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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海蓝·散文】稼穑


作者:丑石 秀才,2318.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22发表时间:2012-03-29 11:00:13
摘要:一枚小小的贝壳,如银饰般在泥土里闪光,被我奉若至宝,如今还放在书桌上,依稀听见海风呼啸的声音。或许,一片土地曾经是高山,曾经是海洋;沧海桑田,当天地又一次展露笑颜,我们便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听,喘息的犁铧
  
   父亲站在天空下,父亲站在田野上,父亲是一棵行走的树,走到哪里就决意把根扎在哪里,决意把种子种在哪里。
  
   此时是早春,早春的土地是少女毛茸茸的体肤,整洁,微润。春露是如水的眼神,轻轻一眨,俘获了父亲的灵魂。这辈子,还有像父亲一样如此钟爱脚下土地的人么——在梦里,父亲渴望拥有更多的田土,他不怕累,他坚信自己的骨骼是铁打的,他笃信一个热爱土地的人魂灵也渗透泥土的符码。由此,父亲学会了静观天象,有风,无雨,还是雷电交加。父亲不怕,一个拥有泥土之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独。所以,他在梦里抚摸遍野花香。由此,父亲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在烈日下的田坂上,和一株蓬勃的秧苗,用挚爱的眼神无声交流。一次次,父亲在睡梦中醒呓语:乖乖!好大一块地。啧啧!好大好大一片庄稼。我小,当然不解。我只知道出生在乡村的屋檐下,注定了脚下的路,注定了一辈子和乡土脱不了干系。有时竟心生怨怼,怪投胎不好,让我降生在贫瘠的乡村,而不是某个大户人家。
  
   扳着指头数节气的父亲,终于有一天重重丢下手中的碗筷,用粗大的手掌揩了一下嘴唇。他已经不小了。父亲接过祖父手下的老屋,接过祖父手中的赶牛鞭时,脊梁像树一样挺直,站在春天的田野上。云雀从蓝天飞过,磕头虫跌跌撞撞,从冬天醒来,蜘蛛从枝桠上悠然滑落,荡起的秋千上沾挂了一滴晶莹的露珠。是上天的赏赐吧,作为大地上行动诡异飘忽的一族,蜘蛛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天厚土的恩泽,当它虔诚地在半空低吟赞美诗的时候,父亲一转身,已经套好那头忠诚的老牛。犁铧,深深地插入早春的泥土。
  
   土地,多么宽广辽阔厚重的一个字眼。当我无数次行走在土地上,一次次抚摸这个沉默的极易让人忽视的词语时,浓郁,苍凉,悠远的感觉扑面而来。像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浩淼的时光隧道。没有光,没有太阳月亮和星辰,没有喧嚣的车马,明火执仗的掠夺,和沸沸的人声。一片土地只是一片鸿蒙的思想,深埋千年的莲子在里面,单纯的孢子植物在泥土里孕育,草,庄稼,飞禽走兽,像搭载一艘从远古驶来的诺亚方舟。当大水退去,当父亲打开那扇属于自己的生命之窗,父亲才知道,原来一片土地就这样静静地在他的前方守候。原来,一双卑微的血肉之手,也能开垦出一片繁花胜景。
  
   老牛的步态是沉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沉着的光芒。它无法不去想象自己的身世,想象自己,为何与父亲兄长一样在泥土中跋涉。其实,父亲的心也连着老牛跳跃的心房,遇到坚硬的泥土,父亲的腰弯弓一样,射出力量的箭矢。从老牛低低的长鸣里,大略懂得了父亲的心意,钝钝的犁铧,翻开厚厚的泥土,散发着黑金一样的光泽。
  
   人与牛建立起一种默契的情感,往往需要时间的打磨。也许父亲的那头牛还记得,在一个集市角落,体型瘦弱单薄的牛犊,眼神像孩子般张望。它看不懂主人和牲口牙子套在袖口里的手势,也弄不懂他的命程将去向何方。络腮胡子,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凶狠的屠夫,一次次把目光从小牛的身上收回,不无惋惜地说,可惜太瘦了,出不了几两肉。父亲在一旁踟蹰,踟蹰的父亲不想让人家觉得他现在急需一头耕地的牛。眼看屠夫一次次真真假假往上加码,父亲这才红着脸,说出一个双方似乎都很满意的价钱。就这样,一头骨瘦如柴的小牛被父亲牵到了家里。
  
   我知道一头称心如意的牛,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像知道一片土地如何喂养了一家人苦渡的光阴。喂牛,父亲的细致令人咋舌,田里割来的青草,必须在小河里淘洗三次才可。夏天收获的麦糠,一次次在阳光下暴晒,父亲说,牛胃虽糙,也怕麦糠霉变。耕作的时节,父亲总是拿出仅存的一点黄豆,炒熟,和麦皮青草拌在一起。即使家中没有,也会让母亲去借,好像那头牛比自己的儿女还要亲近。
  
   所以,不难理解父亲手中的缰绳,就是存在于父亲和牛之间血脉相连的一根神经。偏了,斜了,父亲抖一抖缰绳,蹚出的犁沟就像绳墨拉出来的那样标准。牛累了,吃重,父亲也觉得心中疲惫,汲上一桶清凉的井水,人和牛一通猛饮。然后,躺在树荫下,积蓄力量。
  
   深翻的土地上,总有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比如一枚生锈的发簪,是不是母亲在给耕田的父亲送饭时遗落在田里,深埋于泥土之下,被后来的我捡拾,擦亮,重返母亲的鬓间。一枚小小的贝壳,如银饰般在泥土里闪光,被我奉若至宝,如今还放在书桌上,依稀听见海风呼啸的声音。或许,一片土地曾经是高山,曾经是海洋;沧海桑田,当天地又一次展露笑颜,我们便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我听过,附耳在大地上倾听地核深处的心跳。初时,寂然无声。继而响起沉浑的脚步,咚咚,咚咚。再后来,听见一匹马哒哒而来,一头牛的哞叫由远及近。后来,我还听见了鸟语,看见了花香,目睹了五谷丰登。五谷丰登的田野上,父亲是属于民间的草根将军,像树一样挺直的脊梁,大手流云般一挥,迎来又一个丰收的年景。
  
   而今,我仍然在侧耳倾听。在田野上,在黄昏,在宁静的大地上,听父亲远去的脚步,和一头牛,渐行渐远渐无书,告别耕耘一生的乡土。再仔细一些,就听见犁铧的喘息了,呼呼,像风一样,漫过无际的田野。
  
   这是一个耕耘适合的好时节,只要低下头,我的眼前还有一小片亟待耕耘的土地。还要说些什么呢,只有赤脚插进泥土,你才能明白一个人与土地有多么难以割舍。
  
   落在宣纸上的种子
  
   齐整的田土像是平静的水面,一直延伸向远方。此时,天空静寂,大地安宁,散落在枝桠上的鸟儿,停止歌唱,它在审视这片土地,在遥想麦浪起伏,稻浪金黄的时光。到那时,虫鸣在田野里穿梭,蛙鸣像瓷器,像敲打石磬一样悦耳,什么都是透明的,仿佛什么又都能穿过透明的光线,看见隐隐朦胧的诗意。
  
   万物生长的季节,淳厚的土地是否也在吐纳呼吸?
  
   是的,就像现在,氤氲的地气从泥土的深层释放出来,有着魔幻一样的舞蹈,有着精灵般飞翔的翅膀。再安静一些,再擦亮眼神,泥土中也有飞翔的天使,穿着洁白的裙纱。她在散播希望,她在点亮驱赶贫瘠的灯火,她在双手合十,祈祷一片新翻的田土,将播撒以玫瑰色的诗行。每一粒种子都是火焰,每一行虔诚的赞美诗都毫不吝啬地觐献这片多情的土地。
  
   停在枝桠上的鸟儿,是时间的化身,翅膀轻盈,怀揣一滴露珠纯净的渴望。这是春日,这是一个即将盛大开启的时光庆会,每一个生长在土地上的人们,他们拨开冬日的风,暖开寒冬腊月的冰凌,将雪的贞洁储藏,怀念,并给予脚步无限自由与渴望。
  
   种子是安静的,种子是跳跃的精灵,种子从屋檐上,从一片靛青的老瓦上,不偏不倚,落在母亲的怀里。种子是孩子,是乡村母亲百般呵护的儿女。早年的母亲,长长的发丝是三月的春柳,静默的眼神是荡漾的一池春水。母亲的胸膛裸露,母亲在一片裸露的土地上扭动腰肢,媚惑的姿态像土地一样敞向日月。每一个母亲都无比宽容与温柔,每一个母亲就这样把种子孕育在温暖湿润的子宫。星月流转,大地在生长、沉睡,启程上路的人啊,你是时间的弓弦射出的唯一箭矢,奔跑在无垠的大地。
  
   母亲喜欢这样静静铺展开来的一张宣纸,父亲耕耘土地时的动作就是在滗沥,每年这个季节从时间的水池里将纸浆沉淀,将泥土的宣纸唤醒。父亲以为,机械的劳作充满了无限的意义,父亲以为只有将一面平整的土地交给母亲,母亲就拥有了世间最洁净,而充满魔力的创作冲动。种子在母亲的胸膛里跳跃,种子的火焰将母亲的脸庞燃烧成彤彤的霞彩。母亲禁不住附在父亲的耳畔:这是第七个孩子了,我们播种的最后一缕跳动的火焰。
  
   我知道,作为大地上的一粒种子,我将是父亲和母亲永远的牵挂。就像母亲每一次站在田埂上,一往情深,遥望远去的流云。哪一个母亲不希望种出世间最美的花朵呢,哪一个母亲不想培育出饱满莹润的谷物。父亲和母亲视谷物若神灵。他们坐在屋檐下,他们坐在贫穷的庄稼院里,喜滋滋地看着满院子的大豆稻谷和玉米,他们喜上眉梢。喜鹊仿佛也得到了某种启示,在村庄的上空久久飞翔,盘旋,不肯离去。
  
   而现在,除了亲手种植的火焰,他们一无所有。母亲像珍爱自己的生命般握紧一粒安静的种子。它们想念土地,想念大地母亲子宫里的温暖与湿润。阳光是种子的大姨,月亮是种子的表妹,星光弱小,那是种子深爱的表弟。它要萌发,沉静的夜里,星光如练,辉映这片无边的土地。一粒种子的深情就这样通过露珠向泥土表白,让栖息的暗夜充满浪漫和温馨。
  
   你能看见种子播撒的轨迹,就像母亲端坐在灯光下飞针走线。松软的土地,吐纳一天的地气了,松软的胸膛奶水充盈,在等待种子的小嘴尽情啜饮。我相信土地也有血脉,就如相信自己死后也能变成一粒种子。日夜流淌的小河水,在村前玉带缠腰,她暗示的是,土地才是世间最可高贵的女神。有了土地,人们播下信仰,收获希望。你看见游逛的野风么,多像一个疲惫的流浪汉,靠在山墙上喘息,走过春夏秋冬,走过田野与山岗,只能迎来一次又一次失落与空虚,一次次爬上房檐,窥见仓廪丰实的谷粒,泪落如雨。我无法劝慰,我只能送之一缕谷物的醇香,告诉这个远行的旅人,故乡才有真诚与热烈的种子。只有故乡,才有一片薄如蝉翼却又厚如史册的土地。
  
   母亲将种子抛洒,母亲将汗水抛洒,母亲将星光璀璨地抛洒,母亲将青春和活力,将温厚的母性,尽情抛洒在这片多情的土地。梦中,母亲发现了自己才是一位最为高明的画家。母亲洒下的种子,麦浪在起伏,稻浪在漫卷,青油油的玉米,淋满绿色的油彩,溢满了田野。母亲知道,在汗水雨水泪水血水星光月光灯光背后,秋天的宣纸上的颜色才将更为丰富与热烈。彼时的母亲无比满足,就像怀胎十月的时候,在蜿蜒的田埂上散步。她要我听见庄稼的拔节与生长,她要我听见清脆的鸟鸣虫鸣与蛙鸣,她要我看见,每个人在贫瘠的土地上都能描绘出多彩的远景。如今,当我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依稀还能回到那些熟稔的画面。母亲的脚步轻盈无声,将我带至旷野深处,她所呼吸的是宁静的天籁,她所张望的是蓝天绿地深处祖母绿掩映的家园。她所聆听的,必是一曲悠扬的田园交响,安宁,祥和,欢快,激昂,起伏,舒缓,一一展现在无垠的旷野。
  
   我确信我是一粒种子,确信一个人的血脉与大地与谷物相连。我确信春日的田野上,土地的长卷是一张洁白的宣纸,种子的火焰安静着,燃烧着,自母亲温暖的手中抛洒,就播种下一个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像生命一样珍藏那些金黄的谷物
  
   阡陌寂静,小河在孤独地拨响琴弦,鼓舞一春一夏的蛙们,暂时隐匿,隐匿在薄薄的暮色下,隐匿在乳汁一样成熟的谷物的芳香里。谁不希望有一个奶水充盈的秋日呢,谁不希望母亲的乳房像鼓胀的太阳,乳晕红红,饱胀生长的激情与热望呢。
  
   一个如此芳香的季节,我们的游走像风般轻柔,唯恐惊动母亲劳作一生后的休憩。是啊,你见过母亲如瀑的青丝在田野上飘荡,你见过母亲杨柳一样的腰肢,莲步款款,走过我们启蒙的少年时。那时候,谁不渴望有一个像母亲般温柔的女子呢,陪你桑麻,陪你耕读,陪你坐看夕阳,陪你在天造地设的田野上,用最最原始的激情,繁衍谷物一样密密麻麻的子嗣。
  
   季节是秋天,秋天孕育了夕阳饱满的金色,仿佛将要临盆的子宫。秋天是众生吐故纳新的季节,一串串蛙类的胚胎在河水中在池塘里排兵布阵,微漾,悸动,初生。每一个酷似太极的蝌蚪文里,都在孕育最为单纯的生命个体。它们要冲破卵膜的羁绊,它们要从黑白的着色中脱颖而出。它们需要快速长大,在秋天的落日冬天的朝霞到来之前,用孢子植物般的繁殖速度,来抗衡近乎绝情的时间考验。
  
   稻谷,那些连天接日的稻谷,仿佛在讲述一个又一个远去的故事。稻浪起伏,迎亲的唢呐有着最为尖利的尾音,刺破饱满的秋色,刺破万里霜天,迎亲的人们脸上荡漾的喜色,像谷物的微笑般纯真自然。坐在颠簸的花轿里,是我的祖母还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大红的衣衫像燃烧的火焰,眼含秋水,荡漾着起伏的田野。她是泥土的女儿,大地的女儿,她不是奉了谁的旨意,只是想沿着谷物走过的金色轨迹,找到一个适合贮藏发酵延续青春如花之梦的家园。尽管,这个家可能又穷又破,房梁上的瓦像树叶一样被掀起,老屋的根基会像一棵树被放倒。院子里的旧时光,经经纬纬,耗去她毕生的光阴也没能整饬得井井有条。可她就是喜欢,她喜欢那个有着青山一样的胸膛,黑铁一样的肌肤的男人。我的祖父或父亲,用迎接女神般最谦卑虔诚的姿势,把她迎进家门。
  
   我聆听着,在懵懂的年纪隐藏在一扇破旧的门板之后,聆听秋色。我听见奔忙的蚂蚁加快步伐,把家的城堡筑打得又隐秘又坚实。我听见麻雀在屋檐下庆祝风调雨顺,一首一首琐碎的歌子也不觉得吵人,唱哑了嗓子。它们说,一定要沿着一道金色的光束去寻找收成,大地上,田野上,每一粒谷物都拜神所赐,它们充满感恩。我听见马,在夜色中咀嚼老去的光阴,在蜿蜒的阡陌上,是它们一次又一次运送厩肥,驮运种子,耕耘泥土。其实,一匹时间的快马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在闪电的奔跑中,把种子抛撒,汗水抛撒,热情抛撒,只为后来的瘦骨嶙峋?老年的父亲,像极了一匹又老又瘦的马,他再也不能奔跑,再也不能从田野的这头像一阵风那样,风驰电掣,奔向田野的另一个方向。在田野上,在饱满的谷物中,像他那样的一匹老马只能一次次站在田埂上,欣赏这无边的金黄与暮色。这是他们创造的天地,这是他们亲手修筑的伊甸园,是他们自己打碎青春的瓷器,磨去青岩的棱角,像上帝手中把玩的一件无用之器,收之无用,丢之可惜。
  
   乳香在弥漫,从谷物中散发的乳香极尽生命本能的诱惑,让村庄为之亢奋,颤抖。镰刀在跳跃,紫色的光芒像一把出土的青铜宝剑,锋芒,是有关肉体与时间博弈的记载与抒情,在这片无垠的土地上,我们的父辈用骨头拼争,用血肉书写诗行。那黄昏的霞彩为证,那一片一片殷红的血色,即是凯旋而归的王的封印,死死地烙印在每个人的额头,脊背与肩膀。一群走不出土地的人们,他们的命运只能在泥土里歌哭拼争,只能在贫瘠的长铺大炕上摸爬滚打,繁衍子孙,发泄激情。充满母性气息的谷物,你的眼神望穿秋水,在等待谁的身影。像妖姬一样在风中扭动腰肢的谷物,你们,是不是王的嫔妃,而今莅临下界,诱惑凡间俗世的灵魂?像火焰一样在田野上跳跃的谷物,你们从一粒种子开始,分裂,激变,诡异地拓展疆土,想要虏获谁憨厚的灵魂?
  
   我在田野上奔跑,谷物的浪潮席卷而来,思想,濒临湮灭的境地。我抚弄一茎枯草,它的生死枯荣同样由泥土掌管,它在诉说,在诉说对谷物仰望的瞬间有种脱俗的感觉。草说,在广袤的土地之上,看见每一粒谷物犹如神灵,它们且歌且舞,它们且行且笑,它们且素朴且疯癫,它们且卑微且崇高,它们且忧伤且坦荡,它们且泪水且疯狂。
  
   奔跑的谷物,沿着秋天的阡陌回家,十月怀胎的阵痛,终于分娩出一轮如血的夕阳。我抚摸过祖父的手掌,谷物般饱满莹润的金黄色手茧,有着一样的坚硬。我看见空荡荡的田野便会想起祖母或母亲干瘪的乳房,是不是过去了这个秋天,谷物的奶水还会充盈,像小河里的流水,源源不断,从大地的深处泉涌升溢,让土地上的祖母和母亲再一次走向青春年华。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田野就是答案,奔跑回家的谷物就是证明。
  
   谷物挂在房梁上,谷物挂在屋檐上,谷物爬满了土屋的旧山墙。谷物金黄了村庄,金黄了村人的美梦。像生命一样珍藏那些金黄的谷物吧,我在四处弥漫的乳香里轻轻回望,大地一片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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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叙写农家播种秋收之事。写父亲酷爱土地,在土地上辛勤劳作,耕耘播种,喜欢称心如意的牛,与牛之间血脉相连。写母亲将种子抛洒,母亲将汗水抛洒,母亲将星光璀璨地抛洒,母亲将青春和活力,将温厚的母性,尽情抛洒在这片多情的土地。播撒下种子,也就获得丰收,  谷物挂在房梁上,谷物挂在屋檐上,谷物爬满了土屋的旧山墙。谷物金黄了村庄,金黄了村人的美梦。文章感情深厚凝重,联想丰富,很有感染力。问好作者,编辑:侃大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3292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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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妤        2012-03-29 14:56:43
  本文叙写农家播种秋收之事。写父亲酷爱土地,在土地上辛勤劳作,耕耘播种,喜欢称心如意的牛,与牛之间血脉相连。写母亲将种子抛洒,母亲将汗水抛洒,母亲将星光璀璨地抛洒,母亲将青春和活力,将温厚的母性,尽情抛洒在这片多情的土地。播撒下种子,也就获得丰收,谷物挂在房梁上,谷物挂在屋檐上,谷物爬满了土屋的旧山墙。谷物金黄了村庄,金黄了村人的美梦。文章感情深厚凝重,联想丰富,很有感染力。问好作者,编辑:侃大山。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2 楼        文友:锦妤        2012-03-29 14:57:13
  打动人心的文字,喜欢!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3 楼        文友:梅雪争春        2012-03-29 21:23:15
  喜欢老师的文字!一直关注。向您学习!祝春安!
乡土文学的坚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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