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杨文强专栏】荒唐岁月(31--35)
荒唐岁月(31)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其中肯定有人撒了谎,就秉性而言,林会撒谎的可能性比较小,那么一定是史尉碍于面子,怕别人说自己武功差,被打了还掩人耳目。
这个时候,无居士也来了,一来就很客气:“杨兄弟住的还好吧,呵呵,今晚旷世阁有绝活,去看看吧。我刚才已经让无才去定了座位,前排的。”
我一听,连无居士也要去看,顿时增添了几分好奇,心想,这个旷世阁难道是个杂技团的表演场地,或者是马戏团的专用地?
一会,无才来请人了:“座位已经订好了,优等的,各位请过去吧!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杨兄弟,带着林姑娘一起去吧!”
我一听提到林会不知道怎样掩饰过去只好撒谎:“她刚出去散步了,她怕热闹,肯定不乐意去,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怎么?还带姑娘了?杨兄弟怎么没引见一下呀?”史尉突然问。
“唉,内人长相丑陋不忍心引见啊,”我说。
无才笑道:“看杨兄弟这玩笑开的,怎么能说丑陋呢,那模样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史尉笑道:“呵呵,想不到杨兄弟也有风马牛不相及驴唇不对马嘴的时候啊,呵呵。”
这个史尉经常这样用词,真不知道他是语文基础太差还是有言外之意,真让人难以明白。
无居士毕竟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说:“今天怎么都这么多话呢,耽误了看表演谁负责呀?旷世阁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让给客人表演比让玉帝下凡都难,个个清高得风筝似的,今天错过了没准儿就飘得找不到了!”
大家终于动了身往旷世阁去了。
旷世阁其实就是个舞台,台下是座位,可供观看节目时坐着。
我和史尉、贾墨香、无居士坐到了预订的前排座位上。
我转头一看,人还真不少,连研究白狼族的白博士也挤在后排,当然,他是站着的,睁大眼睛向前望,手里还拿了块毛巾用来擦汗。
我感到自己的待遇之特殊和优厚竟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我推了推身边的无居士:“无居士,武苑这么大,为什么不把舞台建设得更辉煌些呢,而且座位也有必要增加呀?”
“说的没错。可是武苑要建设的地方太多经费不足呀,何况这儿的这些表演者也很不认真,说不定要哪天彻底罢工呢。”无居士的眼神很复杂,我没敢再问什么。
荒唐岁月(32)
表演终于开始了,台上走出来一个老者,头发乱七八糟的,胡子也显然需要修理了,衣服的确是表演服,但是穿得很有问题,比如扣子就扣错位了。
这位老者的精神也不怎么好,连续打了两个哈欠,看起来睡眠随时都可能会把他带走,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请看‘胸口碎大石’,谢谢”之后便躺到台子上。
台下的观众闹哄哄的,有人甚至骂了起来,贾墨香、无居士也摇头叹气,史尉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台子上的表演却在正常进行,一个年轻人搬了块石板随便放在老者胸口拿过一个铁锤便砸,石板碎了,老者翻身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到幕后去了。
第二个表演的节目是“石上写字”,一个更加邋遢的中年人上来,照样先报了一下节目的名字,然后无精打采地找了块石头拿手指蘸了点朱砂在上面写了一个“一”字便去了。
隐约听见台下有人抱怨:“老天啊,这叫什么态度,连‘二’都懒得写了。”
一些人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人都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
白博士刚吃完一个苹果,一边擦嘴一边将果核扔到台上,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也这才明白,站在后排有站在后排的好处,自己先前所受的待遇也根本无优势可言。
这时史尉已经无法不激动了,大吼:“一帮无所事事的疯子!”
贾墨香起身说:“走吧,走吧,一年的期盼又是同一个结果,没有什么好流连的。”
见大家都起身要走我也站了起来跟着他们出了门,门口的服务员很多,有挂绿牌的,也有挂红牌或黄牌的,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领了自己需要的服务人员或者说被服务员领着,去了各自要去的地方。
很明显,这场表演使大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谁也没有心情搭理别人,我也失去了作为贵宾的自豪感。
我只好找了位绿牌儿的肥胖女人,叫她带我回客房(因为我忘了回客房的路)。
到了客房我问:“请问旷世阁的表演是怎么回事啊?”
她回答:“旷世阁是武苑的三大景观之一,属于艺武门的奇武路的尚武道,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
“请说说今天的事情就可以了,历史不必太追溯。”
荒唐岁月(33)
她回答说:“今天啊?今天很多观众观看旷世阁的旷世奇才们的旷世表演的旷世节目然后旷世地失望而归。”
“拜托,别说绕口令。我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演出?”
“哦,旷世阁本来有很多武术奇才,每年,当然除了近三年,每年都有让人瞠目结舌的奇功表演,观众很多,甚至有很多名流学者政府官员前来观看。然而自前年有人向舞台上扔了块价值万元的金币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来这里表演的武术奇才越来越少,虽然他们也按照有关规定象征性地表演一番,但连续三年没有一点新意不说,还更加漫不经心了。今年人们本来觉得应该有所改变但很明显,绝望是失望的另一种结果。就是这样。”
“明白了。那么那些武术奇才和那块金币有什么关系呢?”
“鬼才知道呢。”
“噢,那么等死了再说吧。你们武苑的其他服务还有什么?”
“对不起,我不负责其他服务,不过,您稍等一下我给您叫一位负责的。”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个服务员,看她的样子,光是下巴估计就有五公斤以上,说话虽然不大方便但笑脸和嘴型的配合还是相当有水平。
她说:“您要的服务是哪个类型的,是您想去休武楼呢,还是想要我们为您提供上门服务?”
“噢。上门服务方便一些吧?”
“也不一定,对于有家室或团体观摩团的人来说直接去休武楼更方便一些,当然安全也有保障。如果您是一个人的话上门服务倒挺合适的。”
“哦,我是一个人。”
“好吧,您稍等一下。”这位服务员话说完就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戴黄牌的服务员来传话了:“请问您要哪个类型的服务?”
我随口问:“都有什么类型呀?”
“哪个类型的都有,按性格可以分为文静型的,多才型的,粗暴型的,等等。按体格可以分为一奶、二奶、三奶直到十奶。这就要根据您的能力和爱好了。”
“哦,分类够细的。就是不知道收费怎么样?类型也挺复杂的,我可是不大懂。”
荒唐岁月(34)
“收费都一样——这是物价局规定的,您要是认得无居士的话那自然可以免费的。”
“哦,你们的从一到十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大明白,是牛奶罐子吗?”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了:“装是吧?有什么好装的,你们这些没事干搞研究的变态不就是靠我们活动活动吗?按胸围分类——多高明,命名也是,什么大奶二奶的,表面上把我们当作长辈,说白了还不是都为了个‘奶’吗,一语双关呀,没个几十年的文化沉淀谁能想出来?要干就干,不干拉倒,老娘我没时间罗嗦——这年头,天下太平物阜人爽,色情服务也算不得稀奇,就是那些人,你们这些人,文质彬彬地装……”
服务员的唾沫溅了我一脸,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狗血喷头”,也知道,他们的所谓其他服务原来这么粗鲁,只好打发她走。
总之今晚是一个让人心烦的夜晚,我站在门口抬头一看,连天上的星星也庸俗得直眨眼睛,蚊子在星光中嗡嗡地直叫唤。
我只好回房休息,刚想要上床,听见有人叫门:“杨先生睡了吗?”
我一听是无才——无居士的女儿,武苑的女总管,只好开门:“没有呢。你有什么事吗?”
她说:“没什么事啦,蚊子多,我给你送蚊帐过来。”
“谢谢。进来坐吧。”
“方便吗?呵呵,林姑娘呢,怎么一直没看见?”
“她啊?噢,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先回去了,”我怕事情瞒不住只好这样说。
“哦,回去了?怎么不早说呢,我们应该送一送才是嘛。”
“不用麻烦的。”
“嗯——如果你不累我想说几句话。”
“当然。请讲。”
“其实呢,也没有什么。有一位哲人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不知道您怎么看,反正,我觉得吧,挺有道理的。只是现今呢,我是说如今这社会,爱情这个话题挺过时的。不过我有点传统,说一说也无大碍。拿武苑的休武楼来说,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去那里寻求身体的一时之快,有谁还会去想生和死的哲学问题呢。其实您挺让我佩服的,您一来到这里并不是先去那里而是去了藏书阁,可见您绝对不是俗人,至少不像一般人那样庸俗,您知道什么是更高贵更有品位的事儿。”
荒唐岁月(35)
“我没那么有品位,我没去完全是因为我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何况我的本意是寻找虚空大师,还要照顾林会,人身自由自然也是很有相对性的,”我实话实说。
“就您这句话至少能说明您的直率吧。这个社会直率的人太少了,像您这样直率的人就更少了。虚空大师德高望重,像您这样有追求的人当然得去寻找拜访,一方面提高自身素质,另一方面也说明您的人生追求纯粹而伟大。照顾林会这说明您有很强的责任心。您知道,如今社会上像您这样负责的男人真是太少了,我觉得您这种品质真的很让人感动。”
“我呢,说实话,寻找虚空大师是因为我父亲遗嘱要求我这么做,至于林会,她非要嫁给我我没有办法不答应。”
“没想到您还那么讲究孝道,这一点太可贵了。不过呢,至于您和林会,我总觉得太不合适,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仅供参考。首先,她的外貌就和您的品质不大相符嘛,虽然这个时代也有人说重在内在美之类的话,但是外在美也不可或缺呀,何况美女配英雄自古如此嘛。其次,您说您是因为她非嫁给您不可,这也不能成为您娶她的理由嘛,我们说恋爱自由,爱情最好是两厢情愿,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您也有您的自由选择的权利呀。所以,简而言之,总而言之,您和林会是不合适的,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您的敬佩之心让我不得不说这么些话。”
“你说的,好像不完全没有道理。可是,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你要不先去忙吧。”
“对了,您早该休息了,我也就不打扰了。其实外边月色很不错;唉,我的心情却不大好。有时候,当很多人说你美丽的时候,其实他们未必了解你的孤独,就像月色一样,有多少对男女在月色中谈情说爱而月夜却是那样孤独寂寞。我帮你弄好蚊帐吧,唉,怎么林会就走了呢,您需要个人照顾,我本想派个服务员过来,可是她们笨手笨脚的哪里知道疼人呢。您有什么事一定让人来叫我。”
无才弄好了蚊帐之后还不肯走,看样子要替我宽衣呢,我不敢领受只好拒绝,她却一脸和气,说:“好好休息吧!”
她走到门口,似乎有什么放心不下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关好门离开了。
晚上还算睡得不错,或许是太累了,只是半夜从床上滚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林会临走时的提醒是那样的实事求是。
转眼又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天,我来武苑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虽然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打算离开。
很明显,虽然武苑表面上与虚空大师和武术界名流们很有关系,其实我越是待在这里,离寻找虚空大师也就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