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一个不合理的败战(散文) ——读《一个女剧员的生活》有感
我一直在想,处在名为“爱情”中的男女间,对这种微妙的关系到底各自有着怎样的理解。很多年前,我曾捧读过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与其说是被大上海的灯火酒绿,声色犬马所吸引,倒不如说我单是被一对乱世男女间的“爱情”所打动。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倒发现这场唯美的爱情里,原来流苏与柳原也是从互相较劲,彼此揣测,勾心斗角里走出来的。爱情,倒成了男女一拼高低的战场了。
近来,我静心读了沈从文先生的一部短篇小说—《一个女剧员的生活》。这部小说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萝的女剧员的爱情生活,涉及了她与多名男子间的“输赢”。所谓的“爱情”在这里全是在征服与被征服中产生和消逝的。这部小说全文共分为九小章节:活人的太太、家、一个配角、新的一幕、大家皆在分上练习一件事情、配角、一个新角、配角做的事、一个不合理的败战。主角萝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由外祖母抚养,大了一点后便随舅父到北京读书,同是也参演了戏剧。也许是受时代的影响,萝的思想里有着自主、孤傲且又虚荣、自私的成分。在萝的世界里,情感都只是一场关乎输赢的游戏,无论是她与舅父间,还是与陈白,士平先生,或是宗泽间。
与舅父相处多年,萝一直爱与舅父争执,总期望从这绅士身上得到一种胜利的快感。然而舅父对这外甥女究竟是爱多了一点,面对她的刁难也只是一笑而过。在爱情里,第一个男子陈白自以为单靠自己的俊美同聪明会让萝心甘情愿的臣服,原本他能得到这可爱的女子的爱,然而他的自以为是让萝看到了他的肤浅,为此萝便在心底彻底看轻了她,做出了让他应负的代价;为萝的美,另一个周姓青年沦陷了,可悲的是他一开始便对萝绝对的崇拜起来,因而想要得到萝这性情高的女子的垂怜自是不可能了,但是他的这种沉迷却成就了萝的满足感;再说士平先生,相较陈白与密斯特周而言,在萝的心中地位稍微高一点,因为士平先生看似更成熟些,可是士平先生在对萝的爱恋里也不自觉地步了其他人的后路,竟让萝看到了他自己难掩的嫉妒,这一来便让萝觉得他也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剩下的这男子宗泽则要高明许多,他不对萝刻意阿谀奉承,不给萝从自己身上得到想要的征服感的机会,他用自己的冷淡成功地吸引了这个享受所有迷恋的女子,他对萝说,我爱你的话一切皆是空的,但“我觉得你得嫁给我”。他不去乞讨萝的倾心,反而勇迈直前,让萝被他男子的魔力征服。
一个女子的神经,在许多事情上显出非常迟钝,同时在另外一件事情上显出非常敏感。萝说陈白,“自然,爱都应当为自己。”的确,陈白为虚荣才爱她,可是萝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在虚荣里爱不得别人?萝说,“我应当让每个人都可以在我身上有一种不相当的欲望,都不缺少一点野心,因为这样大家才能努力使世界变好一点。”无可厚非,萝也以为自己这一点私心到成全了其他的人。但萝也是一个寻常女子,要在报复里寻找快意。只不过这样的报复却使所谓的“爱”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所幸的是,萝遇着了宗泽这般不寻常的男子,否则她一定会在红颜渐逝里孤独终老。宗泽对萝说,“因为你不愿意在这些人心情上综合分析一下,却不缺少兴味,把每一个人思想按照自己趣味分配到前进活落后方面去。你自己,则更少这勇气检察自己。”正是宗泽这番话让萝失落了,但同时也让萝知道这个男子的不同,于是决定与宗泽订婚,把自己那不安分的心安顿下来。
看完了《一个女剧员的生活》后,觉得男女爱情间的“败战”看似毫无理由但也情理之中。同样的主题在西方一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也相得益彰起来。看完简和德西间的爱情纠葛,我倒也觉得,萝在爱情里,便是陷入了傲慢与偏见的对抗里。但是,如果某一天,遇着了一个降得住自己的宗泽,她的傲慢与偏见也能自然而然淡了下来。女子如是,男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愿有一份爱情,能让男女都放下傲慢与偏见,那么一个不合理的败战也未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遇上对的人,那么一切都是对的。
所谓的爱情,说到底也只是人心的取向,关键在于自己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