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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幻旅卷轴】洞庭湖畔,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作者:梨涡浅笑 布衣,29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835发表时间:2008-12-28 23:48:42

有一场故事,它一直在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如今,终于可以尘埃落定,我要勇敢的记住你的样子,哪怕后会无期。
  
   —题记
  
   壹•
  
   第五监狱在这座城市以北的地方,路两边是延伸到没有尽头的水杉树,笔直的树干,光秃秃的枝丫伸进苍白色的天空里,张扬着望不到尽头的沧桑。
  
   我趴在生锈的大铁门望见穿着条纹衣服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出操、吃饭、劳动。会坐在路边的石头望见青色的天空有鸟努力扑闪着翅膀飞过,一切很努力的样子。
  
   没有人会过来理我,没有人过来与我说话。
  
   但是今天有人来到了我面前,我抬起眼睛,阳光它生了锈让我看不清面前他的样子。我慢慢站起来,脸部柔和的线条给了我铺天盖地的错觉。
  
   要说这是场阴谋也罢,要说这是场奇怪的相遇也好,不管怎样他还是走出来站在我面前,我见过他,他是站在里面瞭望台上的驻监小武警。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然后说,你不要再来这里了,不适合你。
  
   我答非所问,把手里的网袋递过给他,帮我交给他。
  
   铁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有车子开出来,同样年轻的警察叫他的名字:安显之!
  
   他没接我的东西,转身跳上车,那个小警察说,怎么,她又来了啊?
  
   他看我一眼,默然地摆过脸,车子拐上正道驶向与我背道而驰的方向。
  
   我无声地低下头来,看见满世界都是忧伤的影子,我着实是个奇怪的女生,奇怪到每天都要抱着一个花盆固执等待很久很久。
  
   我在岳阳城里细细的生活。这里有着名扬天下的岳阳楼,这里有着熟记了也不能于心的岳阳楼记,却没有了我要等的人。
  
   贰•
  
   遇见林楚歌那年,三月温暖如春,城南的紫鹃花开得如火如荼。
  
   暗色的小巷子里三三两两穿着破牛仔的男生叨着烟头踢着破铁皮盒子稀哩哗啦响。我靠在弄堂破败的墙上,穿着旧旧牛仔裤的两条腿交叉地站在斑驳的阴影里。
  
   少年的车后座绑着一大把的花拐进了小巷子,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露出光亮的额头,我的心脏还是不安份的突了两突,然后站直了身体。
  
   逆着光线看见了少年,他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骑自行车的少年按响了铃铛。可也就在经过时,有人突然就横走到路中间来,为了不至于撞上他,车头撞到墙头,整个连人带车带花都歪倒下来,花束都散了。
  
   那几个三三两两的围上来,哼哼唧唧地去踩那些还带有露珠的花,三两下就踩得碎了一地。花朵又残又碎,纷纷扬扬散在刚下过雨的青色石板路上。从一开始他都没有站出去阻止,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的样子。
  
   我走过去,用力推开他们,我的样子又凶又狠,他们又散开还吹着尖尖的口哨与嘲笑声。他将散落的花一束一束的捡起来,事实上只有花杆而已了,花瓣已掉了。我走过去帮他扶起自行车,他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推了自行车就走,我拖住车尾拦在前面看他,就这样走?
  
   不然要怎样?他指指前篮的花,这些花钱,找你赔吗?
  
   喂,林楚歌。我喊他。
  
   他转头望,那条不长又绵延的小巷子青石板上,散落着他没有扎好的玫瑰花瓣,我站在花瓣里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与安然的笑容,指指车篮。然后我转过身,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出胡同。
  
   我一个瘦瘦干干的女生怎么可能唬得动那帮小子呢,他们守在口子处,一见我都围上来,安显之的手搭上来:小爱,好样的!我笑,笑得无比灿烂,然后把手里的钱丢进安显之的手里。那是从林楚歌的口袋里顺带出来的。
  
   叁•
  
   再一次见到林楚歌,我站在走廊无聊地翻着语文书,然后顶在头顶看走廊里折射来的阳光。少年踢嗒着脚步从我身边走过又退回来,凑到我面前研究了好一会才说你在干什么?
  
   背书。
  
   背什么书?
  
   岳阳楼记。我扬扬手里的语文书望着他,你不认识字啊?
  
   他足足盯了我一分钟,然后才说,你不会因为不会背岳阳楼记才被罚站的吧?
  
   是又怎样。我用背对着他,看着阳光斑驳错落地把我们的影子拉在一起。
  
   他伸手拿过书说,我教你背,保管你一下午就会。
  
   二楼西面走廊刚刚好让下午落日时的阳光落进去,高而瘦的少年背着手站在我面前,摇头晃脑的又一本正经地背: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的,我的左心房莫名其妙痒痒起来。林楚歌是第一个可以把岳阳楼记背得这么好听的男生。
  
   但一点也不奇怪,他本是学校保送重点高中的学生。只是会背岳阳楼的林楚歌会帮一个在小弄堂里摆弄小伎俩而为难他的小女痞子。
  
   我不明白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去花店里打临时工,他每个星期天拖着客户要的花在城里穿来越去的,一点也不嫌烦,不嫌累。我曾亲眼坐在车里看见他的车后绑着大把的花在我面前呼啦而过,那样子简直比开小车还牛的样子。薪水尽管低得可怜,但足够维持在学校一个月的伙食费。必竟从十七岁开始就可以独立生存的孩子并不多。
  
   我也不明白,安显之为什么唯独要对这个瘦瘦的男生采取那么极端又冒险的方式。所以最初的开始是有那么一点的震撼,但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
  
   在我们那个年轻而判逆的年纪里,对于不一般的事物与人总是抱着逆向行驶的心态,亦不管对与错,所以在小巷子里堵住这个叫林楚歌的男生也许仅仅是因为他傻傻乎乎的,又特别好欺负。
  
   我抬眼看身边哗啦翻着书的男生说,你知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老为难你么?
  
   世界上需要安慰的心很多啊!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真不是一般的傻,连这种事情也敢于相信。
  
   这些,给你。他在我的前面摊开掌心,躺着一些零碎的钱票。那天在巷子里,你把钱忘在我的车篮里了。他笑。
  
   我的心脏突了突的疼疼,我推开他的手说,算我赔的吧,他们踩坏你的花,远远不止这些钱。
  
   林楚歌看我,小小少年的眉间有着我不明所以的忧伤,就那么悄然包裹住我微妙而细细的小情绪。
  
   相遇,原来也是有定数的。但我是莫小爱,偷抢拐骗,无所不用。这场相遇的定数,也定当只是个劫。
  
   肆:
  
   这几天岳阳连下大雨,空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干燥,安显之却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目视前方,连转动脑袋也懒得动一下。我仰着脖子酸痛也不曾看见他偏过脸来。
  
   为什么,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我在青色的石头上坐下来,稳稳抱着花盆。低着脸看着自己的帆布鞋被雨水浸没。
  
   不久后把伞举到我的头顶,我抬起脸看见了安显之心疼的脸。我的眼泪一点一滴打下来,递上我手里的东西哽咽着声音,求求你把这个交给他,好不好?
  
   安显之在我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掌一点一点擦干我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像雨珠一样滚下来。
  
   他喊我的名字,莫小爱。
  
   伍•
  
   林楚歌打工的花店在岳阳楼旁边,木制的店面,窗棂上都有雕花,古色古香。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我才发现,这样坐着也可以看见洞庭湖畔无限绵延的朦胧与美好。如我们十七岁的年龄,充满着刺,依然美好如初。
  
   我一直没有背会岳阳楼记,我仍然被罚站,林楚歌的努力白白废去了很长一段的时间。老师开始绝望了,他说,莫小爱,家里贫穷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心不穷。
  
   贫穷两个字刺伤到我了。我噌地站起来,甩开教室门跑了出去。
  
   我是莫小爱,父母名字都不详,由爷爷带养。我的学费靠学校下拨的扶贫资金,我的学杂费由我的爷爷每日拾荒积赞而来。嗯,我确实是个贫穷的孩子。没钱没势,我还经常没心情。
  
   17年来,日益尖锐的是性格,与走向极端的生活意识。
  
   你怎么来了?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我抬起头,逆着光线眯起眼睛,顶端的脸毫无瑕庇,黑色的瞳里,折射出温暖无比的光。是林楚歌。
  
   我逃课啊。我用脚蹭着地。
  
   我也逃课呢。
  
   为什么?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没法接受。
  
   那你为什么逃课?
  
   我想逃就逃,反正毕业后就南下。我笑,是那种特没心没肺的。但是林楚歌却伸出手来,抚上我的眉心,手的温度在眉心瞬间传递了全身的神经。
  
   他说你喜欢皱眉,你一皱眉就说明你很不开心。
  
   林楚歌你了解我多少呢?我们只是认识才不过一个月而已。
  
   那个下午,我和林楚歌去给客户送花,说是免费工作一天,那个小眼睛老板乐得眼睛都没了,我倚在花店的门口看见穿白衬衫的林楚歌卷着衣袖搬运花盆,汗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淌下来,晶亮。
  
   我坐在他自行车后面,一路平稳。名扬天下的岳阳楼,为了迎接假期的到来,到处都在整修,苍凉的树枝一路在我们身后延伸下去。
  
   傍晚的时候他用自行车载着我把我送回家里。
  
   林楚歌送我到家门口,暗色的光反照在青色的石板,我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拉住林楚歌的手。
  
   怎么了?他回头望我。
  
   林楚歌,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眼神突然起了一层雾,不说话亦不出声地低着头。
  
   我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唇抵达到他微凉的唇。离开他的唇边我微笑莞尔,我的眼泪通通都流回去。
  
   我说林楚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陆•
  
   废弃的楼盘里,一群少年嘻嘻哈哈,开啤酒的开啤酒,烤肉的烤肉,他们都极度的兴奋。安显之的气焰最高,这个少年跳到破椅子上扬着鸡腿喊:庆祝我们的莫小爱小姐成功钓到一条大鱼!
  
   他又跳下来跑到我面前,把鸡腿往我手里一丢说,你没有看见啊,那小子被你亲了半天都还站在楼下没上去呐。
  
   我们都穷,穷到了拿我这纯白的恋情作为这场赌约的赌注。这话让我看安显之的样子陌生而没有任何认知。
  
   我挣开他的手,说,以后不会再有了。说完我转身走,但是安显之拦在我面前。
  
   莫小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要认真读书,考高中。我扬着声音。
  
   安显之的嘴角严重弯起来,最后他大笑起来,他们都像静止了一般哑着声音。
  
   总是逃课,总是打架,总是偷抢拐骗的莫小爱突然良心发现了?他指着我,凌厉的声音戵着我空洞的身体。他扑过来钳着我的双肩,莫小爱,你一辈子都这样的。
  
   我用力挣脱不开,只得大声的喊,每次你们在别人那儿拿多少钱,我都一分不少都送回去!安显之,我根本没有跟你做多少损人害己的事情,包括害自己的弟弟。
  
   我的话是重磅炸弹,就像一瞬间抽尽了他的力量,他倒退几步靠着墙头,彻底哑语。
  
   我趁机跑下楼盘,一直跑进了胡同里,我靠着墙大声的呼吸,大声的喘息,大声的哭。即使拳头紧紧堵住我的嘴,也没能阻止我那些悲伤一涌而上。
  
   柒•
  
   我与安显之认识的方式令人匪夷所思,距离认识的时间,已经有了整整的五年。
  
   那一年,我只有十二岁,却意外的在十二岁那年成了孤儿。我撕掉了我所有的书,把书包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然后跟在安显之一群人的身后,那个不羁的少年,扬着眼睛对我居高临下,我的肚子就在那一刻疼起来,我看见自己白色的裙子被渲染成了大片的玫瑰红,那是陌生与恐慌的痛。
  
   我捂着肚子蹲下来,嘴唇咬得发白,不吭一声。
  
   他们都被吓到了,连连后退。只有他迅速脱下了外衣围在我的腰间,拦腰抱起我就往附近的小店跑。我抱住他的脖子一直哭,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丫头,不会的。他拍着我的脑袋,然后把我推进洗手间,掉头跑出去,回来的时候他递了一包东西给我,红着脸丢进我的手里。
  
   我看见那些桃红色的红像花瓣一样盛开。我成长的第一次,是安显之见证的。
  
   后来我一直跟着他,我也开始逃课逃得不像话,我也开始跟着他捉弄于别人为乐趣,我跟着他不离不弃。
  
   我一直以为,安显之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脚印,是举足重轻,他心底的门久久不愿意打开,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我曾以为这个合适的人一定会是我,就算开始不是,以后也会,感情需要努力,努力了相爱的机会总是大那么多,是不是?
  
   但是我却在那个午后骤然发现,这个少年心底的感情不在于一个少女,因为所有的美好都因为他的狂躁与仇恨掩得一干二净,这是多么具有讽刺的事情呢?
  
   极端的莫小爱,深深深深喜欢着一个人,但他的内心掩着多深的仇恨与不能释怀。以为年少轻狂,以为年少不知世事。
  
   林楚歌说,我有一个哥哥,自小被大伯收养。大伯去世后,爸妈一度要接他回来,但是他用极端的方式避开我们。
  
   他说小爱,我其实知道,你跟安显之关系很好,你可不可以劝他回家来。
  
   捌•
  
   花店多了另一个女生负责送花。每个星期天,林楚歌都用自行车载着女生满大街满巷子的跑,整个城市都开始充溢醉人的花香。女生看起来那么乖巧,白色的帆布鞋,素面朝天的容颜,唇边的微笑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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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此莫小爱,如此尘埃落定。编辑:三号公主【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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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红靴子        2008-12-29 18:43:29
  一场平淡的自述,沉重年华后,是否与爱有关已经不再重要。
一只写字的红色靴子
2 楼        文友:黑色忧郁        2008-12-30 01:43:10
  我要勇敢的记住你的样子,哪怕后会无期。想起那句,我若离去,后会无期。这样的决绝总是带着莫大的无奈,一如小说的描述。
总是找不到北,总是寻找北……
3 楼        文友:蒋溅右        2015-09-12 19:44:48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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