话已很习惯,望着一手打着电话,一手胡乱地抓起衣服套在身上的丈夫,晓月还是埋怨了几句:“跟着你过,连觉都睡不安稳,你的手机啥时侯夜里能关上就好啦,唉!说好趁周末回老家看咱爸,真是的……”
刘剑铭“嗯”了一声进了卫生间,手机一直贴在耳边。
晓月趿着拖鞋,从客厅沙发上拎起一个塑料袋,将一堆脏衣服倒下,转身从衣柜里取出几件干净的警裤,半截袖警用衬衣,连同电视柜下摸出的两包香烟、一袋火腿肠、两盒奶一并塞进空了的塑料袋内,不用说,一旦有了案子,不知何时能回家,不拿几件换洗衣服哪行?
电话打完,刘剑铭洗漱完毕了,一把抓起收拾好的东西,掏出车钥匙,连妻子晓月说的句“小心点,开慢些!”也没顾上应一声,匆匆下了楼。
警车是最近局里才配发的,疾快的行驶在宽阔的环城大道上,早起晨练的人们,三三两两,在路边半人多高的玉米地头伸腰踢腿。壶口镇距离虎城县城虽说只有不到40公里的路程,可沿途穿村越街至少要半个小时,刘剑铭紧握方向盘的手腾出一只,从塑料袋里摸出火腿肠大口地嚼了起来,回头再喝杯奶,看样子早饭就这样子对付了。
喝空了的奶盒被扔出窗外,“他妈的!真不是时候。”刘剑铭恶毒地咒骂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车里就他一个人。
想想也是,局里昨天上午刚开完命案积案侦破工作推进会,局党委书记、局长夏正义第一次讲得那样严肃,近乎下了死命令“……半年以内,凡是辖区派出所有命案未破的,至少破获一起,把人抓到,到期完不成的,该所负责人一律就地免职,完成者奖金三万元……”,奖金倒是没敢想,可未破的命案积案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哪一起不都是当时举全局之力仍未拿下的,一些陈年旧账,时过境迁,再拾掇起来侦破谈何容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动不动就拿免职吓唬人。
“在积案侦破期间,哪个辖区再发生命案,自然是必破,同时积案侦破工作丝毫不能松懈……当然市局党委也高度重视此项工作,为了加强领导,特指派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凌峰同志到我局具体指导积案侦破工作,他将与我们基层实战单位同吃同住同劳动,亲自协调督导该项工作的开展,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凌支队……”
顿时掌声一片,怪不得主席台上多了个席位,局党委的七名班子成员座无虚席,凌峰健步走到主席台前,前后转体,干净利落敬了个礼落座。
会场立马窃窃私语起来,有的讲是下派挂职副局长镀金锻炼,有的说是将要接替分管刑侦的柳荫雄副局长,人家是中国公安大毕业的高材生,上班不到几年,30出头一下派就干副局长,要不谁都脱门子想呆在上边,捏扁头往机关里钻,衙门大了官就大,古人云“朝里有人好做官”,看样子衙门大了也好做官,哪像咱基层,一辈子熬个所长基本上也就到头了。这年头人事问题很敏感,似乎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新面孔的出现自然少不了一些“业内”人士的分析推测,甚至产生政治上追求进步者的共振,种种说法自会由“路透社”去发布。
“……好!同志们静一下,下面开始签订责任状,因时间关系,基层27个派出所和4个刑警中队,各选一个代表到前台来签,壶口所……”夏正义局长一下子就点到了壶口镇。
得!上台吧,刘剑铭忙起身环顾了下会场,这可是全局500多名干警参加的会议,不是年终授奖,光彩照人,这个代表虽说是例行程序,但多少不怎么荣耀,似乎有点灰色,还不是辖区的未破命案多吗?签字很简单,可份量不轻,签的是承诺,类似于古代的军令状,某种角度是一种信任,是领导的决心和措施得力,更是使命的信约。
会场的气氛一直很沉闷压抑,与会人员大都板着脸,受情绪的影响,大家都朝后座,主席台前居然空了二排座位,临散会前夏正义几句话才让会场有了生机。
“同志们,我这次去省里参加命案积案调度会,省厅领导表扬了我们……”开什么玩笑,在全省的公安精英们面前脸是丢尽了,还能表扬?
“真的受了一次表扬,我代表咱虎城县公安局作完表态性发言后,厅长当场口头表扬,表扬什么呢?夸我的检讨很深刻,态度诚恳,认识到位,下一步的工作措施思路清晰,决心大,也就是表扬了我的检讨……”说到这里,夏正义局长冰冷的脸开始化冻。
原来如此,会场活泛起来。
换位思考一下,也能想象出局长当时在全省调度会上的感受,调度会也好,推进会也罢,说白了就是挨训会,换个词罢了。据刚才分管刑侦的栁荫雄副局长通报,全省73个县(市),近十年来未破的杀人命案超过百起的只有三个,虎城县高居榜首,达175起,遥遥领先,甚至是南方五个县的总和,这不是比GDP,愈多愈好,是比破案率,那就是讲虎城县的杀人命案未破掉的最多,当属全省倒数第一。当然这些积压没破的人命案不是你这任局长形成的,可需要清理时,你确实坐在现任公安局长的位子上,所以打板子只能对准你的屁股,于是省厅、市局从上到下层层开会传达,级级签订责任状,一直签到每个所长头上。
“同志们,”政委涂士元主持今天的会议,一般最后一个“同志们”就意味着马上散会,全体民警精神为之一振,大多挺直了腰“……时间紧、任务重,望大家克服厌战情绪,继续发扬无私奉献、顽强拼搏的精神,希望与困难同在,机遇与挑战并存,以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立即行动起来,全力攻坚,坚决打好命案积案攻坚战,年底要拿出真金白银来兑现,奖惩分明。当然,我们局党委完全相信在座的各位,与兄弟县市相比,咱的脑子不比人家笨,技术力量不比别人差,同是警察,我们为啥要甘居倒数第一呢?是压力更是动力,是契机,我们的案源充足,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在市局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多策并举,争取现行命案发一起破一起,积案也获得实质性突破……”等等等等。
领导毕竟是领导,施压时措辞严厉,鼓励时温柔有加,真是滴水不漏,也就是说希望现行命案发了就破,积案保证一起。否则,摘你小所长的乌纱帽,刘剑铭在所长的位子上也有七八个年头了,调到壶口镇任了个副所长,不过后面加了一个括号——主持工作。
警校毕业熬了20年,岗位换了几个,熬到不惑之年好不容易弄个副科级,还有一年的试用期,试用期内如果因工作不力或某项工作完不成,可能那括号去不掉,甚至去掉了括号,那前面的副字会一直给你戴着。因为现在的壶口派出所是副科级建制,刘剑铭之前任职的乡镇不是中心镇,自然其所长也不是什么副科级,调到壶口镇倒像是提拔了。
刘剑铭后来也记不了那么多会议内容,无非是二点要求、三点希望、四点措施、五点强调等等,只知道自己的辖区近十年来有那么四起未破的人命案,能在年底前的几个月内破掉一起,抓到凶手就算完成了任务,否则,壶口镇派出所会真的成了自己从警生涯的滑铁卢。同时,心里甚至暗暗祈祷,别再发生人命案。
怕鬼有鬼,军令状签订墨迹未干,辖区就发现了一具女尸,如果真是命案,岂不是个难题?
闻良教导员电话里只说初步推测,可能构成命案,没确定就是他杀,说不定虚惊一场。如今这年头,精神病患者、流浪乞讨人员、无家可归者意外死亡的情况时有发生,再说小商品市场是壶口镇的商业繁华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那儿杀人,不要命了?先到现场亲自勘查一下再说吧,于是刘剑铭猛踩一脚油门。
刘剑铭是着便装从人群里挤到现场警戒带跟前的,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站在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中间,停了约有2分钟,环顾下四周,小商品市场内人头攒动,喧嚣吵杂,议论纷纷,说啥话的都有。
“乖乖!是个女的,黄花大闺女!啧啧,真可惜……
“挨千刀的,怎么杀个女孩子,公安局逮到非崩了他不可”
“他奶奶的,壶口镇真够乱的,公安平时都干啥家伙来,该治治一些坏孩子。”
“听说所长是刚从外边调过来的,这样的案子破不掉,还不如……”说话的妇女瞅了瞅刘剑铭大概看出来点什么,忙咽回了剩下的半句话。
“这样的杀人案应该好破,公安局的肯定能抓住杀手,如果这样的案子破不掉,咱虎城的公安就真的是狗熊啦!”
……
刘剑铭丢掉了烟头,脚用力的蹍了一下,大步朝现场走去,闻良教导员高大的身影忙碌着,背部警服已湿透半截,正高声劝阻几个往尸体跟前凑的小伙子,所里的几名民警和协警站在不规则的警戒带以外,疏导人流。
“刘所长,咱所里除了留一名值班人员接听电话外,一早接报就都赶过来了,喏,尸体在那!”闻良揩了下花白头发上落下的汗珠,一手指着五、六米远的地上。
“死者的情况清楚吗?”刘剑铭站在干燥的水泥地上,离人群稍远些的地方。
“死者叫陈玉秀,大约23岁,未婚,父亲、母亲老实巴交,全家来镇上打工有三年啦,就兄妹两个,一个哥哥在青山监狱服刑,叫陈玉柱。陈玉秀本人在壶口镇鸿发实业集团公司干文秘,可以肯定死者的身份,刚才她爹娘已辨认过了,陈玉秀的娘只看一眼就晕过去了,已送医院打吊水。陈玉秀的昨晚的具体活动情况,由咱所的新警王思国去查的,还没回来。”闻良简单地作了先期介绍。
“构成案件吗?”刘剑铭向闻良教导员探询着,这是他眼前最急切想知道的。干过刑侦工作的都明白,首先要确定是否构成案件,也就是说通过勘察现场,确认是否有犯罪行为发生,是否存在犯罪嫌疑人。是他杀,那么什么话也不要再啰嗦,立马开展工作;如果确系非他杀,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明确尸源的,亲属自行处理善后事宜;尸体无人认领的,拍照固定,提取十指纹发个通报,让民政部门将尸体运到殡仪馆,等死者亲属认领就算完事了。
“我没动现场,等刑警大队的技术员和领导来了再说呗!”刘剑铭一听,心里就来气,但转念一想,教导员也没错。闻良今年50多岁,也是老刑侦出身,参加公安工作的时间和刘剑铭差不多,部队连级干部转业直接就到了刑警队,凭着部队侦察兵出身的聪明劲屡破大案,5年后被提拔为副队长,立功受奖数次,类似这样的案件现场见过已不止一次,凭经验也能判断出是否为他杀,这点常识应该具备。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居然一直在等,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可理喻,可能是岁数大的缘故吧,行为变得如此小心谨慎,又不是搞政治,掂来思去,怕说错话,只等领导表态,这是搞案件,刘剑铭的记忆中闻良干起工作来踏实、认真、利索,如今……。
等刑警大队来到再干,再下结论,要等到几点钟?将近上午七点了,太阳已出得老高,刑警大队的侦技人员估计还要等一会。大礼拜六的,难得休息一下,谁不想多睡一会,法医、痕检、照相、侦察员、驾驶员得一个个的去电话通知,你要送孩子,我要吃早点,他要去买菜,没有半个小时,够大队长巫川东召集齐的。
此刻已是艳阳高照,气温渐渐升高,小商品市场的人群愈来愈密如过江之鲫,刘剑铭暗自着急,不等了,先看看再说。
刘剑铭顺着一个方向进入现场,来到尸体旁,几名协警不知啥时找来几张床单围了个圈,挡住了好奇人们的视线。要知道,这不单是为了案件侦查保密的需要,也是对死者人格的一种尊重,更是对死者亲属的一份慰籍。
尸体颈部以上裸露在外,其余全身被一块皱皱巴巴、脏里吧叽的雨布严实地包裹着,这种花格子廉价遮雨布在农村随处可见,用处多多,多是用来临时搭个雨棚,晒晒粮食垫在地下隔潮,野外遮挡一下怕雨淋湿的物件……。
刘剑铭站在尸体前凝视了几分钟,整个尸体右侧位,头南脚北卧在一片干燥的水泥地上,头顶是石棉瓦搭起的简易大棚,足有两层楼那么高。
轻轻地小心翼翼将雨布顺着展开,整个尸体呈现在眼前,刘剑铭霎时怔住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真实地发生了:
裸体,死者胸部左乳下方清晰可见一创口,由于翻动,仍有少量血液渗出,全身似水洗过一般,头发尽湿,双腿内侧根部表皮剥脱,状如拇指般大小。
他杀!案件构成,刑事案件确定无疑!
重新恢复原貌,盖上尸体后,刘剑铭顺原路走到警戒线以外,神情凝重,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闹市区、命案、裸体女尸、致命伤,特别是那张因失血而蜡黄的脸,嘴巴微张,仿佛有许多话要向人说,说她死得很惨,很突然、很冤屈。左手自然蜷曲,手掌握成拳状,像是在抗争,抗争什么呢?
命案!真真切切的一起命案,就发生在眼前,发生在命案推进会开过的次日。
下一步将如何开展工作?

谁是凶手?为啥要杀人?为何如此凶残?谁那么大的贼胆?
站在警戒线外警车旁的刘剑铭,默默地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着,突然,一名老者扑通跪在跟前,呜咽着:“刘所长,你可得给我女儿作主……”说着已泣不成声,刘剑铭赶忙扶起。不用说这是死者的父亲,这是一张悲痛、哀伤的脸,生活的艰辛、沉重让他的年龄看起来更老,腰背微驼着,此刻的刘剑铭又能说些什么呢?
闻良教导员过来把陈玉秀的父亲带到车里去询问记材料了。
论说刑事案件,特别是像这样的杀人命案,刑警大队理所当然是主力,是尖刀排。如果把公安工作比喻成一把刀,那刀尖就是刑警队,因为你是专业的,无论警力、装备、技术都比派出所要强,如果说公安是一个身体,那刑侦就是脸面,案子破掉才能算你的脸干净,有面子。派出所是基础,天天干不完的活:治安防范、案件查处、民事纠纷调解、户口管理等等一大堆,现场先期出警处置保护好,剩下的就要看你刑侦的了,破案那是你应该干的,破不掉你刑侦要承担主要的责任,派出所只是配合,刘剑铭甚至潜意识里为自己找到了退路。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派出所的辖区里出了这么个案子,人命关天,死者的亲属会怎么想,从天而降的横祸,降到这个家庭,沉痛的打击不言而喻,悲愤的同时是巴不得马上破案,抓到凶手,抓到那个恶魔,恨不能生吃活吞了他,马上枪毙他才解心头之恨。不但是死者亲属,包括亲朋好友甚至所有围观议论的人,乃至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都会这样想,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莫不如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千家万户,万户千家,虽然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过不如意的事,可亲人被杀,对他来讲这一辈子可能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这时他最需要的人就是警察。平时警察在他眼里无论是什么形象,不论他怎么看待,但亲身经历的这件事绝对会让他刻骨铭心,即可能是透入骨髓的恨,也可能是刻骨铭心的爱,你警察平时做了再多的好事他或许不在意,不记得,可眼下需要你去为他伸张正义时,他会视你为救星,那扑通一跪,一切的语言已显得苍白,那是最原始、最纯朴、最真挚的期待与渴望,更多的是信任。破掉案件,把凶手绳之以法才是最好的回答和安慰,如果案件拿不掉,甚至因工作疏忽或者一些人为因素致使案件流产,当事人不但失望,可能生怨,甚至生恨,乃至骂娘,他骂的是警察,是所有穿警服的人。他不会把各个警种分开来骂,不会把派出所和刑警队分别来咒,他有理由发泄,因为你吃的穿的是纳税人的,因为百姓是你的衣食父母。刘剑铭想到此不禁为原先的想法,确切的讲为破不掉案件找借口而感到龌龊。
正在沉思中,警笛响处,刑警大队巫川东率领的侦技人员赶到了。

栁荫雄进入派出所二楼的会议室时,案情分析会正准备开始,出了命案,作为虎城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是要亲自参加的,如果上一级领导问情况,至少要对案件有个基本的了解。
“栁局,你先讲,还是技术员和侦查员先说?”巫川东大队长望了望栁荫雄,随后站起来散了一圈“中华”,顿时会议室内烟枪怒放,烟雾缭绕。
“你们先说,你们先说,我没看现场,让大家先发表发表看法吗?”栁荫雄拧开精致的茶杯盖,呷了一口,随后把身边的窗户打开,53岁的他不吸烟,只喝酒,很会保养,肤色漂白,毛孔略粗,只是鼻子多占了眼睛的空间,看起人来给人不舒服的感觉。高大白胖,络腮胡,乍一看有点哈萨克大叔的形象,据说从小在新疆长大。
“好!今早接到壶口所闻教导员的报案后,即刻向栁局电话汇报,随即刑警大队的值班人员慌忙往现场赶,下面请咱派出所的同志先介绍一下接出警情况,然后技术人员把现场勘查情况详细汇报一下,栁局最后再作指示,时间也不早啦,哟,快11点钟啦,开始吧!”巫川东说完吐了口烟。
“那好吧,我先介绍一下,说不到的地方再请刘所长补充,”闻良教导员见刘剑铭朝他示意,忙接腔应道,“报警人是今早5点直接把电话打到所里的,卖包子的老张是第一个目击尸体的人。老张清早像往常一样蹬着三轮,拉着面和包子馅去摆摊,老伴跟着后边。现场的那个位置是老张几年来卖早点的固定地点,他老伴在卸三轮车上的坛坛罐罐时,老张习惯地去打开头一天下午收摊时捆好盖严的物件,据老张说,他每天做完生意都是将用来招待客人的几张桌子、板凳罗好,放在生火用的木柴堆上,然后用一大块塑料雨布蒙上,用绳子箍几道,防止掉落。平时也不把那些笨重的东西拉回家,不怕人偷,因为周围不到十几米是住户,四周都是一些做生意的门面房。盖好的塑料雨布为什么被掀开了,老张一开始也没多想,以为是谁家的调皮孩子或拾破烂的人拽掉的,等到弯腰收拾时,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躺着个女人!浑身裹着雨布!”,这一嗓子叫喊,惹得小商品市场出摊做生意的人呼啦围了一大群,一个胆大的到跟前用手试试鼻子,不喘气了,要打开看看,老张赶忙阻止。他年轻时干过治保主任,赶紧打电话报警。摊位西北角十几米远牛肉摊上的伙计,这才把水泥台摊位前的一滩血迹和尸体联想到一块,忙喊:杀人啦!我带人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现场,现场围了不少人,去时也没发现一些可疑的东西,就这些!”闻良一口气说完,瞅了瞅柳荫雄,回过头来又看看刘剑铭。
“闻教,你再把调查走访及对死者父亲的问话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刘剑铭插言道。
“调查走访是新警王思国查的,我只问了陈玉秀父亲一份材料,也没啥线索反映,回头我把询问笔录材料交给咱刑警队的领导吧。”闻良看样子知道的就这些。“法医呢?”巫川东听着记着,头也未抬点了邢文。要知道,类似命案,法医的勘验很重要,他们从技术的角度对尸体的情况进行描述,为侦破案件提供参考和依据。医科大法医系毕业的邢文警龄不长,斯文中透着果断,侦查意识、为诉讼服务的意识也很强。
“行!我现在把尸检情况汇报一下,”邢文咳了两下,清清嗓子,端起面前的纸杯喝口水。
“死者陈玉秀,女、现年23岁,尸检在简易封闭状态下进行,尸长163cm,裸体死亡时间初步结合胃内容、尸僵形成推断为8小时以内,左胸部第3到4肋间可见一个1cmx0.3cm的创口,创口边缘整齐无组织间桥,经探查胸腔有积液,心脏半膜破损,应为心脏动脉被刺断失血性休克死亡,四肢裸露部位,无抵抗伤,指甲内无附着物,死者左大腿根部内侧伴有一月牙形表皮剥脱,阴道内无分泌物,处女膜属陈旧性破裂……”不愧为科班出身,专业术语简练准确,与会人员多半记录着,栁荫雄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望着天花板,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不知不觉会议已开了半小时,刘剑铭趁巫川东讲话的分把钟走出会议室,忙招呼走廊内碰到的协警小张,让食堂多准备十个人的饭,同时拎回了一瓶开水。
“好!刚才我们的接警人员、法医、痕检、照相人员已把现场说得很细,下面是不是就该案的性质,大家再发表下看法……栁局你看……”巫川东笑着看看栁荫雄,言下之意是接着开会,还是等到吃饭后再开,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噢!大家接着说完吧,简单点,我下午还有点公事,接着讲,接着讲。”栁荫雄睁开了眼,说完又眯了起来。
“那好!栁局百忙之中亲临现场指挥,咱们在座的各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首先就案件的性质发表一下看法。”巫川东目光不时地环视着每个人,实际是想让每个人把自己对案件的分析说一下,这就是俗称的案前“诸葛亮”会。侦破刑事案件并不是那么轻松,不像西方的福尔摩斯那样叼个烟斗围着现场转几圈,想一想,沉思推理一番,烟斗一敲,就是他,特别这类杀人案件,他需要做的工作太多太多,需要的是认认真真、实实在在的努力,需要的是集体智慧,像做一个系统工程一样,各司其职、齐心协力,甚至可能会走弯路,走一条你根本想像不到的路。其实每一个杀人命案的破获,事后细细回忆起来都像一场电影,个中酸甜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不像小说和电影里描写的那样:忽然一日发大案,警察神探围一片,会议室里议一番,领导眉皱拳一攥,一拉窗帘太阳见,然后开始撵凶犯,警笛叫来车轮转,逃犯不时回头看,一直追到大海边,无路可逃把枪练,子弹打完拳脚见,全部押回破了案。那只能是作者和导演在那里想和编,真正破案需要大量的幕后努力和付出,是默默无闻、无怨无悔的警察天职去付出,就像猫见了耗子就扑,那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使然,警察破案也应如此,与罪犯应是一对天敌,没有多聪明的耗子,只有不负责任的猫。侦查破案其实也不神秘,耗子离不了阴暗的洞,犯罪分子同样离不开时、空、地、物,什么高智商,高科技犯罪只是局限在特定的领域、特定的人。多半案件还是一些常规的犯罪,关键是用心不用心,分析案件其实就是一个用心去琢磨的过程,怎么思考的就怎么说。
“那好,我说两句,”法医邢文很干脆,“从今天上午勘验情况看,现场条件不是多好,可以说作为将来认定犯罪嫌疑人的直接证据目前没有发现,死者阴道内无精液提取,足迹、指纹、遗留物品、凶器、衣物等等均未发现,因此说侦查工作更要细致,扎实。案件性质倾向强奸杀人,犯罪嫌疑人很可能为一人,熟人作案,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要不强奸后为何要杀人呢,只能解释为怕被害人报警。从死者致命伤上看,凶手只刺了一刀,可是这一刀很厉害,恰恰刺中了心脏,可以说就是在手术台前也无抢救必要,作案工具为锐器,类似于单刃刀具,刃宽大约1.5厘米。这就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邢文开了个头。
“也可能是情杀,那就是说因感情纠葛,男女双方忽然反目成仇而杀人,至于死者的衣物现场没有发现,无非是伪造成强奸杀人现场,从而转移侦查视线……”
有人当即提出了不同观点,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你说是伪造强奸杀人,那么也有抢劫杀人的的可能,犯罪嫌疑人图财害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仇杀的可能性大些,不然的话下手那么狠,直奔要害,一刀毙命,如果死者本人或家庭成员与他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报复杀人也属正常,杀人不是个小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为此要把死者的家庭和本人的各种矛盾点先摸清吃透,特别是一些鲜为人知深层次的矛盾,通过走访、调查进行全方位的了解。这样看,熟人作案可以肯定,我是这么看的。”又有人提出了新的观点。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积极踊跃,栁荫雄睁了下眼,抬腕看了看表,巫川东转头看看刘剑铭,那意思很明显,你这个所长有何高见?刘剑铭一直闷头吸烟,静静的思索着,虽然没讲话,可自从看完现场,他心里某些方面和大家想的几乎一样,但隐隐约约总感觉该案有哪些地方似乎特殊,与别的不一样,至于是哪儿特殊也说不清楚,况且也没有证据去验证自己的判断,只是凭感觉,不论说的对与错,还是应该谈谈自己的看法。
刘剑铭习惯地掐灭了烟,又接着点上了一根,说道:“好,我谈谈自己的想法,供大家参考,算是抛砖引玉吧。”谦虚一下也是对的,毕竟几年不专搞类似案件了。
“首先,杀人的动机目前只能是猜测,也不过就是大家刚才说的几种情况,我认为仅仅停留在讨论杀人的动机层面上不全面,应该结合现场的情况给犯罪分子“画像”,为下一步的侦查重点确定目标,至于杀人的动机随着围绕死者作一个全方位的调查,基本可以捕捉到一些动机信号,我要说的是犯罪嫌疑人具备的一些基本特点。
1、 从现场的位置和血迹分布来看,小商品市场应为第一现场,不应是抛尸现场,犯罪嫌疑人杀人的场所不理想,可事实偏偏在那个人群密集,易被发现的场所实施了,说明他不计后果,不分场所,胆大妄为甚至目空一切。
2、 从死者全身裸体,现场又没有发现被抛弃的衣物来看,犯罪嫌疑人反侦查意识很明显,那就是说极有可能受过公安机关打击处理,甚至有犯罪前科,当然以性犯罪经历的人为本次摸排的重点。特别是死者的头发湿漉漉的,地面干燥,当晚又没有下雨,全身像是洗过一样,那么假如用水去冲洗,洗什么呢?洗只能说明要毁掉一切痕迹物证,衣服被带离现场,连一丁点布都不留下,那就是毁掉所有的物证,更能说明该犯罪嫌疑人心理稳定,反侦查意识明显。况且,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3、 从死者的致命伤上看,据法医讲只一刀,深达胸腔,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心狠手毒,生性残忍,且很可能有性变异心理。要不然在死者的大腿根部的新鲜表皮剥脱痕迹如何解释,难道是死者自己挖的,尸体被移动过程中形成的吗?不可能!这个动作强奸时形成的吗?不可能!如果强奸,死者假如反抗,犯罪嫌疑人两只手既要控制被害人,又要脱衣服,他是无法抽出手来去做多余的动作,很有可能是在受害人丧失抵抗后形成。因此说该犯罪嫌疑人有性侵犯变异倾向。
4、 侦查范围,我和大家有同感,划定在本地,熟人作案,知情人作案,甚至说是相当亲密,理由是:据民警王思国调查死者生前的活动情况来看,陈玉秀是于昨晚夜间出去的,那么死者夜里出去干什么?约会还是应他人之邀,邀她的人只能是熟人,那么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很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是谁能在夜间把一个单身女孩约出去呢?也只能说明是她认识的人,所以系熟人作案。
综上所述,我们下一步要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具体地讲,建议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1、 立足本地,全面调查了解死者的人际交往情况,包括工作和生活方面的,这一点务必问透、问到位,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和关系人,同时将死者的手机、固定电话通讯记录全部提出来,从中进行分析,当然更应该注意最后的通话时间,主叫和被叫电话的机主要搞清楚。
2、 摸排壶口镇那些近十年来,曾受到过公安机关打击处理的“两劳”回归人员和重点人口,年龄段最好集中一些,放到20岁到45岁之间,大家看怎么样?对摸排上来的重点人要逐个进行定时定位核准,特别是昨晚的活动时间一定要查清楚。
3、 同时组织几名民警对现场周围的居民挨门挨户走访,凡是昨晚在现场百米之内睡觉的居民要全部见一面进行询问,当然是要问他们昨夜听到和看到的情况,工作很繁杂,但务必要进行地毯式询问。
4、 组织2名民警对现场周围,不为人注意的场所、角落,包括废弃无人居住的房屋、草棚,还有垃圾堆、垃圾箱进行仔细地清理和察看,注意发现有无衣物,沾有血迹的锐器等等,很可能现场的物证被犯罪嫌疑人带走,甚至销毁,但其根本目的是为了逃避侦查,所以我们要不厌其烦地去做,且一定要做扎实。
其实说到这里,大家心里已经很明白,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和具备的心里特点已经很清楚,那就是:男性,18——45周岁,胆大心狠、有劣迹、有性生活史,与死者关系密切的本地人。应该讲这个范围不是很大,无非是工作量的问题,工作落实到位的问题。刘剑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的思路很可能会影响下一步的工作方向,特别是一些决策性的问题,案子破了,方向对头,案子如果未破,证明你的路子不对,到那时再转移侦查方向可能已白白耗费了许多无法挽回的时间。因此说侦查方向和范围的划定无形之中是一个决策,而决策往往是领导考虑的问题。案子未破之前,只能按部就班地工作,谁也没有捷径走,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哪个方向是绝对的正确。
刘剑铭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和工作打算,扫视下会场的人员,望了一眼巫川东,怎么着?你大队长总应该是主角,不能不拿主导意见。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栁荫雄还是闭目养神的样子。
“好!我看大家先说到这里吧,看法吗和大家基本一致,关键是看下一步如何分工合作,栁局你有啥指示。”巫川东在等栁荫雄作总结,按照惯例领导是要进行总结,也就是对一些具体问题进行拍板。可是,他耍起了滑头,把球踢给栁荫雄,这样,即使案子万一拿不下或者走了弯路也好说话。
“……这个、这个案件分析会大家说的很好,说明大家都动脑子啦。”柳荫雄睁开了眼,身子往前探了探,打了个呵欠,大家纷纷掏出了纸和笔,会场一片纸发出的哗哗声。“这样吧,从现在起成立专案组,今天是8月1号,就叫“8、01”专案组吧,组长吗?我看由巫川东担任,刘剑铭为副组长,人员就以刑大今天来的8名干警为主,派出所再抽调6名干警来配合,分成这么几个小组:线索查证组、调查走访组、技术组、材料组、审讯组、外调组、摸排组,等等。当然这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各组之间互相协调配合,互通信息,希望大家发扬公安机关的优良传统,敢打硬仗的精神,艰苦奋战……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子拿下,以圆满的结局向国庆献礼,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至于宣传报道的问题我来安排局政工室,大家放弃了节假日休息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很好!以后更要这样保持,至于后勤保障吗?回头我再与夏局长说一下,保证大家吃好、喝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重大问题及时汇报,没别的了,散会!”
“粮草先行吗?派出所先开支着,案件结束统一报?还有凌峰副支队长,他是代表市局来督战、参战的,多请教请教他也是应该的,中午吗?都吃食堂,咱派出所经费也紧张,我中午就不陪大家啦,回县城还有点事,川东,剑铭你们二位辛苦,这个案子吗?我觉得应该好破,能拿下!哈哈哈,应该好破,只要好线索上来,说不定我前脚刚走,你们就把人给抓到了。你们俩配合,我放心,当然喽,破案关键看头三天,有啥困难和重大情况及时电话联系,我手机24小时开着,等你们的好消息。”
食堂的中午饭,其实就是大锅菜,弄点猪肉、土豆炖粉条,每人一大碗,两个馒头,没有七个盘八个碗的。每月6000元的办公经费除掉燃油、车辆修理、电费、电话费乱七八糟的开支根本不宽裕,吃个家常便饭能填饱肚子就行,除非上边来人检查工作或者兄弟单位赶上饭时,偶尔去饭店奢侈一下,像今天这样几十口子,案件不知啥时拿下,如果天天去饭店,谁受得了?别看小镇上饭店门口停那么多车,有几个是掏自己腰包吃饭的,没事谁请你,免费的午餐是那么好吃的,不吃公款就是吃公权,再说穿个警服去饭店,五条禁令约束着,不能饮酒,就是自己单位掏钱买单,群众见了指不定说你又吃当事人的饭,还是吃食堂省事。
“巫队,你看吃罢饭,咱具体分分工,这么多组,所内如果再抽调6名民警,就要关门啦,我手里总共七名民警,去掉一个户籍警天天得办业务,每天的接出警咋办?是不是你再从大队里……”刘剑铭大口地吃着,和巫川东诉起了苦。
“得得得,你老兄别叫苦,我日子也不好过,大队现在有好几个专案正进行着,你看,5个民警参加“三电”案件,一个中队最近“盗抢”系列案刚查出点眉目,占了8个人,去外地“追逃”小组又走了6个,剩下的几个精兵强将专门负责“打黑除恶”,手里的卷宗还没出手,队里也就剩这几个人了,老兄你不要再想增加人手了,不可能!话又说回来,兵不在多在精吗?嘿嘿!你别急、别急,命案不是三天两天就完事的,有困难领导会考虑的,栁局不是说过了吗?”巫川东边笑着边往嘴里送菜。
“那我的积隐命案谁负责?这个“8、01”我想多上几个人,争取一口气拿下来,早些腾出手来去……”
“好了,我的大师哥,该不会是担心到期不能转正吧,放心,没事!你见过哪个没完成任务的撤了职,尽心就是了,嘿嘿。”
“哼!说的轻巧,我哪能和你比,你是大队长,下边有中队长挡着,责任状上签的可全是我们所长的名字。”
“又来了不是,天塌压大家,谁能保证每个基层所、队到时候都能完成一起积隐命案,还能把大家都撤职,领导如果不想用你这个所长,随便一个理由,都可以让你下课,吃饭、吃饭,急什么?”
这个巫川东,论年龄小刘剑铭三岁,两人同是省警校毕业的,比刘剑铭低两届,脑瓜子聪明,毕业后先是留在县城局机关政工室,没事写点公安宣传报道什么的,局办公室的老主任二线下来前,巫川东调到办公室任副主任,天天写些领导讲话,三年后又从局办公室主任的位子挪到了刑警大队长,很会来事,在局党委几个头中间很会应酬,吃得开,难怪像材料写的那样‘所有行动要体现领导的思想’,不像刘剑铭遇事死脑筋、爱较真。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下午你看这个活咋干!”刘剑铭吞完最后一口菜,走到饮水机前,热水、凉水放了一满碗,咕咚咕咚饮了下去。
“咋办?你老兄在壶口今天是地主,听你的,人熟地熟吗?二人一组,所队人员互相搭配,先走访摸排,谢飞中队长带二人审查重点线索,嘿嘿,我吗?下午还真有点事……”巫川东笑嘻嘻搁下碗筷,掏出餐巾纸擦擦嘴。
“咋?你也开溜,你以为我没事?那么多的治安民事纠纷,镇政府三天两头开会,碰头说工作,我能闲着?不定哪会就把我拽过去,你不能再耍滑头,你是组长,案子拿不下你负主要责任。”刘剑铭真急了。
“好啦,好啦,要想好,大让小,我是你弟,下周一省厅刑警总队要抽查我县的情报信息、刑事技术和档案室的工作。老兄,这次是代表全市准备材料,汇报情况一大堆还没整好,如果抹了黑,局头能饶了我,嘿嘿,你放心,我挂帅来侦破这个案子,先让谢飞中队长带领弟兄们干着,我不在的时候,全部听你指挥。谢飞!你们全部要听从刘所调遣,服从命令,技术人员也全部留下!”巫川东转脸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高声吩咐着。“中午大家先休息一下,下午听刘所安排工作,有大事就打电话,哟!一点半了,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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