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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逝水流年*小说』青葱岁月


作者:栀子花 童生,771.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55发表时间:2012-04-28 21:32:12

在开学的前一天,我收拾好东西准备提前去学校。吃早饭时告诉妈妈我要提前去学校,叫她把学费给我,等下我就好走了。
   没想妈妈看都没看我一眼,说:“没钱交学费了,别读书了,不用去了。”我只觉哄的一下头脑一片空白,看到大家都没吭声才反应过来,扔下碗筷跑进房间哭了起来 ,奶奶随后跟进来叫我别急,等她再想想办法。
   我一静下心来想想也是,哭有啥用,看来家里是铁了心不让我读书了,我得自己想办法。这学费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是不可能帮助我的,找谁才有机会呢,钱得等我自己还,会有谁能帮我呀?
   “伯父。”猛然间想起远在山区林场那上班的伯父来,忙向奶奶要了几块钱坐车去伯父。
   伯父单位林场远在山区最深处的最高峰,只有一班车早去晚归,我刚好赶到去那的班车了, 车的终点站在大山脚下 ,要到伯父单位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我天生晕车,那山区公路弯转崎岖,颠簸不已,我黄胆水都吐出来了,还得走十几里的深山小路,又从未去过,只是照奶奶说的大致方向走的。好在只有去林场还有条通车运木材毛竹的大路,是比较好认好走的,我便顺着这条路走。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行人,时值秋老虎季节,暑假刚完开学还是非常炙热的,可一踏上这条路情况就完全不一同了。
   这条路两边都有排水沟,中间刚好能过辆货车吧,树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树林竹林,印象中竹子居多,顺着山脉路势走向全压弯腰似的倒向路的上空,形成弧型走廊似的看不到阳光天色,所以阴森森凉嗖嗖的有点吓人。那树林竹林密的夹能夹住菜刀,地面上厚厚的植被落叶枯枝看不到有人动过的痕迹,整个原始森林。不时传来不明生物的叫声和响声,吓得要命。不知走了多时,好不容易来到山顶看得见阳光和房子了,知道找到林场了,终于松了口气。
   我四周打量着,终于看到一栋有着“食堂”字样的房子里有人。就忙向那师傅打听,那人热情地带我走向伯父的宿舍楼,大声叫喊伯父的名字讲来贵客了。伯父笑哈哈地应声走出来,看到我又惊又喜,忙叫师傅给我准备吃的。师傅爽快地去准备了,我谢过他后走向伯父,牵到伯父伸向我的手就哭。伯父慌了神,忙问出啥事了,我就哭哭啼啼地把家里不让我读书的事告诉他。伯父才放下心才讲:“没事,不用哭了,我给你就是了。你一个人敢来我这里太厉害了,洗脸吃饭去,刚好有货车回去顺路好赶明天上学!”说完拿出了足够学费的钱给我,这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工资。我也明白这书是难以读下去了,这次求伯父,下次能求谁,大家生活得太不容易了。
   饭后搭车回到家里,又晕个半死,才知道哥哥竟然怕我出事和妈吵了架,骑摩托车一路接我来了,因为没看到我,直找到伯父那才转回来,他到家时我已疲劳不堪地睡着了,第二天去学校前我也没见着他,也就再没提过这件事了。但从那以后,哥哥凡事就会开始过问了,即帮过不会下厨房做饭的我弄饭吃,也帮我赶跑过欺负我的调皮生。在那样的青葱岁月,有个这样的亲哥哥挺好的。
   开学后的一周末,我从学校回家来拿东西。碰巧伯父来家做客,我非常开心,坐在伯父旁边陪他说话聊天。时值秋冬季节,晚饭时天就全暗了,都开灯吃饭了。
   我家饭桌上很是热闹,伯父酒量虽好也喝得有点高了,一高兴叫我给他代喝点酒。我很敬重他,特别是他这次帮助我交那么大笔学费!更何况伯父当时年近半百还孤身一人,从未婚配,更无儿女!爸爸讲伯父是为了照顾他和叔叔才没成家的,叫我兄妹要敬伯父如他父亲样。(就是比对我亲爸爸还要孝敬,我叔叔和爸爸实际上是伯父养大的,我亲爷爷奶奶英年早逝,我讲的爷爷奶奶是我妈的父母,该叫外公外婆,因爸是上门女婿,所以叫爷爷奶奶的。
   我虽不能帮伯父代酒,但却一直陪他聊天说话。没想我再三谢伯父帮我交学费时,妈妈却在那讲:“实在没钱让你读书了,学费贵得要死,还有两个小的,你再读要拖垮全家的,她们都不要读啦?这日子不过啦?”我一听气得要命,站起来嚷嚷道:“这满桌的酒菜,哪样是不花钱的?就我们读书要钱吗?你不知道教育子女,让子女读书是你的义务嘛!”“我只知道某某女儿和你一样大接了大笔彩嫁人生孩子去了,还用读什么书花那冤枉钱呀!”“你,你像当妈的嘛,气死我了,亏奶奶让你读那么些书!”“所以我讲女人读书没用呀。”“唉,懒得理你!”我气得不行,在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拎起书包冲出家门。
   当时大家还在饭厅,我从侧门走时没有人看到我出门了。 刚出门时气呼呼,又是公路,路两边都有村庄有灯光,还没意识到什么。等一拐上小路时,我意识到害怕了,去学校必须翻过一座小山,有四五里路程,并且这山是乱葬岗,凡不满六十岁死的人全埋在这里。来到山脚下,凭着幽幽的月光看着漆黑的山路,我有点左右为难。可一想到回去还得面对妈妈的责难和大家的唠叨,就一咬牙一口气跑到半山腰,实在跑不动了就慢慢走了起来,动作一慢下来害怕就开始活跃起来了。那些什么取债鬼、黄花鬼、短命鬼的故事情节形象充满了脑海。还有那些以前认识的死后埋在这一带的人全都一个一个想起来了。似乎身后就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我吓得实在不行了,来到个开阔些的岔道口,鼓足勇气左右前后认真仔细地看一遍。
   “妈耶!”这一看还真吓得灵魂出窍,对面路上有个黑影正向我走来……我头皮发麻,脑子高速运转:“我得相信科学,这世界上没鬼的,我得想办法试探下。”我就地站着使劲跺脚看对方反应,黑影似乎也停了停,接着干咳两声。我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故作镇定向黑影迎面走去,相遇两步距离时我们认出了彼此,是邻村的一位熟人,我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他却没头没脑地来句:“真不知他怎么会喜欢上你,也不掂量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破脑壳也没用,竟然想得忘记害怕,下到山脚边了。
   突然发现前面似乎有很多人,还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不会又碰上从医院抬死人从这山上回去吧?”我硬着头皮往下走“来了来了,看到她了!”“咦,这声音好耳熟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很多把手电筒全照向我,刺得我直眨眼晴。大家欢叫着我的名字跑向我,要好的女同学抱着我哭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说着各种事。总算是听清家人找不到我打电话给学校,老师同学接我来了。
   这事让接电话的校长至今还记得我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史无前例吧。据当时电话是从村委办公室打到镇长办公室,在那转打校长办公室的,当年每下属单位只有一部电话,手摇的那种,还是很尊贵很少人能用到的 。
   至从那次夜行事件之后,妈妈确实安静了些日子。我后来才知道奶奶进卧室没看到我和书包,就赶紧叫大家找去了。猜我可能回学校了,打完电话爸爸沿路追来,是碰到和我在山路上打过招呼的人才转回去等学校回电话的。大家吓得半死是怕我想不开,同学见过了那么久还没看到我就担心地哭起来了,我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耶。
   冬去春来,喜事也跟着来了。我的作文指导老师告知我作文获奖了,这次除了获奖证书还有物质纪念品,我将东西送回家给奶奶保管。可把家人乐坏了 ,老师还特意到家做家访,再三叮嘱叫家里大力支持,好好培养,这样一来,欢喜之后的家人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问题。家里已无法承受三个孩子不断增长的学费压力了。
   我的作文指导老师是我班主任的忘年交文友,班主任将我推荐给他指导,所以我叫他导师。 他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作家,也是报社主编,还在我们学校任教书法,所以非常的忙。他年事已高,六十多岁了,经常还要出差,还有一个需要他抚养的小孙女带在身边读书,所以我一直住在他家里和他的小孙女做伴。当时他手上有个 “小作家”培训指标,他正物色人选,按实际能力我可以入围 ,可看到我家的经济状况,他犹豫了,让我家里商量好把打算告诉他。
   可家里告之我的商量结果,让我落荒而逃,完全无法面对,彻底地放弃了一切希望,告别了向往中的学校和一切梦想……
   家里告之我商量结果。一是有人愿意支付我一切费用,条件是读完书嫁给他;二是我写下保证考上名牌大学的保证书,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支持我,俩小妹不能读,全家人都来负担我一个。俩个妹妹还在小学啊!我想都没想就告诉家里:“这事不用再提,我读完这学期就出去自力更生,决对不会再从家里拿一分钱,好好让妹妹们读书吧。”家里再三给我分析了利害,叫我再考虑下,特别是有人真的很喜欢我,他讲了只要我点头就会负责好一切。
   “他是谁,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
   “你自己也不知道呀,我们也不知道这回事。是前两天他家人来提亲说起这事我们才知道的。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告诉你了,以后再说吧。”
   “好好想想你的前程,考虑写保证书的事吧。”
   “这还用想呀,妹妹们才上小学呢。”大家默然,我伤心得半死。也就没兴趣再去打听谁说喜欢我这回事了。
   后来有位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同学去了,她现在在北京当记者。家庭条件是我当时无法改变的现实,我也就彻底放弃了一切。出了学校,就开始自立更生,我永远记得自己讲过出了学校不拿家里一分钱的。 当时已经有人外出打工了,但只能做服务员之类的。有朋友帮我找到份做家教的事做,正当我做好出远门准备时,有人请我去学编织加工出口毛线衫,学好后打样品验收并招收学员加工我非常喜欢就留下来了。
   有天我正忙着编织样品,有位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姑娘来找我,求我将我哥的朋友武哥介绍给她,并且先不能让她妈知道。这太好办了,她妈和武哥都在我家厅堂玩。她讲先回家等着要我把武哥带到她家里去。 我有点喜出望外,我这位朋友长得很漂亮,因为是邻居虽说不常在一起玩也是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为人大方时尚,是个敢说敢做的主。而武哥我认识他有五年了,从他十八岁和哥一起玩一起做生意起形影不离。他比哥更象爸爸的儿子,因为他虽长得高高大大,满脸络腮胡子,可性情柔和,说话轻言细言,动不动就会面红耳亦,胆小害羞得不敢抬头看人的主。爸爸干什么他都会跟去帮忙,他和家里关糸好得不得了,对长辈言听计从,对小妹呵护有加,所以他更像我爸爸的儿子。
   我刚进厅堂他正好抬头看见我,我微笑着一招手他就红着脸走过来了,我只说有人找他有好事情,他便默不作声低着头红着脸走在我身后,走到我朋友家院门口我叫他进去时,他才惊讶地盯着我看。朋友已在招呼他进去喝茶了。他一步三回头地盯着我看,我笑着摇摇手扔下他走了。
   我每天忙着赶样品,和石狮来的师傅一起发货验收,指导新员工,就再没问过这事了。回家时偶尔听家人说起他俩快定亲了,感觉很开心,还自封做了回红娘呢!大家都看下我没接话,我也没多想,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直到有一天朋友拦住我,质问我:“他珍藏着你的照片,他喜欢的是你!你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呀!”
   “你是个木头人,书呆子,你不相信自己问他去。记得将你照片要回来,我要和他结婚啦!”
   “知道了!” 我急冲冲找到他,见面就开口伸手问他要照片。他先是面红耳亦地低着头微笑着说没有,不知道。我便一直伸着手,气冲冲地紧盯着他。 他无处躲闪,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十指抓着头发无声地哭了起来。看着他抖动的身子,抽搐的肩膀,我突然想起那人说的话“真不知他怎么会喜欢你”。那人也是他的好朋友,看着他我脑海里不断的浮现这 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真的没想到过呀,对不起了,我十三岁时就认识你了,当亲哥哥一样呢!”我小声地呢哝着。“我还有机会吗?这照片我都看了五年了,留给我行吗?!”我看着他无语,转身慢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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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着这青葱年代的往事,心中有酸涩泛起。“我”尽管与贫困的命运抗争过,当妈妈不让“我”读书时曾独自不畏艰难跑到远在山区林场那儿上班的伯父哪儿要学费,获得了暂时读书的权利,然而依然摆脱不了不能读书的命运。“我”曾因生气妈妈对“我”读书的态度深夜跑到学校,也因作文获奖让家人欣慰过,但是贫寒的家境终于让“我”放弃了读书,离开了学校,因为不忍心让两个年幼的妹妹因着供“我”上学而不读书。而且,青葱年代的“我”也读不懂武哥的爱,更不知那个提亲告诉供“我”读书但必须读完书嫁给他的人就是武哥,因而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读着作者的文章,为贫穷给主人公带来的不公命运而心酸,更为主人公与命运不屈抗争的精神所感动。小说没有华丽的辞藻,但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她善良隐忍,真诚坦率,勇敢面对苦难,遇事很有章程。推荐与大家阅读,在文中的酸涩记忆中体味自己拥有的幸福的滋味。【编辑:风逝】【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429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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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逝        2012-04-28 21:43:40
  看着这青葱年代的往事,心中有酸涩泛起。“我”尽管与贫困的命运抗争过,当妈妈不让“我”读书时曾独自不畏艰难跑到远在山区林场那儿上班的伯父哪儿要学费,获得了暂时读书的权利,然而依然摆脱不了不能读书的命运。“我”曾因生气妈妈对“我”读书的态度深夜跑到学校,也因作文获奖让家人欣慰过,但是贫寒的家境终于让“我”放弃了读书,离开了学校,因为不忍心让两个年幼的妹妹因着供“我”上学而不读书。而且,青葱年代的“我”也读不懂武哥的爱,更不知那个提亲告诉供“我”读书但必须读完书嫁给他的人就是武哥,因而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1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09:56:20
  当时真的很想读书呢!
2 楼        文友:风逝        2012-04-28 21:44:05
  读着作者的文章,为贫穷给主人公带来的不公命运而心酸,更为主人公与命运不屈抗争的精神所感动。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2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09:57:57
  这就是命吧!
3 楼        文友:风逝        2012-04-28 21:44:46
  小说没有华丽的辞藻,但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她善良隐忍,真诚坦率,勇敢面对苦难,遇事很有章程。推荐与大家阅读,在文中的酸涩记忆中体味自己拥有的幸福的滋味。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3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10:07:42
  谢谢你的审阅!
4 楼        文友:风逝        2012-04-28 21:45:26
  谢谢栀子花赐稿流年。五一节快乐!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4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10:05:08
  节日快乐
5 楼        文友:半个月亮爬上来        2012-04-28 23:43:19
  生涩,稚嫩。
   不知作者多大年轮。
回复5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10:03:51
  你说的对!谢谢评阅.
6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2-04-29 11:42:39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回复6 楼        文友:栀子花        2012-05-01 10:01:51
  谢谢
7 楼        文友:铁禾        2012-10-28 23:36:42
  精品就是精品,有内涵,有现实意义,让读者有一些思考。
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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