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散文〕黄梅时节
进入六月中旬,北方的天气开始进入干燥炎热期,但江南却迎来了独特的黄梅天气。
对于什么叫做黄梅天,小时候只是顺着大人叫叫而已。后来读宋代诗人赵师秀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半夜,闲敲棋子落灯花。”的诗篇,被诗人等客的悠着心情和诗的意境所陶醉,知道了黄梅天气大多和雨分不开。这个季节也是梅子成熟的季节,由于南方多雨,人们也把它唤作梅雨季节。
梅雨季节的天气潮湿与干燥交叉,气温又是高低不一。这个季节是乱穿衣的季节,逢雨时,男的有穿着茄克衫的,有的穿着羊毛衫的,也有的只穿棉背心的;女的呢?有穿牛仔衣裤的、棉布衣服的,很少有穿裙子的,插秧的时候有的还穿着棉衣,在这个季节里,除了艳阳高照的日子外,穿着大多不讲究厚薄,是凭个人的体质自行作安排,谁认为穿得最合适的就行。
黄梅可以分为干黄梅和湿黄梅。若是逢上干黄梅的天气,就会觉得既闷热又难受,在火辣辣的太阳映照下,人走在路上,头脑会感到有点昏昏睡睡,常常会浑身汗淋淋的难受,就连乡下树阴下的黄狗也会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散热。干黄梅虽然闷热,但对乡下人来说还是十分欢迎的,据有经验的老农介绍,干黄梅里种出的西瓜长得特别甜,不仅个儿大,且又能卖出好价钱,甜杆、高粱、玉米、桃子、生梨等都会长得馋人。在干黄梅的天气里,还能催开出洁白如雪的棉花。干黄梅的天气里如果下一场雨,被誉为金子般的雨,和伏天的雨一样珍贵。水稻淋了雨,会抽出绿色的叶片,拔节向上。滴滴溚溚的雨声是农家丰收的前奏曲。
大自然总是像一位滑稽演员,每年的黄梅是干是湿只有到了时间才知道。湿黄梅的天气是整日阴雨,很少见阳光,有时会一直连绵十余天,气温一般不高。在这样的天气里,虽然人感到很舒适,但绝对大多数农作物来讲绝不是一件好事。人的一生中遇上几个风调雨顺的年头也属正常,但如果遇到不和谐的自然环境也要经得起磨砺。在湿漉漉的天气里,当然也有适宜这种天气下生长的植物。披一件雨衣,拎一个竹篮,到河滩边采蘑菇,摸猫儿朵菌类,或者是走近梅雨中的杨梅林,就会被紫红色的扬梅果逗得开开心心的,张开嘴巴咬一个杨梅果,喉中就会觉得像被浸在了甜蜜中一般。还有河道边种的茭白等,也需要湿漉漉的气候。所以干和湿都不是绝对的,只有用相对的眼光看黄梅这个季节,才会不被一时的气候变化朦住了心情。
农村的黄梅天,一天中有时还会变好几次脸,有时晴,有时雨,让你猜不透也摸不着,脾气奇怪极了。下大雨时,农田必须排水,这时,河里的鱼就会逆水向上,拱着水进入稻田和水沟里,村里的人们会结伴拎着的小竹篮去捕捉,鲫鱼,鳗鱼、黄鱃、黒鱼等,有的一下会捉到十多斤,成为餐桌上的佳肴。
黄梅天里,农民们除了关心农作物的正常生长外,还要管好河滨里养的家鱼,由于黄梅天的气温变化无常,河塘里的鱼往往会因为缺少氧气而常浮在水面,这时,如果天上突然划出一道闪电,打下几个闷雷,就会把河塘里的鱼吓坏胆,一条条鱼会肚皮朝天地浮在水面上生命垂危。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的一年黄梅天,屋后的宅沟里就发生过悲惨的一幕,闷雷打坏了鱼的头和身,鱼血浮满了河面,河面上到处是死鱼。所以后来,有经验的养鱼人常常在闷热的天气里要开动鱼塘里的水泵,让水活起来,让鱼塘里充满鱼需要的氧气,让鱼安照规律在水中分层次地在水下有序生活。这是黄梅天气里必须要做好的农活之一。
黄梅天气还因为天气潮湿,所以常出现霉菌。放在箱子里的衣服会发霉,放在坛子里的米、麦不仅会变霉,而且会生虫,特别是一些像天牛似的黑色小家伙,会肆无忌怡地吞食米和麦子,把那些米、麦咬得碎碎的,搅得农家不安宁,即使里面放蒜、洋葱等赶也赶不走,等到太阳透出云层,人们把米、麦分晒在蓆子上,这些小家伙才会被炽热的阳光晒死。落在地上的小虫用扫帚轻轻扫起,在铁锅里炒后打细,成为喂猪、喂鸡、鸭的营养食品。
黄梅天也是农村人家做酱的好时机,人们用麦粉制作成麦饼,然后放进沸水里煮熟。煮熟的麦饼稍凉干后,便放进麦柴中间闷着,让它自然发酵、长霉菌。大约经过二十来天,等到七月上旬一出梅,家家都要开始晒霉,除了晒衣服、米、面外,就是把麦饼取出来,把发了黄绿色的长了毛的菌饼用板刷刷干净,放在太阳里暴晒二天后,放入加了水的酱缸里,加上作料,如蒜头、酱油、盐、糖等,在太阳的爆晒下,麦饼在水中自然化开,成为鲜美无比的天然酱。农家人把小黄瓜、生瓜皮放进去,就会变成甜蜜蜜的酱菜,一直可以吃到秋末,这就是黄梅天里霉菌的功劳。
黄梅这个季节永远是属于中国南方的一道干和湿交叉的风景。人们在迎合它的过程中,又用科学的方法去战胜它所带来的不利因素,比如:湿黄梅天气再坏也无关紧要,由于建了大棚,就不害怕湿黄梅天气对农作物的干扰;干黄梅时再旱也不怕,由于农田建了水渠和喷溉设备,也不害怕旱情过头了。
科学,给农民们带来了拥有和掌握了战胜自然的金钥匙,他们用自已的行动与地奋斗,与天奋斗,讲述着一个个关于战胜黄梅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