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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小说】高地上的女神


作者:阿娜尔古丽 进士,9351.9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357发表时间:2012-03-29 23:51:19

啊,多么熟悉的山路,蜿蜒得像一条揉褶了的带子。远处的青山峻岭如绿色波涛般涌动,宁静而和谐的木楼在我眼前飘摇着。我的全身感到快被寒疟洞穿一样,是因为我褴褛的破衣遮不住裸露的肉体吗?不,在我的心脏和骨子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父亲葬礼中大片雪花的敲打。此时此地,我的耳边又响起一个满含哭腔的亲切呼唤:
   “哥哥,你要早早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接着我的耳边又响起那个冷酷的声音:
   “高箫睰,你的同党在哪里?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什么名字?名字?名?……不说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他……”
   又一个深厚的声音说:
   “军座,他死了,送到太平间吧。”
   ……
  
   山坡上的小路,近了,我的视力逐渐清晰起来。我趴在一个瘦骨嶙峋的后背上,深深的雪地上留下艰难蹒跚的脚印……从一角隐约可见的缝隙之中,我看到背着我的竟然是个女人……她的光脚踏在厚厚的冰雪上面,脚面上冻裂的口子流着血水……
   我的脑袋空白一片,只记得那一天任凭拳打脚踢,任凭着吆喝咒骂,任凭着寒冷像冰针一般直穿我的皮肉,任凭着飘落在我脸上的雪花被我余热的身躯融化。当我昏死过去的时候,我被这个瘦弱的脊梁驮回半山的小屋,但我没有完全苏醒,我断言自己已经活不到天明。
   多冷啊!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这样地冷。在一间没有窗户的黑暗小屋里,我安睡在一盘带着一丝温热的小土炕上。
   在一瞬间,我从寒冷中苏醒。乘着北风从柴门的宽大缝隙间飞进的雪花,尽情地洒落在我的身上。我的目光穿过破烂柴门的缝隙,凝视着外边呼啸的暴风雪,凝视着那棵在暴风雪中顽强抗争的老树,看着在冷风中打旋的枯叶,听着树干被风揪扯的吱吱声。我的心发抖了。这些年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雪。我想到了一九三八年家乡的那场大雪。在那个残酷的冬日里,暴风雪几乎把山林覆盖,庄严的高府、寂静的群山、蜿蜒的山路,一片片树木像尸体一样默默地躺倒了,死去了。我牵着妹妹的小手,在厚厚的积雪中穿行,没有马车,没有粮食,宿营的山洞潮湿而恐怖。妹妹盖着我的棉袄睡了,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死神在我们的头顶盘旋。
   多么相似的风雪呵,茫茫的大雪几乎把整个天宇遮蔽。我冻裂的手脚麻木地晃荡在躯体上。可是今天却是难以忍受的寒冷,我飘零的幽魂猛烈地收缩着,我不知道假如我还继续活下去,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审视我剩余的日子。
   ……冷呵,几乎令我难以忍受,多么像一次长途奔袭之后的困乏,全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你的同党呢?共有多少人呢?还有就是他们的代号是什么?……我又看见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的心突然热了,我已经僵直的身体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那温热的活力一点一点地波及我的全身,疼痛也逐渐消逝着,我又一次被鲜活掩埋起来。
   啊,莫不是父亲用雪白的羊皮大氅把我搂在马背上飞奔?我弱小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他暖暖的胸口。莫不是娴静高雅的妻子用她长长的发丝,轻扫我熟睡的面庞?让我痒得从梦中笑醒。莫不是柔肠百结的和风,轻拂着我裸赤的肌肤?不,我蓦然地清醒过来,这里没有关心我的亲人,这里是死亡的停留之地,这里是死神落脚的地方!
   但,我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寒冷与疼痛眨眼间消失了呢?难道这就是人们经常所说的人死之前必有的回光返照吗?也许是迷信中说的我已经灵魂出窍了吗?
   倏地,我的鼻翼张开了,一股淡淡的庙堂才有的香火味儿飘入我的鼻孔,又像是燃烧草药的味道,断断续续、不绝如缕。随着我呼吸的加深、加重,这种芬芳的味道浓郁起来,渗透着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我的思绪产生了裂变:一定是谁在我的尸体边点燃了一柱香火,我此刻已经肯定自己死去了。可又是谁来为我焚香送行呢?这也许是一个幻觉。不,决不是一种幻觉,我的耳鼓里,又分明地听到了一种低低的抽泣声,这声音时轻时重,带着一种深切的同情和无名的哀伤。啊!这低低的抽泣是多么熟悉,熟悉到了让我飘向辽远的往日,直至抵达无法唤起我的记忆中最深邃的地方。
  
   “你还疼吗?我在你遍身的伤口上都涂上了冰片。”
   天呀!这么动听的河北口音就响彻在我的耳畔。
   我的四肢无法移动,可我的所有听觉却在逐渐恢复。我又听到一声长叹:
   “唉——”
   悠然间我仿佛又听到来自遥远的声音:
   “假如你真的死去了,你的灵魂就随着香烟袅袅地飞向佛国之门吧,那里才有安定与快乐,香烟是世上最圣洁最高雅的烟,尤其是檀香。你难道忘了咱家街面的檀香铺子吗?用细碎的檀木沫加上香料。然后放到模具中挤压,你经常被铺子中做香的大师傅用水胶涂个花脸。看着你的脸就像鹦鹉的羽毛上的花纹一样,我笑弯了腰……”
   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我确信这是檀木做的香。我闭着眼睛不忍心睁开,我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美妙的幻觉,就在我睁开双眼时便会立即消失。我不愿意接受钢铁一般雪亮的现实,可是人却无法躲避现实,该面对的最终是要面对的。
   我努力地睁开眼,在烟雾弥漫中我看到了一位姑娘的艳影。虽然衣衫破烂不堪,但是也难以遮掩她美丽的身躯。她用黑布将整张脸面都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凝视着我,让我撕肝裂胆,这不是我的妹妹箫岚的一双眼吗?可是在我还没有加入地下党的时候,妹妹已经被日本人杀害了……但是,黑色的瞳仁里略带着几分忧郁,和我的妹妹是那么相似。我正要喊出“箫岚”的时候,猛然间我的心酸酸地一痛,箫岚已经死去多年了……
   我的心在跳跃?几乎按捺不住,莫非这陌生的境地,也能勾起我对那已逝岁月的残酷记忆吗?复苏的心脏呀,你为什么跳得那样猛烈,仿佛要撞开这布满伤痕的胸腔。也许是因为我想到了箫岚。不知为什么,近日她常常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可是这确实是应该忘却的过去,就如父亲一样都成了哀痛之后的记忆。
   我的心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小屋,回到这个恐怖的黄昏。我最终还是没有呼唤出“箫岚”这两个字,也许这两个字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无法启齿。我的身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黑暗中,距离我很近的地方,我猛然看到一个丑陋不堪的、极度瘦弱的、满头乱发的女人。一盏松油灯下,一支筷子粗细的檀香飘着袅袅的青烟,丑女人在青烟缭绕中安祥地坐着。
  
   “你是什么人?”
   我用微弱的口气问她。
   丑女人惊慌失色地颤动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抓起面罩,匆匆地套在头上。惴惴地走过来,凝视着我。我看着她的双眼,感觉到尽管有些枯涩,但泛出了湖水一样清澈的光辉。她也许是对我说,也许是在喃喃自语:
   “老天爷,你终于活了,你在人间的亲缘还未了却。”
   我咽了口唾沫,使干硬的嗓子略微滋润了一下,又问:
   “你是谁?我还活着吗?”
   “你已经死了。国民党的大兵看了你几次,都说你已经死了。是我从野外把你背回来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丑女人边说边用破烂的衣袖擦着泪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湿润的眼睛,额前的发丝凌乱地直垂下来。微弱的火光之下,眼睛里荡漾着一波满足与感激的欢乐。她带着一种动人的真切感情,努力地把悲苦与不幸深藏在心底。
   因为丑陋隐去了她的真实年龄,可根据我浅陋的直观判断,她要比我的年龄大一些。她从铁锅里盛了半碗米汤,端到我的面前,然后将我扶起来,慢慢地喂我。
   喝完米汤,我重新躺倒。她看着我问:
   “你喝饱了没有?”
   我点点头。出于好奇,我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心问他:
   “你是哪里人?”
   她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回答:
   “我是一个专看死人的人。当死者的家属领走尸体后,给我几个赏钱。”
   我问:
   “死人还得照看着吗?难道还有人会偷死人吗?”
   她回答:
   “不是怕偷,是怕狼和野狗吃掉。”
   我问:
   “可我们也不认识,你救了我不怕受连累吗?国民党的残暴并不压于日本鬼子。”
   我看到她的眼睛又一次涌出泪水,然后面朝墙壁,轻轻地拭去泪水,又转过身,叹了口气,平静地说:
   “你别问我是谁,我也没必要知道你是谁。因为你被扔出来时,我只是感到特别想让你活下去。假如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一定要挺过去。”
   我把奇怪的感觉对她说了:
   “大姐,我趴在你的脊背上时,我就感到我还活着,紧接着我就像看到我妹妹。”
   她说:
   “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成为你的姐姐,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不要随便走出这间小屋;第二,养好伤后你立即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回来找我。”
   她的这两个条件给我不平静的心中更增加了一种神秘感。在这漫漫三个多月的时间内,她照顾着我,知冷知热像对坐月子的产妇一般。她在地上铺了一些柴草,为她自己搭了一张铺,又把一些烂布洗干净做了一副夹被。她为我梳理头发,修剪胡须,又小心地为我换药,烧水擦身。我感觉到在我的一生中,两个曾经属于我的女人也未能像她对我这样尽心。我由衷地感激这位姐姐。
   每天,她除了喂汤喂水,端屎端尿,缝缝补补以外,就是扶我走路活动。她用瓦片磨成了牌九和我玩着。她的十指已经严重地变了形,关节暴凸着。可从她翻牌时典雅的举止上,我断定她是一位出自名门的千金小姐。
   她每天顶着风雪去野外看尸体。直到死者的家属认领回去,才给她很少一点钱,她就靠这些钱生活着。为了给我补足营养,她的饭越来越简单,而我的饭中往往有几片薄薄的肉片,或者一个剥了皮的煮鸡蛋。
   她那黑色的面罩总是套在脑袋上,给人一种庄严的萧杀感觉,就像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一样神秘。当我问到她的身世和关于面罩的事时,她总是含笑地沉默,或者干脆不理。我明白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历尽苦难的故事。她躲避着这个故事,是再不想提及那些惨痛的往事。可是从她的双眸中我深深地感到,她的心已经被陈年的利刀割碎,那是堵在身体内部,眼泪倒流回肚里的呜咽和痛泣。
  
   我终于能够自己走动了。我谨记着她给我定的两个条件,但是柴门外的阳光太有诱惑力了,我要到她干活的山头上陪着她。我用力推开那扇禁锢我自由的小门时,箭一般的阳光直射得我头晕。整整一百多天了,就连坝上的寒冷天空,也变得阳光明媚了。我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着,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她。我要在晴朗的蓝天下,明明白白地看到她。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翻过两座山,在山谷的岔口处,我远远地看到了她。她正挥舞着一柄抡镐,用力地刨着僵冻的地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整齐地摆着十几具破布覆盖的尸体。她赤着脚,点点泥土飞溅在她肿胀的脚面上。她不时地停下来喘气,干瘪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住地用破烂的衣襟擦着汗珠。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她走了过来。她脊背的衣裳被汗水打湿,在明媚的太阳下也显得一片深暗。她的右耳朵竟然没有了,耳部光秃秃的只有一只耳洞。那褐色的刀疤怵然映入我的眼帘。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一瞬间,她迅速地转过脸,我看到了她蓬乱的碎发下,那张被刀伤搅碎的脸,纵横的伤疤如九月的菊花,伸缩着,扭成团。雪白的牙齿裸露在唇外,鼻子的高度几乎与脸相同,整张脸除了一双眼睛完好之外,其余的全部都被不规则的线条切碎了……
   我愣了,瞅着她。她迅速地寻找她的面罩,不知所措的样子,使她的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我踉跄着脚步奔跑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说:
   “大姐,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戴面罩了,你很美丽,很柔和。”
   “大哥,你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吗?”她从心里呻吟着,两只眼睛直盯着我,嘴微微张着,好像在我的脸上发现了可怕的东西。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抡镐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坚硬的土地回弹了一下镐把,她冻僵的双脚被刨起来的黄土覆盖着,我剧烈地晃荡着她的双肩解释着说:
   “大姐,你是怎么了?是我呀,在我的面前,你是美丽的,丢弃那件面罩吧。”
   她好半天才从痴迷的梦境中彻悟过来,悲哀中带着歉意难为情地说:
   “对不起,我太累了,就把面罩摘下来了。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她说完又迅速地弯腰抓起面罩,匆匆地套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执著地要戴面罩并不是要遮住丑陋的面孔,而是将更重要的秘密永远留在心里。顿时,我的喉咙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我感到我们之间心与心的距离太遥远了。
   我说:
   “大姐,你为什么要挖这土坑呀?”
   她抬起头,全身哆嗦了一下说:
   “他们都是去年死的,没有家属来认领,今年假如不掩埋,尸体就会腐烂的。”
   我又问:
   “大姐,你这是无偿的劳动吗?”
   刹那间,像有一片乌云掠过她的眼睛。很快,她的神态安然了一些,像是从心底发出的叹息——“嘘”的一声,幽幽地说:“他们的亲人恐怕永远不知道他们打败日本鬼子以后,竟然死在同胞的手中。”
   我忽然想到三个月以前,我就是被这位善良的大姐一步一步背到小屋的,心中生出一种无限感激之情。我问:
   “大姐,三个月以前,我是躺在哪个位置的?”
   她的嘴角痛苦地抽动了一下,最后露出一点带着苦味的笑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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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完这个故事我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个故事扣住一对兄妹的悲惨遭遇展开,控诉着战争的罪恶,歌颂着中国女人的伟大,表达着老百姓对安宁生活的渴望。【一】战争是一种罪恶,这篇小说写了日本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的灾难,写了国民党发动的内战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小说用艺术的手段揭露着战争的罪恶。(1)通过战争分子的凶残来表现战争的罪恶。“我”被国民党抓捕入狱,受到严刑拷打,以致被国民党士兵多次判断死亡后被丢在了冰天雪地里。这种镇压和屠杀,揭露了内战中的国民党军人的残忍狠毒。妹妹萧岚的遭遇更揭露了战争罪犯的狠毒。在日本侵略中国中,妹妹为了救被日本兵抓去的我,忍受了日本人的蹂躏,而且被日本人用刀毁掉了面容,这是揭露侵略者的罪行。小说结尾,写了一个血腥的场面,保安团黄团长逼迫萧岚刺瞎眼睛来担保哥哥不是共产党。萧岚双手抓住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胸脯。这个场景的描写,是对战争罪犯毫不人道的狠毒罪行的血泪控诉。通过萧岚的遭遇控诉了侵略战争和内战的罪恶,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和平安宁的珍贵。小说写萧岚背出、掩埋的众多尸体的情形,从一个角度再次表现了战争罪犯的残忍狠毒,写出了战争的罪恶。(2)通过老百姓渴望安宁的心声,通过善良而普通的老百姓的悲惨遭遇来揭露战争的罪恶。小说多次写到了这样的场景,写“我”半昏半醒下的多次回忆,不仅仅写出了我对亲人的思念,对家的思念,更写出了我们对合家团圆的安宁生活的渴望。然而就是这样的愿望都没法得到,我家的森林被烧了,妹妹被害了。我被“大姐”救后不准备离开大姐,我在山边开出了菜地,和“大姐”一起过平淡的农民生活;“大姐”回来,看到我做好饭后她的语言,这些都把普通老百姓渴望过安宁和平的日子的愿望强烈地表现了出来。可是,这个日子也被保安团的到来给毁灭了,“大姐”——萧岚——还是死在了保安团的刺刀之下。小说就通过这些场景的描写,写出了老百姓的心声,通过愿望的毁灭来揭露战争的罪恶。小说也通过人物的善良却悲惨的命运来揭露罪恶。萧岚是善良的,她先是以自己来换回“我”,然后是用自己来换回她收养的孩子,在她受到摧残之后,她来到了停尸谷,保存守护着这里的尸体,不让这些惨遭不幸的灵魂再遭受野狗和狼的毁灭,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普通女人却受到保安团长的残忍迫害和尊严的羞辱。文中的老人,可能是我家走出的那个丫鬟,她是善良的女人,她对萧岚、对我,是那么友爱,把一个长者的仁爱都表现在了对不幸者的关爱上,可是她也被黄团长的刺刀给杀了。小说通过这些善良普通的人物的遭遇,发出了对战争对战犯罪恶的揭露和控诉。【二】小说唱出了对普通女人的颂歌。中国的女性是伟大的,是值得我们敬重的,小说把中国女人的典型代表放到残酷的战争环境中来刻画表现,把她们的崇高和伟大从最高的高度给展现了出来,让这些女性像天空的太阳一样光芒万丈。萧岚就是中国可敬女性的杰出代表。她的高贵首先表现在对是非有着鲜明的观念。她痛恨侵略者,她救助正义力量,用着自己的微弱力量对抗着敌人。她对我的勇敢救助,她对我们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仅仅是亲情的缘故,更是她善良的人性和是非观念分明的结果,这从她对待养女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勇敢无畏,萧岚为了救哥哥,为了救养女,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她在日本人的饭菜里下毒,她毫不犹豫地救我而不怕受牵连,小说结尾她为了保护我毫不犹豫地选择残忍的死亡方式。读着这个故事,萧岚作为普通女性的善良慈爱,为他人着想的细腻心思,作为英雄的勇敢无畏无私,都是让我们流泪和敬仰的。小说的另一个女性——老人,她和萧岚一样善良明辨是非,和萧岚一样勇敢无畏,这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女性的伟大。中国女性的可贵还表现在她们的自尊,萧岚被毁容之后,萧岚遭受蹂躏之后,躲到这恶劣的地方来生活,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她的更感人的地方,就是对那些尸体的守护,这是在给死者以尊严,她守护的是生命的尊严,是对生命的敬仰。这些都表现出了她高度的生命尊严感。小说中的哥哥虽然没有过多的指责,但是与小说中的萧岚和老人比较,是否给了我们值得思考的东西。那些残忍屠杀的男人,在这些女性生命面前的卑鄙和可恶自然就表现了出来。【三】这篇小说的艺术值得我们品味的方面很多,比如细腻娴熟的环境描写,准确的心理表现,特别是对幻觉和梦境的描写,是值得我们去慢慢品味的。这里我想重点说说这篇小说的悬念制造。小说采用了剥笋的方式简述故事,在“我”的被救,在“大姐”身份和遭遇的揭示中形成了小说曲折严谨的故事情节,使小说具有了很强的表现力和可读性。(1)“我”的被救和“我”的身世形成悬念。小说开篇直接进入场景的描写,写“我”朦朦胧胧的记忆,记住一条山路,记住妹妹对我的叮嘱,记住我遭受严刑酷打的威胁语言。我是谁?我怎么会受到严刑拷打?小说到此停笔,造成了一个很长的悬念。同时,这样开篇就把小说的紧张和险恶环境气氛渲染了出来,让读者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小说接着讲述我趴在一个女人背上的感受,写我被背回小五的迷糊记忆。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救我?这也是一个到小说结尾才解除的悬念。小说把我的身世和家世没有一次性介绍,而是放到我的几次半昏迷中的心理描写中来揭示,一次是我被女人背回小屋后我对家的回忆,对小妹的回忆;我问道了药的香味,看到救我的女人,我想起了妹妹萧岚,简述了萧岚的一些故事。通过和丑女人的对话,揭示了我能活来下来的原因,讲述了她在这停尸谷来的原因。再又一次发烧的半昏迷中,通过我的心理记忆讲述了我家山林被烧,家园被毁的情况,至此,我的家庭情况和我的身世以及家庭遭遇才基本结束。小说围绕我的身世和家庭遭遇构思悬念,就是用了朦胧法,每一次介绍一点,但是又不全面,每一次的介绍都让我的身世在清晰中笼着一层面纱,造成了悬念效果。到最后,所有的笋壳才揭开,我的身世和家世才彻底清楚。(2)大姐的身份和遭遇作为谜面,到小说结尾才揭示出谜底,这一安排仍然是这种朦胧和剥笋构思法在讲述萧岚的故事里的成功运用。我只感觉到一个女人背着我回到茅屋,这个女人是谁?不清楚。在我清醒后,这个女人总是戴着面纱,她的身影有点像萧岚,但是最终没法确认。当“大姐”拿下面罩时,她的一句话应该引起读者的注意——“大哥,你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吗?”这句虽然有暗示,由于没有其他的回应,留下了萧岚身份的线索,却要读者去找更多的依据。我开始关心和询问“大姐”的伤疤来历,开始关心大姐的身份,但是大姐总是回避着,以致最后我开地种菜,要和大姐一起生活,大姐的身份都还处于迷糊状态中,“我”不清楚,读者也没法清楚。白发老太的讲述,也没法让读者把大姐和萧岚画上等号,反而让我们更加感觉到大姐和萧岚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到小说最后的高潮部分,萧岚面对黄团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对“我”说了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读者也不敢确信大姐就是萧岚,因为这么长的相处里,大姐应该听我讲述过萧岚的故事,她完全可能为了救我而冒充萧岚。读完小说,我们联系小说前文的一次次暗示性描写,联系小说结尾部分萧岚的话和神态表现,才能确定这个大姐就是萧岚,所有的笋壳完全剥掉,大姐的真实身份这笋才清楚明白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在反复的回头思考中,这个悬念才解除了。(3)大起大落的命运转折,构成小说的悬念。这篇小说由几个阶段的故事构成,一个是“大姐”救我,一个是“我”和大姐开地生活,一个就是保安团的到来。前面两个阶段的故事场景的描写,让我们感觉到“我”的处境越来越好,所有的危险是否就要结束。大姐的心情和生活也越来越快乐和幸福,她的灾难从此就会结束。这两给阶段的故事描写,把欢乐和幸福平安的氛围推向喜悦的高潮,把读者的情绪也引向了快乐的高潮。突然,保安团的到来,把这一切的幸福和欢乐突然推向悲剧和痛苦的深渊,读者的痛苦和愤怒突然被激起。小说就这样戛然而止,留下了无限的悬念,萧岚死了吗?她的死真的能救下哥哥吗?这篇小说的成功就是这悬念的成功制造,在一个一个悬念的制造和解除中把人物的命运和形象特点、主题意义很好地表现了出来。好小说!推荐!【编辑:春雨阳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330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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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2-03-30 00:09:15
  这篇小说的艺术值得我们品味的方面很多,比如细腻娴熟的环境描写,准确的心理表现,特别是对幻觉和梦境的描写,是值得我们去慢慢品味的。这里我想重点说说这篇小说的悬念制造。小说采用了剥笋的方式简述故事,在“我”的被救,在“大姐”身份和遭遇的揭示中形成了小说曲折严谨的故事情节,使小说具有了很强的表现力和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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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2-03-30 00:09:54
  (1)“我”的被救和“我”的身世形成悬念。小说开篇直接进入场景的描写,写“我”朦朦胧胧的记忆,记住一条山路,记住妹妹对我的叮嘱,记住我遭受严刑酷打的威胁语言。我是谁?我怎么会受到严刑拷打?小说到此停笔,造成了一个很长的悬念。同时,这样开篇就把小说的紧张和险恶环境气氛渲染了出来,让读者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小说接着讲述我趴在一个女人背上的感受,写我被背回小五的迷糊记忆。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救我?这也是一个到小说结尾才解除的悬念。小说把我的身世和家世没有一次性介绍,而是放到我的几次半昏迷中的心理描写中来揭示,一次是我被女人背回小屋后我对家的回忆,对小妹的回忆;我问道了药的香味,看到救我的女人,我想起了妹妹萧岚,简述了萧岚的一些故事。通过和丑女人的对话,揭示了我能活来下来的原因,讲述了她在这停尸谷来的原因。再又一次发烧的半昏迷中,通过我的心理记忆讲述了我家山林被烧,家园被毁的情况,至此,我的家庭情况和我的身世以及家庭遭遇才基本结束。小说围绕我的身世和家庭遭遇构思悬念,就是用了朦胧法,每一次介绍一点,但是又不全面,每一次的介绍都让我的身世在清晰中笼着一层面纱,造成了悬念效果。到最后,所有的笋壳才揭开,我的身世和家世才彻底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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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2-03-30 00:10:34
  (2)大姐的身份和遭遇作为谜面,到小说结尾才揭示出谜底,这一安排仍然是这种朦胧和剥笋构思法在讲述萧岚的故事里的成功运用。我只感觉到一个女人背着我回到茅屋,这个女人是谁?不清楚。在我清醒后,这个女人总是戴着面纱,她的身影有点像萧岚,但是最终没法确认。当“大姐”拿下面罩时,她的一句话应该引起读者的注意——“大哥,你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吗?”这句虽然有暗示,由于没有其他的回应,留下了萧岚身份的线索,却要读者去找更多的依据。我开始关心和询问“大姐”的伤疤来历,开始关心大姐的身份,但是大姐总是回避着,以致最后我开地种菜,要和大姐一起生活,大姐的身份都还处于迷糊状态中,“我”不清楚,读者也没法清楚。白发老太的讲述,也没法让读者把大姐和萧岚画上等号,反而让我们更加感觉到大姐和萧岚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到小说最后的高潮部分,萧岚面对黄团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对“我”说了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读者也不敢确信大姐就是萧岚,因为这么长的相处里,大姐应该听我讲述过萧岚的故事,她完全可能为了救我而冒充萧岚。读完小说,我们联系小说前文的一次次暗示性描写,联系小说结尾部分萧岚的话和神态表现,才能确定这个大姐就是萧岚,所有的笋壳完全剥掉,大姐的真实身份这笋才清楚明白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在反复的回头思考中,这个悬念才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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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2-03-30 00:11:00
  。(3)大起大落的命运转折,构成小说的悬念。这篇小说由几个阶段的故事构成,一个是“大姐”救我,一个是“我”和大姐开地生活,一个就是保安团的到来。前面两个阶段的故事场景的描写,让我们感觉到“我”的处境越来越好,所有的危险是否就要结束。大姐的心情和生活也越来越快乐和幸福,她的灾难从此就会结束。这两给阶段的故事描写,把欢乐和幸福平安的氛围推向喜悦的高潮,把读者的情绪也引向了快乐的高潮。突然,保安团的到来,把这一切的幸福和欢乐突然推向悲剧和痛苦的深渊,读者的痛苦和愤怒突然被激起。小说就这样戛然而止,留下了无限的悬念,萧岚死了吗?她的死真的能救下哥哥吗?这篇小说的成功就是这悬念的成功制造,在一个一个悬念的制造和解除中把人物的命运和形象特点、主题意义很好地表现了出来。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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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文友:岸边江湖        2012-04-09 11:42:30
  佳作拜读,欣赏
陈永安,男,山西万荣人。大专文化。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创作,曾在省地报刊发表小说7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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