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不知从何方伸来，也不知要去那里。到处都是一样空旷，荒凉和烦闷。几株干枯的树稀稀落落的站在大地上。像一位位获得胜利却失去了鲜血的英雄。
　　 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又一阵悠长而柔美的乐声，仿佛是地下冒起的轻烟，又像是不被世人理解的低语。
　　 这里，没有任何希望升起，也没有失望的深渊。
　　 一切存在的物象遵守着各自的法则在时间与空间的交锋里向前延伸，延伸、、、、、、
　　 莫塔不住地四下里看，一脸急切。哈诺一会儿看看莫塔，一会儿又皱起眉头，思索。他们身下的衣服很破旧。偶尔吹过一阵干燥的风，吧衣服扯得像一面战后的旗帜。
　　 莫塔：（充满希望地）我可爱的朋友，告诉我，我们该往哪儿走？
　　 哈诺：（低沉地）那里都是一样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望了望身旁的几株枯树，又朝向了远方）
　　 莫塔：得了吧。（讽刺地）你总是说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你就不能让我好过一点吗？（厌倦地，向枯树走去）
　　 哈诺：（窘迫，跟着莫塔，低头）可你是知道的，我做不到。
　　 莫塔：是的，确实如此。（头靠着树干）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找路了。
　　 哈诺：（苦笑一下，安慰地）世界上早已没有方向了。（走向另一棵树，靠着坐下）
　　 莫塔：为什么？（转过身，盯着哈诺）我是说为什么？
　　 哈诺：（没抬头）人们心中失去了信念，再也不去追求了。
　　 莫塔：你总是看到事物的阴影。
　　 哈诺：上帝就只给了我这双眼镜，我无法选择。
　　 莫塔：我真想把你一个人丢下，之后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转过头，愤怒地看着远方)
　　 哈诺：你不会的，至少现在我是你的方向。（抬头望着莫塔）
　　 莫塔：知道吗？我对此很恼火。（和哈诺四目相对）
　　 哈诺：可我们是朋友，谁也离不开谁。不是吗？
　　 莫塔：这仿佛是一个无法改变的诅咒。
　　 哈诺：幸福也被诅咒过。
　　 莫塔和哈诺都移了视线，沉默，风又刮起来了。哈诺站起来，绕到树的后面。突然，他站住，一动不动。莫塔感到困惑，周围的一切已太熟悉了。但他又不能安心地睡去，转头看看哈诺，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不免有些奇怪。
　　 莫塔：你在看什么？
　　 哈诺：苹果。
　　 莫塔：（十分惊讶的）苹果？苹果？真的有苹果吗？（立即爬起来）
　　 哈诺：这里，它就在这里。（没有一丝感情）
　　 莫塔：（已走到哈诺的身旁）好大的一个苹果啊！我几乎都闻到它那诱人的香味了。（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哈诺：你不觉得它的存在很奇怪吗？
　　 莫塔：存在便是真理。
　　 哈诺：可它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跟墓地没什么差别的地方呢？
　　 莫塔：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比死亡更可怕。（笑容消失，一脸同情地看着哈诺）
　　 哈诺：这就是我永远无法接近死亡的原因。（无奈而悲伤）
　　 莫塔：你该快乐些，即使不快乐，也该学着快乐些。
　　 哈诺：（摇了摇头，低身捡起苹果。突然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莫塔，你看，这个苹果被人咬过一口。
　　 莫塔：（忽然提起了兴致）是吗？太好了。这足以证明有人来过这里。
　　 哈诺：（盯着缺口）可他为什么只咬了一口?(陷入深思）
　　 莫塔：也许他只想尝尝，别想太多了。
　　 哈诺：他只是想尝尝？（沉默）尝过之后为什么又离开了，而丢下苹果？
　　 莫塔从哈诺手里拿过苹果，极为欢喜地打量着。哈诺不明白莫塔竟如此兴奋地对待这个陌生的苹果。
　　 莫塔：说不定这个苹果没它看上去那么可口。
　　 哈诺：你呢？（恐惧地）
　　 莫塔：我？也想尝尝。（把苹果在手里掂来掂去，欣赏着）
　　 哈诺：不，我不希望你像他一样离开。（诚恳的）
　　 莫塔：离开？我说我只是想尝一尝。（惊讶地看了看哈诺）
　　 哈诺：可我却觉得他的影子在你身上。（一脸无助）
　　 莫塔：你真的让我难过了，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的悲伤呢？
　　 哈诺：如果可以，我宁愿去做一棵干枯的树。朋友
　　 莫塔：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哈诺：你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希望。
　　 莫塔：你看上去很可怜。
　　 哈诺：连我自己都同情我自己，但我无法后退。
　　 莫塔：和苹果有关系吗？
　　 哈诺：我只是从内心里认为任何事物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关系。
　　 莫塔：你是个伪装的疯子。
　　 哈诺：（苦笑）是吗？疯子、、、、、、疯子？（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莫塔：你灵魂的起源是什么？
　　 哈诺：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的灵魂始终在漂泊。
　　 莫塔：你会一无所有的，包括语言。
　　 哈诺：有的时候，我很痛苦。
　　 莫塔：痛苦？
　　 哈诺：是的，莫名的痛苦。
　　 莫塔：你在谋杀自己！
　　 哈诺：除此之外，我只有孤独，和你。
　　 莫塔：这个世界让你痛苦？
　　 哈诺：它是无辜的，我爱它，它的善良。
　　 莫塔：我不愿走近你。（目光中充满了祝福）我只能在你的身旁证明你的存在。
　　 哈诺和莫塔相视又一同向远方望去。这时，不知何时飞来一直蝴蝶，金黄色。它落在了苹果的缺口上。
　　 哈诺：蝴蝶也被它吸引了。
　　 莫塔：如果我是它会来得更早。
　　 哈诺：蝴蝶好美。
　　 莫塔：是的。看来造物主还是有它值得骄傲的地方。
　　 慢慢地，蝴蝶的翅膀不再扇动，而且以点点沉默，时间被定格。
　　 哈诺：蝴蝶再也飞不起来了。
　　 莫塔：（捧起苹果）这怎么可能？
　　 哈诺：它死了。
　　 莫塔：死了？
　　 哈诺：死了，它死了。
　　 莫塔：这个可恶的世界！
　　 哈诺：它的死与世界无关。
　　 莫塔：（手一抖，苹果和蝴蝶一起落地。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哈诺：世界上早已没有了方向。
　　 莫塔：蝴蝶、、、、、、死了、、、、、、苹果、、、、、、掉了、、、、、、它有缺口、、、、、、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