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媚的阳光里，一位老妇人刚打完毛衣，起身对着一个照片说：“怀德，天冷了，我给你织了毛衣，你一定要记得穿上。”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微笑着敬礼。那位妇人继续说道，“一转眼，你已经离开快二十年了。时间真快，你知道吗？你儿子现在当外科医生，孩子都有了。”她摸着这个照片，仿佛是抚摸着他本人一样，开始回味那些有他的日子里。
　　 她还记得，他们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突然对她说长大要娶她当老婆。他们一起拉了勾，一百年不变。她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当时的他们是那么地天真烂漫，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有的只有欢乐。
　　 等她长成温婉文静的大姑娘的时候，他送她一把梳子。他神情地望着她，“你的长发好美。我送你一把梳子，希望看到它，你能想起我。”那把木梳子，她至今还在用，她又一次地抚摸这把梳子，四十多年了，无时无刻地陪伴着她。
　　 她还记得他和她成亲拜堂的画面。他对她说：“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我会疼爱你的！”说完，他把她拥在怀里，她当时有着说不出的幸福。她微笑地回忆着，眼里的泪在眼角盘旋。他们结婚以来，一直相亲相爱，彼此珍惜对方，从不发生口角，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再接着，他就去参军。他们一起手牵手走过恩爱桥，传说走过这个桥的夫妻，会相爱相守一辈子。他告诉她说：“男儿志在四方。有了国家，才有了小家。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她哭着为他准备饭菜，为他送别。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等他凯旋而归，她高兴地位他接风洗尘。儿子也三岁了。他喜出望外，他居然做爸爸了。他高兴地抱着儿子，转了一圈，说：“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一边他看着憔悴的妻子，说：“婉宁，我回来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孩子渐渐地上了初中。他却不幸查出患了肺癌。她和孩子来回医院和家跑，为他送饭。看着日益消瘦的他，她的心都碎了。她多么地希望，她能代替他受苦。直到最后他不能发音了，他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这辈子，我欠你和孩子太多，有来世我一定还。在他闭眼的那瞬间，他的眼角里流出了泪。她抱着他，嘶声地哭，大喊：“不要！不要丢下我！我需要你，你怎么能弃我而去！”孩子喊着：“爸爸，爸爸，你还要看我长大呢！你快醒醒，别睡了！”
　　 老妇想着他，想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却老了，瞧我头上的头发也白了。你说，等我来的时候，你会认出我吗？怀德，我觉得一辈子太短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在一起，好不好？你这辈子，欠我的太多了，下辈子，你要加倍地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