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风也走了，那么
　　 这四周就将只剩下沉默的空气了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这空气里也将藏不住一粒蒲公英种子的秘密
　　 你被监禁或流放的苦痛
　　 也将如那些岩画上的走兽一样孤单
　　 或者，像一枚终年燃起又熄灭的太阳一样
　　 成为青铜器般沉默的典范
　　
　　 你说，沉默怕什么？
　　 墙是沉默的
　　 影子是沉默的
　　 摊开的手掌是沉默的
　　 就连摊开的手掌心的洁白也都是沉默的
　　 沉默无处不在，你只是个平凡的人
　　 你只能用沉默睹住梦想疯狂的寂静
　　 锁住因恐惧和难过而显示出惊慌的暗红色的酒杯
　　 才能在手心沉默的洁白里看见自己，看见那个神秘的小白点
　　 分割的空气，然后和焦渴的目光一起沉默
　　
　　 于是，你说应该抓紧夜黑的手
　　 跟一群逃避子弹的鸟
　　 飞往它们日渐西沉的安宁地方
　　 那里没有燃烧的树，没有追踪的猎枪
　　 没有如熔浆翻腾的语言
　　 也没有违背了草原誓言的比马更抽象的马
　　 倾倒出更多越来越远的地平线
　　
　　 事实上，你也是这么做的
　　 名字，旧日子，因风荡起的水纹，硬币的正反两面
　　 都被你一一扔掉
　　 你独自在吐火、炼丹
　　 把自己和石头的纹理融成一体
　　 任零落的钟声在浑然的山谷里依稀可闻
　　
　　 我还能说什么呢？
　　 对你也好，对世界也好
　　 沉默是仅仅可做的事情，门敞开或关着
　　 风都不会停步，月亮出不出来
　　 白天过后都是黑夜，就像你把沉默当做生命存在的一种风度
　　 而我因这种风度天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