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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金蛇狂舞


作者:施云南 状元,52152.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064发表时间:2012-05-14 15:20:12
摘要:险遭灭门的江湖仇杀,引出的是持续几十年的爱恨情仇。

秀丽的杭州,真不愧是“山山水水,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白天,柳丝轻拂,挽住了春光,驿亭边断肠人依依离别,在春风下倚靠着阑干,看着西湖两岸杨花柳絮飞舞。傍晚,落日在烟树中若隐若现,云水茫茫两空濛,细雨伴着微风,又轻轻地拂过人的脸颊,润湿了苍翠千峰,残霞夕照下的西湖更增风姿。
   拥有这样的美景的杭州城,是不是也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柔情呢?
   世道,就是这样无情,偏偏不,杭州城,暗暗涌动着一场血雨腥风。
   这天,清晨,雨后初霁。
   江南的春天就是这样,晴了又雨,雨了又阴。
   杭州城最大的医馆神医门旗下寒剑堂中,众人都在忙碌,准备马上开业。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木箱,夹着雨伞的人匆匆忙忙赶来,夺门而入。
   林平川正低头扫地,看也不看,便道:“先生,对不起,还没开业呢。有急事?”他耳朵里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叹息声,一抬头,见是熟人,便笑道:“哦,是荀先生啊?对不起,有事吗?”
   荀一统道:“你们堂主呢?”
   寒剑堂主人韩清在里间屋,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荀一统的大嗓门,急忙跑出来,手里握着的茶壶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道:“荀先生,怎么这么早,有急事吗?”
   荀一统道:“快组织人手,叫上岑松龄,救人去。”
   岑松龄是寒剑堂最有名的药师,韩清一听荀一统说要带上他去,眉头就是一皱,要知道,荀一统本人,对于医药就是十分了解的,这次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严酷到荀先生自己都解决不了了,否则,他是绝不会说要带上岑松龄的。
   韩清道:“去哪儿?”
   “白莲山。”
   “不会吧。”这白莲山可是白莲教的领地啊,平常,他们占山为王,绝不轻易允许别人进入他们的山头啊。
   “路上再跟你说。”荀一统抹了抹脸上的汗,随手抢过韩清手里的茶壶,一扬脖子,喝了个精光。
   一路走,一路说,众人这才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原来,荀一统不久前误入白莲山圣地,被白莲教徒所擒,带他去见教主,意想不到的是,他落落大方的谈吐和满腹的才学让白莲教主十分喜欢,他决定让荀一统担任一直空缺的白莲圣使之职,作为交换,白莲教主允许荀一统可以任意研究白莲山上的任何生物。就这样,荀一统成了白莲圣使。
   离开白莲山多日后荀一统决定回去看看,却发现白莲教里死尸一片,余下的也都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更要命的,是他们都中了一种不知为何物的剧毒。
   虽然说,当日加入白莲教是迫于无奈,可是说实话,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发现白莲教也并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样,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心生怜悯,于是便来寒剑堂找人去救治了。
   经过一整天忙忙碌碌的救治,死者无法复活,可伤者却都渐渐恢复了过来。
   回到寒剑堂,荀一统问林平川道:“怎么样?”
   林平川道:“死伤过半。”
   韩清接口道:“应该是死了的过半,其他的全部是伤。”
   另一名寒剑堂的年轻医师张伟劲对岑松龄道:“凭您老人家几十年的验尸经验,讲讲怎么解毒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啊,是因为岑松龄不仅对于医药极其有研究,人称“解药之王”,而且,还在衙门里担任着一档差事,就是验尸,这人要是落到他老人家手里啊,多半已经断了气。
   岑松龄知道这孩子是在调侃自己,摇摇头道:“这小子。”他旋即又恢复严肃道:“哦,这种毒可以使人迷狂,从而产生自残行为。”
   林平川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倒还有点像莨菪中毒啊。”
   荀一统抢过话头道:“可是从死者身上的斑点看,像是蛇毒。”荀一统是以研究蛇毒而闻名天下的,这人是不是中了蛇毒啊,他一看就能知道。
   岑松龄道:“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但并非一种蛇,所以征象……”
   韩清很直截了当地打断道:“有解药吗?”
   岑松龄道:“很难,毒药经过特殊炮制后,连是什么蛇的毒也分不清了。”
   荀一统道:“还有那些没死的怎么办?”
   岑松龄道:“没办法,先搞点一般的解药试试吧。”
   韩清对张伟劲道:“怎么,还没有联系到青小姐吗,难道……”
   青小姐不是旁人,正是白莲教主的女儿,同时也是张伟劲的爱人。她的名字,叫温青。
   张伟劲道:“怎么,你怀疑是她?”本来嘛,就算他们父女不合,做女儿的,也绝对不会要害杀父亲的,还要全教上下陪着死,这太不合情理了,堂主居然会如此发问,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韩清道:“不不不,只是白莲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做女儿的不露面怎么行啊,这药钱总得有人结吧,寒剑堂可不是善堂。”
   荀一统疑惑道:“伟劲,怎么一提起青小姐,你就这么紧张啊。”
   韩清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啊,咱们家伟劲爱上了你们白莲教的青小姐了。”
   荀一统道:“什么,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
   岑松龄道:“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你这两个月不是都不在白莲山吗?”
   韩清继续说:“他们两人虽然相交的时间不长,可是发展的速度却异常地快,很快就到了如胶似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青小姐就把伟劲带到了白莲山总坛,参见自己的父亲,要知道,按照白莲教的教规,不管这伟劲愿意不愿意,他将来都是要当白莲教主的,所以也想趁此机会介绍给白莲教的众多教徒认识认识。一开始还挺好的,你们教主还设宴招待伟劲呢,可是没想到,酒过三寻后,这情况可就不对了,伟劲突然发起狂来,烦燥吵闹,还扒掉衣服,抓挠胸部,有人上来拉他,他却动手打人,最后人家只好把他给捆绑起来,闹了一整个晚上才安稳下来。这样一来,白莲教上下对伟劲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教主还发话了,说绝对不允许青小姐和伟劲交好,而且伟劲从此以后不得再踏上白莲山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荀一统叹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那青小姐的看法呢?”
   张伟劲忙道:“她当然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了。”
   荀一统眼珠一转道:“你们不会是觉得,伟劲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下毒害白莲教的人,而青小姐因为太爱伟劲了,所以做了内应吧。”
   张伟劲急道:“荀先生,不会吧,你这么直白啊,我这回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荀一统道:“不不不,我相信伟劲不是这样的人。”
   张伟劲道:“荀先生,多谢你信任我。”
   荀一统道:“可是,伟劲,话说回来,为什么那日你在白莲教总坛会发疯呢?难道,你也是……”
   岑松龄道:“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茄科植物中毒。”
   韩清道:“不错,茄科有毒植物主要有曼陀罗、莨菪、癫茄、龙葵、毒参茄、东莨菪、山莨菪、矮莨菪、三分三、华山参等,中毒的确会产生类似的症状。”
   岑松龄摇头晃脑道:“《神农本草经》记载了莨菪,也就是天仙子‘有毒,多食令人狂走’,曼陀罗花‘有毒,此花浸酒治风,少顷昏昏如醉’。宋代周去非的《岭南代答》中,有‘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也。盗贼采,干而未之,以置人饮食,使之醉闷,则挈箧而趋’的记载。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详细介绍了莨菪和曼陀罗的毒性。指出‘子服之,令人狂浪放宕,故名’。‘误服之,冲人心,大烦闷,眼生暹火’。曼陀罗‘花,子有毒,……并入麻药。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之,饮须半酣,更令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验也’。”
   这些描述,荀一统都不陌生,他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不错,难怪刚才平川刚才想都不想就判断白莲教人是莨菪中毒呢,却原来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故事,有了伟劲的中毒遭遇,所以平川很容易就联想到这次也是……”说着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张伟劲。
   张伟劲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就见林平川拿着一封信从里屋走了出来,道:“伟劲,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你收到这封来自斧头帮的信,那时我们就有点疑惑,你怎么会有黑帮的朋友,想来,可能,不知道……”说到这里,他支支吾吾地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说心里话,他也不想怀疑张伟劲的。
   张伟劲道:“你偷看我的信?好了,好了,你们怀疑我,可以;怀疑青青,也罢。但绝不可以怀疑写这封信的人,知道吗?”
   荀一统道:“他是谁?”
   张伟劲道:“是……”他欲言又止。
   韩清拍拍张伟劲的肩膀道:“伟劲,要说谎是不是?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张伟劲一咬牙道:“是我师父夏慕风。”
   岑松龄道:“慕风是你师父?难怪你这么有学问。”
   荀一统疑惑道:“谁?”
   韩清道:“夏宜雪,慕风是他的字。”
   荀一统道:“原来是他?”
   张伟劲看着荀一统道:“你认识我师父?”
   荀一统道:“我和他曾经同窗,不过惭愧,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字。”
   韩清也好奇地问道:“慕风前辈是你的同窗?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荀一统摇摇头道:“千万别叫他前辈。他最怕人把他叫老了,当然也别叫他孙子,照样不高兴。这个人最要好看了,一天照三千多次镜子也不累的。”
   韩清砸舌道:“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荀一统道:“是真的,不过说句实话,他长得的确耐看,玉树临风啊,把他比作潘安、相如,还怕那两位比不上他呢。人家是可是全面发展,本门的,且不去说,当得神医门使者,能耐一定不小,学问也好啊,四书五经无所不知。”
   岑松龄补充说:“他能背二十四史。”又补充道:“厉害吧。功夫更是了不得,堂主,你不行,也就三下五除二的事。”
   韩清摸摸脑袋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有能耐。”
   荀一统道:“说起夏宜雪,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学堂的时候,他是公认的第一名,不光是主课,所有科目都是第一,他有个姐姐,叫夏映雪,囊萤映雪的意思,冬天生的。他出生在夏天,又姓夏,他爹就说了,太热了。他娘说,就叫宜雪吧,夏天是适宜下点小雪的,太大了,可不行。”
   荀一统佛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继续说:“他姐姐为人可好了。他父母早亡,是姐姐带大的。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学堂里,她姐姐常带好吃的东西来。我们在一旁看着,很眼馋。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吃的东西多,就算一块冰糖,我们也会兴高采烈地舔上好几天。她姐姐老把吃的分给我们,其实也就一个饽饽,一把花生,可在那时候,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啊。夏宜雪总是偷着留下些什么的,晚上睡觉前,偷偷塞给我,只是一笑,从不说一句话。班上人人说他傲世轻物,都和他说不上十句话。虽然我也不太和他说话,但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够我感动大半夜的呢,时间长了可不行,要读书。夏宜雪说过:‘只有读好书才能出人投地。’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也深深影响了我。他说过:我们是神交。我想真的是这样的。说这些干什么,伟劲,该轮到你说说了吧?”
   张伟劲突然发话了,道:“看来,其实你们也不讨厌他,反而还十分敬重他呢。请先让我谈谈我对师父的印象。其实也只剩下些印象了,那时我太小了。”
   韩清道:“一向干净利索的张伟劲怎么拖泥带水起来了。”
   岑松龄:“是啊,你差不多是和小林一起来到寒剑堂的。但我们对你却一直不了解。你不说过去,也不谈未来。我们也不知道你师从何人,真没想到肚子里一有事就会一吐为快的张伟劲,会把有些事情深深埋藏在心里这么多年。”
   张伟劲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堂主,对不起,诸位前辈、诸位兄弟。我不是有意想要隐瞒的,我是不想凭着师父的名声来立稳脚跟。我想看看自己的能力,真的,不靠任何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路,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现在真的得说了。或许真相和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纸,轻轻那么一捅,就天下大白了。只是我不愿做那个揭开面纱的人。在一个叫龙头沟的偏远小村庄里,有一个神医门的分舵,叫龙头沟义诊所。它太小了,小得成员只有一对夫妇。小得连神医门都很少有人知道。有一天,这对夫妇去省城买药,死于车祸。留下一个年仅六岁的男孩,名叫张伟劲,不错,就是我。省城的同门兄弟来把我领走,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的,那时我正在摸虾,我不认识他们,任凭他们把我抱走,我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不懂反抗也反抗不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故事里。“下一段记忆很模糊了,再记得的就是父母躺在门板上,依稀可以辨认面目,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因为我不知道原来他们是死了,原来父母死了我是要哭的。我不懂。从来也没人告诉我这些。许多人指着我,嘴里说着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骂我,只知道声音很刺耳,有人叫我逆子,不错,是这么叫的,但我那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唯一悦耳的。那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我不懂。”
   张伟劲满脸的陶醉,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他继续说:“后来他把我带回一个,嗯,算是家吧,叫我给他磕头,我就给他磕了三个头,又叫我敬茶,我就向他敬茶,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叫拜师礼。他说他叫夏宜雪,字慕风,让我叫他师父。师父的武功很好,我清楚地记得,第一天吃晚饭时,他使了一招。他问我要不要喝水,我说要,他把手里的筷子一甩,第一根筷子击中茶壶的底部,壶倾倒下来,水刚好注入下面的杯子里,第二根筷子慢到,推动注满水的杯子,正好推到我面前,两根筷子弹回,端端正正地摆回在他面前,正好一对。茶壶,也回到了原样,我当然不懂武功,可这两手,傻子也知道是上乘功夫了。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师父使过功夫,不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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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段刺心刻骨,浪漫凄美的爱情,但是无悔了,曾经深深地爱过,痛过,便已足够,因为,刹那即永恒。险遭灭门的江湖仇杀,引出的是持续几十年的爱恨情仇。读罢此篇,令人想起了金庸笔下的人物——金蛇郎君。精彩小说,推荐共赏!【编辑:上官竹】【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5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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