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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帮哥的红颜往事


作者:之中 探花,14198.0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960发表时间:2012-06-11 22:21:23


   正月十六,我去看立帮哥。他很高兴,他的媳妇小嫂子也很高兴。进门立帮哥就跟我说,中午在家吃饭。正好无事,我就说好。立帮哥嫂子在那里盘算吃什么,买什么东西。嫂子要出去采买。我就去另一头立本哥那里看。立本哥立帮哥住了一栋楼的整整一层,一家一半。住房客厅卫生间厨房之外,是教室。他们是做音乐辅导的,兄弟两个,各施才能,做了有数十年。迎面遇到七嫂,她挤出些笑容,说去J市上课。立本哥跟在后边出门,让我进去坐,我说立帮哥都泡好茶了,就看你怎么样。半年没见,立本哥也显得有些胖并老态。一想,也是60多岁的人,咋能不老。他便进屋拿一包烟,拖拉着鞋跟我一起到立帮哥这边来了。立帮哥刚刚开始泡茶,让我们坐下便打开电茶壶烧水,水开了倒进紫砂壶冲开菜叶,提起茶壶在茶海里浇一遍,又冲上才给我们面前的杯子里斟满茶水。
   我们就说分别以来各自的情况。过年的事情。我问文豪怎么样了,他说去了乌克兰,才一年。“还得三年呢。每年十来万吧。”
   “不少啊。”
   “不少,反正我尽我的努力把他供出来就是了。”立帮哥撮着嘴吸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烟雾袅袅,在他的头上缠绕,然后贴着屋顶分散到了大房子里的角角落落,不见了影子。我细细地盯着他略微苍白的面孔,试图看到从中留下的什么痕迹。那个她,还跟他有关系吗?嫂子回来了,万一,怎么办呢。
   看我四下打量,立本哥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随着吐出的一口烟雾冷冷地说:“她不在了。”
   “不在了,到哪儿去了?”
   “没跟你说过吗,都半年多了,走了。”立帮哥垂着眼皮说。
   “她---死了?”我诧异地问。
   正说着,传来小嫂子进门的声响。
   “嗯。”看着媳妇回来,立帮哥使个眼色,不再说这个话题。“来来,喝水喝水。”
   我们都从茶海上端起了茶杯。
   “外边冷吧。你也来喝杯热茶。”我招呼嫂子。
   “嗯,是有点冷。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你们先喝着,我先做菜,马上就能吃了。”小嫂子脱掉外衣,走进了厨房。立本哥喝下茶杯,拿起手机看看,起身说要先回去,有人过来看他。嫂子嘱咐:“等回过来吃饭啊。”立本哥答应着走出门去。
   “这样,我先去一下商店。刚刚来得急,没买东西,这会去看看。”我跟立帮哥说。“不用不用,来了就好,还买什么。”立帮哥还没顾得言声,嫂子听到了出门说。
   “没事。这不过年吗,我就是问立帮哥喝什么酒,然后去买。”我坚持。
   “那能这样,你不用买什么的。要喝什么,让他去买。”小嫂子挣红了脸般说。
   “你别管了,我们下去看看吧。”立帮哥边说媳妇边跟我说。
   “嫂子,你别操心了,我们去看看。”
   二
   天上愁云惨淡,东风飕飕像小刀,割得人脸有些疼。过年那几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的。到底还在冬天,温暖并不持久。昨天开始的降温,天气一个跟斗,一下又把人扔进冰冷里了。昨天早上从姨妈家出来,本来满怀兴致跑到街上看社火,冻了半天没等到,带着扫兴的情绪跑到了市里。刚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感觉到多冷,现在却觉得身上有些哆嗦了。也不知道刚才小嫂子出门,把她冻成了什么样。立帮哥他们可是经常早晨不起床,晚上不睡觉的主。
   说着闲话出门,在楼下拐过弯,过小广场,踏上楼间小道,立帮哥才轻声问我:“你真不知道?在家里可别说噢。”
   “当然。真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唉。”
   “意外卒死。好可怜的。春节我还跑到北大河边烧了个纸。”
   “噢,这样啊。年轻轻的,说没就没了。”
   “是啊。她死了,给我的打击好大。好久都缓不过来。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最爱我的女人。”失去的都很珍贵。
   “到底咋回事,啥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喝了酒,去跳舞,倒下了,就那样。”立帮哥黯然叙述。“倒了没人管,眼看着死了。她那些好朋友啥的全躲得远远的。侄子给我打电话,我去了送医院,已经没用了。后来公安派出所做了调查,说是心脏的事。他们家父母来了,我出去给办了下。你知道,她妈认识我,也知道我们的事。没办法,看人都死了,我就借了些钱,让他们老人拿回去。那有那么多现钱啊,只好把原来收的东西出手。这回她回来看到有些东西不见了问,那去了?我说换钱花了。给儿子弄学费了。其实都是那笔钱倒腾不开出去的。”
   “花些钱你就心安些。”
   “就是这个话。人家死心塌地跟了我几年,别的也没啥可报答。”
   “事情过去了,就慢慢放下吧。人死不能活过来。”我心里说,有些事情还真是天意。如果她还活着,还纠缠不休,看立帮哥怎么办。现在到好了,算是解脱了。天有眼吗?我抬头看看,还是阴云惨淡。
   三
   记得那次我来市里,打电话给立帮哥,他极热情里喊让我到家里。我去了,他说晚上到外边吃饭,还有个朋友。我说什么朋友,他脸带喜欣,说,见了你就知道。一会一个电话来了,我听到里边的声音年轻清亮,问他是不是就这个,他说就是。你都听到了。也许是他的这种喜悦早想找人分享,于是在路上就给我介绍开来。
   “是双塔人,今年24岁,前一段跑保险。通过人介绍,那次去找认识的。人长得一般,但是身体各方面很不错。啊,哈哈。”他这样一说,我就在心里描绘,一定是个长发女孩,肤色光亮,身材修长,能说会道。不然立帮哥也入不了眼啊。要知道,立帮哥怎么说,也算是个“家”了呢。我理解他找的心情,嫂子长期不在家,他需要女人。关键是他也有钱,能找得起女人。从人的生态上,男人女人也是相互依存的,相互养育着的。我突然想起了嫂子。
   “嫂子啥时候回来,到时候咋办?”
   “那娘们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让我出钱把她儿子供出来呢,还哪里顾得上我啊。刚刚回来过,又去陪读了。你说我这日子,找个老婆没用处,还得找人弄。娘的。”“她来了,她就躲在外边呗。再说,到现在我也没让她到家来过。”
   “弄清底细了再说吧。你这人太单纯,别让人套住了。”立帮哥这人我太了解,特别感情用事,经常上当受骗。我心里想,找女人这事,还找这么年轻没有根底的,多累赘啊。
   “不会的。我会小心的。”我想我这样说人家的私密之事,是不是有些太多余了。说着话就到了一处台湾粥厂的地方,刚下车,早有一个个子不高,齐耳短发的女孩站在门口。见了立帮哥马上跑过来,眯着眼笑:“才来,人家等了好一会儿了。”
   “等就等了呗,有什么了不起。跟着老子吃饭还有讲究啊!来,见过你吴大哥。呵呵,应当是叔叔了吧。”立帮哥大声笑出来,又觉得不对“还是大哥对,不然我成什么了。”
   “大哥好。”那女孩的声音有些空洞苍白,没有啥甜蜜新鲜。我略略端详,就看出这女孩可能熬夜太多,脸色并不如这个年龄段女孩子应有的鲜亮青春,甚至有些暗淡;鼻梁平而短,脸圆而大,眉间似乎略多了半毫,嘴唇稍微有些往上翘。总之,看上来那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又一下说不出来;漂亮里边,距离可就远了。我心里暗自想,这老哥哥,也不找个好看些的。当然理智告诉我,男人女人的相互对眼,是没什么道理的。
   一起进门,在靠窗户的地方找了个桌,我坐一边,他们两个一边。饭简单,但点得都是实惠好吃的。饭间我问小王—那女孩姓王:“现在做什么,有什么打算?”
   她笑笑,笑得让我感觉难受,是那种非常做作的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做一天算一天呗。现在不是有大哥嘛,先这样吧。”
   “靠人终究不牢靠啊。况且你大哥的情况你也知道,将来也不能长久。还是应当自己做一份职业,自立才能自强啊。”
   “唉,话是这么说,我也想找个活干,可是,那有什么好活让我们干啊。”听立帮哥说过,干啥都不长。饭馆打工还嫌苦。当然,现在社会流行“傍”,或许,她们这些女孩就是瞄准着像立帮哥这样的人来的。
   “那将来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她低头喝一口汤。
   “唉哟,你们这些小年轻,啥苦都不想吃,总想一步登天,一把攥钱,那有那么多好事啊。”我由不得感叹。
   “就是,这娘儿们都想着躺在男人怀里享受,别得啥也不想做。”立帮哥的话总是那么直露,赤裸裸地。小王只抬头白了立帮哥一眼,也不反对。或许,她还是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四
   秋天,我陪着分别20多年的共同朋友老李伉俪来到市里。过去的日子是我们沉浸其中最美的味道,今天的霜鬓皱纹是我们共同唏嘘的话题。立帮哥和我陪着客人白天去市场,看公园,遛马路;晚上在他家露台上摆开桌子喝酒吃肉,扯家常。再晚些就是在客厅里听立帮哥的独奏表演。小提琴里流水沙沙,二胡里月光溶溶,有些热的秋老虎就被赶得远远。休息了,我要去住宾馆,立帮哥不让,非要我住下;还邀老李他们也住家里:“有地方啊,我们的卧室让给你们,放心睡,很结实;我和小林住一起。”老李推辞:“都安顿好了的,老乡给登记好房子了。”
   老李走了,立帮哥兴趣正浓,打电话过去找小王:“干嘛呢,赶快过来。”我望着他,他放下电话解释:“没办法,还是让她缠得没办法。让她去找事干,也不干。去年冬天找了个小伙子,结婚没一个月就离了。说是那男人不行。我也劝她让成个家好好过的。这不又跑回来找我。天天打牌,输了就找我。”
   我听着心里有些紧张。如果她混迹于社会上那些不着边际的人群里,谁知道会怎么样。她明明是瞅着了你是个金主的啊,要不,差距30多岁了还说你好的,未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打牌的人还是要防着点。千万别住家里带啊。你看,你家里这么富有,古董、玉器,一看就有钱。自古以来露富是有危险的,再说你和她又是这种关系。”
   “没关系,这我心里有数。你说的话,我哥也跟我说过。我知道。所以一般不带回来。本来说给她租个房子的,一下没有合适的。所以平时都是在旅店里住。我给她定房子吧。她也说过不让我管,但我也不能看她流落街头。”立帮哥弹弹烟灰。这时候,电话响了。“她来了,我去接一下。”
   小王来了,还是老样子。要从一个男人找女人的角度审视,一下真入不了眼。也不知道立帮哥怎么就看上她了。噢,我想起来,他是找去的,估计没看清人就到一起了,然后就说出是谁,就同情怜悯,就想帮人家。立帮哥这人我太了角,城府里找不到他,有些事做得10个人有20个人说他“不长脑子”。就像立本哥前一段到我家里去玩时说的,弟弟是中了邪了,找女人也不找个能拿得出手的。但我也明白,男人女人的事,不是他们之外的人可以说得清楚的。她笑笑跟我打过招呼,坐在椅子上。
   “吃了没?今天赢了还是输了?不花自己的钱就放心输吧。狗造的!”立帮哥斜眼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的口气。听他的话一出口,我就想笑。
   “还没有呢。不就叫我来吃东西吗?看看,又心疼钱了,给你说吧,今天还赢了100多呢。”女人像是听惯了粗口,到还笑眯眯地,拿起放在糖果盒里的花生往嘴里丢。“今天不让你请我,我请你,还有林哥一起吃东西。”任何人,有了钱都会财大气粗。“骂我是狗造的,你是啥?”女人还是听出了难听话里的破绽。这样的机会,是人就不会放过。
   “我是啥?你知道。狗东西。整天就知道给我找事。”立帮哥头也不抬,用纸巾揩到在桌子上的茶水。“吃啥,我们刚刚喝过了。好,你就请我们吃羊鞭去吧。哈哈。”立帮哥总是这样,“三句话不离本行”,不了解的人真有些觉得脸上挂不住。
   “行啊,走,我早就饿了。”
   “还吃啊,我都没消化呢。”吃饱了把天上的龙肉摆在面前也没有胃口。我推辞着。
   “走吧,好不容易小王请一次。再说,人家没吃,我们咋也得陪着去吃东西啊。”立帮哥劝我。一想,也对,他们走了,我总不能一个人呆人家里。
   “好吧好吧,你们吃,我陪着看。”
   “好好,你就陪着,看我怎么馋你。”小王张口一笑,两只小虎牙亮出来,到也没有猛一看那么难看了。人好看与否,一是感情因素,再就是有没有笑脸。有笑脸的人,无形之中就多了几分亲切温暖和妩媚,毕竟年轻就有感染力的。
   我们走出小区,进了大门口偏一点一处烤肉店。我头里先坐在雅座间,立帮哥和小王去点串要酒。一会儿,肉和酒上来。立帮哥拿过杯子给我也倒了半杯酒。我说不能喝了,胃不好,晚上已经喝过了。小王劝说,你不喝让哥一个人怎么喝。我就不再言声。人都是这样,走出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身不由己。
   真要了羊鞭,还有肚子,腰子,肉等等。立帮哥举杯,我也举杯;让我尝尝,我只得尝尝。吃了一串后,我再也不吃肉,只挟几口凉拌菜。小王劝:“吃一点呗,又不多。”我说实在吃不下。本来不习惯晚上吃东西的。
   “别劝人家,你吃好就行。我们这都是铁哥们,从来不假的。不像你们那些狐朋狗友,没有几个说真话的。”立帮哥吞咽着肉食,嘴下毫不留情。
   “知道了,你那都是高尚,我全是低级。”小王也不辩驳,举起茶水跟我碰杯。我说祝你早日过上新生活,过上好日子。小王看着我的眼珠突然红着停顿了一下,又马上盈出笑意:“借你的吉言。但愿。可是你看我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好生活,那里会有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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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好一出人间悲喜剧,把一个人的一生在每一句中穿插,可以看到最好的最坏的一切。一个人当学会在苍老中慢慢的变质,是一件多么堕落的事情。让看的人感觉,非常的难过。原来,也是纯正的人。【编辑:海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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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海林夕        2012-06-11 23:13:43
  最好的原来也是最坏的,人间总会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回复1 楼        文友:之中        2012-06-12 11:59:23
  每个人都有一个轨迹,好坏参半,才是真人吧。感谢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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