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锦瑟灼灼(10)
然后王后有些会意地说道:“我也是刚刚听说的,当下吴国正值对齐国交战不久,国库空虚,恐怕会太过于劳民伤财,会引起民怨,以利外敌的,既然你已经是嫁到吴国,以后就是吴国的人了,理应为吴国兴盛民饥劳苦分忧,说完王后紧紧地盯着她。
她微笑地接道:“王后娘娘所言极甚,作为每一个王室的人以及每一个吴国子民都因该为国分忧,我们作为妃子的更应该首表其先,以率天下黎民效仿,小女子从未要求过什么奢华离宫,我从前住在越国简癖之地,忽来到堂皇华丽的王宫,我已感到犹如是以为居住在仙境,臣妾已很满足,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奢求,”说完她仰目看着王后,王后也正在凝神盯着她看。
王后许姒看到她满脸窘红,便转移了话题说道;“你有这份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不是这宫室不能筹建,你祈雨居功,又被大王宠幸,大王金口已开,得到大王赐封宠幸,理当有一所像样的宫室,来安居养心,不至于落得寒碜,让他人耻笑,只是今日大王不比往常,这次像是极为冲动似的,铁了心力排众议要为你建设一座吴王宫最为豪华的宫所,只怕又要劳民伤财了,我希望你阻劝他一下,适度而止,有一配得上你的宫室就可以了”。说完期待地看着她,似是想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她难为情地道:“这……我……恐怕不合适吧,我来王宫还不到数月,大王不可能会听我说这些的,况且如若我劝他不要去做那些,他会以为我嫌弃呢;王后娘娘你和大王生活这么久,情笃意合,你稍微劝谏他下,他大王定会依你的。”
王后听后面容有些凄然,情绪失落地道:“现在我们已今非昔比了,就是因为我和大王生活这么多年对他了解颇深,才请你劝谏他。你不知道大王他那人最不易听见别人的反对声音,何况我若在他耳旁说起逆心的话,他肯定以为我有嫉妒之心,更会疏离我的”。
王后说到这些,满脸悲沉地看着她,又继续道:“你来王宫时间虽不是很长,但感情这个东西并不是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更别说是恩宠喜欢了;我看的出大王对你是一往情深,宠爱的很;现在为你建造宫室也是为讨你欢喜,你劝谏他地比我要好的多,他也是明晓事理之人,只要你坚持,他会顺从你的。”
王后像是刻意压抑住自己,装作极为自然的说完看着她,
19凤鸣
她看到王后肯这般委屈请求自己,心也慢慢沉下来了。
她知道王后是在利用自己的弱点说服自己不去做那些祸及吴国的事情。王后眼光这般锐利,肯定看得出来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她没有抓住自己的把柄而已,她也抓不住的。
王后也看不出来了这个女子并不是像先前自己想的那样阴险妖毒,她的感觉告诉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还是值得信任的,她的心还是那么单纯,来到这里肯定也有着她自己的苦衷,只要她不做出祸及吴国江山社稷的事情,她还会容得下她的。
女人,往往身不由己,在一些光明堂皇的背后牺牲得往往是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王后在心里叹息。
虽然所居宫室的大小豪华程度代表一个人在王宫的受宠程度及地位,但王后说得亦有道理,建造宫室,牵一发而动全身,肯定会劳民伤财的。
她不忍心看到这些,在越国,她已亲身深深地体验到了这种上令下行所给民众带来的恶果。
“那好吧,我尽力劝谏大王,但大王听不听我这我就不能保证了,”许久她对着王后说。
王后听后,顿时喜上眉梢,再也表现不出了自己先前的伪装的平静地说:“夷光,我替整个吴国子民谢谢你了”,说完王后似要起来拉她的手。
她诚恐又似乎受宠若惊地赶紧上前扶着王后道:“王后娘娘,臣妾担当不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怎么还叫王后娘娘呢,你现在都已嫁入王宫服侍大王,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还叫着王后娘娘呢?你我同伺候于大王,我比你要大多些,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
她听后顿时花容尽失,万万没有想到王后会屈身降尊她我这个山荒野村来的女子为妹妹。
她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王后看到她这番失色,脸上荡起的笑容像是波纹般慢慢氤氲开来了。
“怎么了,不愿意吗,还是……”
她瞬时恢复常态,有点语无伦次地道:“不,是,王后娘娘,夷光承受不起..”。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难道你是嫌弃我这配你做你的姐姐不是?”王后假装愠色道。
“不是,不是,”她急忙接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怕我做了姐姐以后欺负你不成”,王后祥和地看着她问。
她慢慢地低下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一乡村女子,不敢高攀。”
“那有什么,姐姐既然相认你为妹妹,自然你就有让我欣赏的地方,你为了越国舍身来此,仅这一点足以让我佩服不已,更别说其它更让人心动的地方了,与你比起来有时我还自惭形秽呢?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当初还以为你嫌弃我呢。王后看着她语气平缓温和道。
她沉默了许久,脸上浮现出丝丝复杂的表情,过了许久,她像是做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似的呼了口气道:“只要王后娘娘不弃嫌,夷光一切听娘娘的。”
王后高兴地道:“那你同意了,妹妹。”
她像刚出嫁的女子一般羞涩地应了道声。
王后看那见了也不禁怦然心动道说:“好妹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在吴国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或受了什么委屈,尽可来姐姐这里,姐姐替你做主。”
她点了点头,心想王后果然聪慧灵智,认自己为妹妹,这样就可以收拢自己的心了,以后自己即使有什么做得对不起吴国的事情,首先就会遭到道义上的谴责,而自己的内心也会因亏欠王后的厚爱而不安。
她看了下王后,王后正对着她笑,王后不愧为女流中的豪杰,非寻常女子难想媲美。
屋内已有些黯淡了,阳光已落在树枝上了,不知不觉已来大半下午了,她感觉像是有大半年那么漫长。
她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
王后见她若有所思,她想王后一定看出来什么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罅隙投射过来,洒在她和王后之间,两边是模糊不定的阴影,她们看不清楚彼此。
她站了起来,对着王后道:“王后娘娘,天色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怎么还叫王后娘娘呢,”王后假装有些怎怒道,又说“那也好,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对了,还有……”,王后没说完就抬头望了望窗外,叫了声门外她的随身丫鬟。
那个伶俐娇小的宫女进了来,站在床头恭恭敬敬地听她吩咐。
她让丫鬟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个锦盒递给自己。
那个目光凌厉的丫鬟疑惑地看了王后,迟疑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给王她了。
王后转过脸微笑地对着她道:“妹妹初次来姐姐这,也没有什么特别自认为珍贵的东西送给你,我这儿有一个手镯,就当见面礼送给妹妹做礼物吧,也别嫌弃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疼妹妹。”
说完,就让丫鬟递给我。洒进来的余光照在她脸上,映出慈祥安谧的光影。
丫鬟这次倒是傻傻地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王后叫了声。
她应了下,看了看一脸微笑的王后,又看了看下有些窘迫不安的夷光,顿时迷惑了,被这两个应该势不两立的女子搅得找不着方向了。
她叫了声王后娘娘,确认了王后所说的是事实后,惊讶地对着王后恭敬地道:“王后娘娘,这是你出嫁时,先王送给你的礼物,你怎么能随便动人呢,更何况是……”。
还没等她说完,王后就厉声地打断了她,呵斥道:“夷妃现在已是本后的妹妹了,妹妹来看看我姐姐,我这个姐姐做姐姐的当然有所表示,钱财本身外之物,难道我和妹妹的情意不值得这个东西吗?
丫鬟依然犹豫不觉,站在原地观望着王后和她。
“听到我说的没有,王后这次像是动怒了道。
丫鬟没有好气地把手镯不满地给她了。
她手僵持在半空中没敢去接,看着王后恐慌地道:“王后娘娘,臣妾接受不起,你还是保存起来吧”。
丫鬟也朝着王后望去。
王后并没有理会这些,仍然坚持地道
“妹妹,难道你也不听姐姐的话了吗,怎么又叫起王后了呢,我送给妹妹的,你还是嫌弃姐姐不是?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王后又看了下丫鬟,转脸看着她,继续道:“都怪我这个做姐姐的疏于管教,平时太娇惯这些丫鬟了,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盛气凌人,目中无人了,她们有什么怠慢惹怒妹妹的地方,还请妹妹多多包涵,一会我定会狠狠地教训她们一番。”
“不是的,与她们无关,”她急切地呼出。
“是我接受不起”,她低着头,有些过于受惊道。
王后似乎真的有些不悦地说道:“哪有什么承受不起的,现在已贵为吴国王妃,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享受不起的,再说和我已同伺候服侍大王,我们已是一家人了,难道你还嫌弃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行。”
“没有,王后娘娘,”这下我有些急地说。
王后娘娘这一招真是高明,既与我拉近了关系,又从一方面制约了我,以后我如做出什么
大道不逆之事,真的是尽失人心,再无立足之地了。她这一说,确实出我料,许姒王后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果然非同小可,不愧为红宫之主,心思缜密,处事做事让人心服口服,无反驳之地,不是寻常女子所能相比的,放眼望去,就是连一些伟岸的男子与很难与她相匹敌。
“那么你接受了”,低头没有言语,王后温和问道。
她点头。
丫鬟把锦盒递给她,她跪拜道:“谢谢王后姐姐。”’
“这就对了,”王后满脸喜色地道。
她望了下即将垂落的太阳,黄昏的余韵映照在窗棂上,发出金色的光芒。
她想自己该回去了。朝王后道:“姐姐,我回夷院了。”
“好,没什么事情时常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有时也闷得慌,我就不送你了”。
王后目送着她走出居室,让丫鬟一直送到贤居宫外。
她看了看身后渐渐远去的贤居宫,紧贴着宫室上空晚霞蔓延得正红,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20解救
夷院。
她打开梳妆匣,拿出带有淡淡清香的手帕信笺,看着上面淡淡却非常清晰的荷花图,眼里像是有层层密密的莲花在蔓延,记忆的门阀在她失神那一瞬间打开了。
她的一生注定要与水,与这清濯芬芳的莲花结缘,她的一生注定要消融在碧水夭夭的莲花清水中。
她所有的一切挂念的都在这一波波的蓝天下的碧水里重生埋葬。
越王回国的一年.
十三岁的她洗完衣服后看见一群红色的鱼儿在自己身边游来游去,像是在诱惑着她。
她一路追赶着那群调皮的鱼儿,一直到香溪水流汇江处.当时的正是人间四月天,荷叶田田,黄昏后的余光在燃烧着整个大地,溪流上的白莲瞬间变成了无尽的红莲,在眼里无穷无尽地燃烧.
鱼儿到了几条溪流的汇合处忽然消失了,她看着浩浩荡荡的江水,正要回去,看见一叶扁舟飞快慌措地向下游驶去,如临大敌,后面好象有人在追杀着船上的人。
她掩在几棵茂密的杏树下,目不转睛地定着船上人的动作.近了,她看清楚了船上的一切,两个男子在拼命划舟,后买面有十几个奴仆打扮的女人,虽然衣着朴素,但那神态却不似常人所拥有的,再看那两位男子,正是风儒文雅,特别是年轻的一位,眉宇间流露出丝丝坚毅不俗的气质,后面有人不停地追赶,他仅皱着眉头,脸上流露出非常忧虑焦急的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脱敌对策,另一个男子脸上满是苍苍的皱纹了,虽然年纪不大,他看起来比着他身旁的年轻人更为焦急,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急快地流淌,他时而看看后面紧追不舍的船,时而仰头看天,不停的长叹,有一种英雄壮志未踌的强烈意味。
那个儒雅的男子一直在耐心地安慰着他,她看得出来那个年长的一定是他的主人了。
儒雅的男子一边安慰着长叹的男子.一边有些恐惧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船只.
近了,后面的船离他不到一里了,她也离这两个男子的船只近了.
几条溪流交织,她一直关注的小船到了溪流交汇处,那个头带纶巾的男子似乎想到了转弯,躲避,他在犹豫不决,不知去选择哪条逃生的路。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从这几人的装束形态上看,他们决不是恶人,这样被人穷追不舍,后面的人一定是想着置他们于死地。
她的恻隐之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她要就他们,心里一个声音在耳畔想起。
小舟是万万不能再通过前方的大江了,太容易暴露目标了,而且后面的大船行驶的很快,不多久就会追上的,只有这浅浅的溪流能阻止延缓大船的追赶。
她看了这几条小溪,只有自己这个方向的有大片大片的荷花掩映,而且是通往葱茏的山林中,其它的不多远就走不下去可了。
两个男子在犹豫,看着要向哪里逃生,她看见那个年轻的男子,似要向自己对面的溪流去了.
她心里一急,从树后跑出来,急不可耐地脱口道:“不要,那条路走不通,走,跟着我走”。
说完她挥了挥手,飞快地奔跑开来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无限的高大,映住了船只的视线。
他们看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那个年轻的男子做了迅速的决定,掉转船头跟着她一路前行,前面的荷花密密麻麻,小船刚好通行,被遮掩过去了。
她一直领着他们通过荷花层层茂盛处,到了苎罗村有人家的地方,把那只紧追不舌的大船撇的无影无踪了。
她回头微笑着看着他们,西边的红霞正无边无际的蔓延的正盛,夜晚降临后的最后一抹红深深地照耀着她的细洁的脸庞。
他们看的惊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就在一个女孩的奔跑带领下转危为安了。
范蠡当时看到这样的情景,疑为是上天特意赐予他们重生的机会。
越王更是像是从噩梦中解脱一般,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短短的一天之内,他们经历了人生的所有的大喜大悲,让人心生希望,又顿感绝望,最后又有了死里逃生的惊险,一幕幕,人的一生都在这片刻回放了。
他们一时愣在了那里,倒是她上前邀请他们去村中做客避难。
他们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