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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小说】夏日的诗


作者:伊柳 秀才,1269.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620发表时间:2012-06-14 14:00:21
摘要: 她是蓝色遮阳伞下那朵摇曳生姿的花朵,在夏日里火热的开放。她又像是知了一样,只是为夏日而存在。

【江南小说】夏日的诗 猛然的转头,窗外的洋槐树枝繁叶茂,翠绿的颜色铺了她满脸满怀。树叶上,点缀着华丽丽的阳光,这是夏日里的阳光,没有哪个季节的阳光可以像夏日的阳光这么狂热,似乎这狂热射在大地上、射在皮肤上、射在所有它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时,都可以让人听见“咔吧吧”的响。
   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知了的叫声里,是夏天的气息,人们说知了耐不住热了才会叫,她想这是不是就像人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可能吧,或许,寂寞真的就是热的呢。
  
   在天津的时候她就听见了知了的叫声,那时候静儿去上班了,她一个人去了五大道。天津的五大道是一个集中了许多西洋建筑的地方,什么意大利风情区、原美国兵团所在地等等,每一个建筑上都有一个牌子,记录着关于这座建筑的历史,当然只是简单的介绍。那天的阳光说不上狂热,那是一种内敛的热,那种内敛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于是她想到了那个男人。
   那天她穿着连衣裙,那是一款以黑色为底色上面散落着大朵大朵的红花的裙子,那种连衣裙看上去就像夏天的火热,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火热的女孩儿。
   走在街上,她是蓝色遮阳伞下的火红花朵,摇曳在西洋风情的建筑群里,摇曳生姿。其实,她也有点故意,故意生出些姿态来,她知道这样可以吸引诸多目光,剥离了其他的种种伪饰,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需要男人欣赏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她,似乎更像是在孤芳自赏,孤芳自赏是寂寞的。
   她的目光擦着遮阳伞的伞沿儿望出去,她时不时地将伞举高,仿佛是在故意让别人注意她,蓝色的伞,红色的花,她像一个孤独的舞者。走到一处茶馆时,她停了下来,茶馆对于她,是一种天然的吸引,不管她今天穿的如何时尚如何不合自身性格,她骨子里的古典让她在这茶馆边停了下来。她看,她品,茶馆的玻璃上映着她的脸,她的身影,她有意看着自己的身影,高挑、匀称、玉腿撩人。她看的是茶馆中古典的摆设,品的是这摆设中的底蕴,同时还有她自己,她看自己,也品自己。
   她转回头的时候,目光正和一个男人相撞,那个男人在看她,这是她意料到的,虽然她意料不到哪个男人会看她,但知道肯定会有。那个男人的目光被墨镜遮住,所以她看不见目光里的内容。但是她觉得爱戴墨镜的男人是寂寞的,就像这日光,因为,寂寞或许真的是热的。
   她想起了一个爱戴墨镜的男人——王家卫,王家卫墨镜下的目光有些神秘,隔着一层参不透的黑色。但是她相信,神秘中必然有寂寞,不然为什么《春光乍泄》《花样年华》和《东邪西毒》等等电影都让人看得那么寂寞呢!她想起了《花样年华》里的陈太太,她喜欢陈太太穿旗袍的样子,蛮有韵味和风致,只是这韵味和风致里有一种难掩的忧伤。或者,陈太太是寂寞的。张曼玉演的真好。
   五大道的路七扭八拐的让她觉得迷糊,长春道、承德道、哈尔滨道……看得人心里有点发慌,小小的五大道,竟然想把全国都囊括了。她就是在这些路上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她要去找海河,找到海河就可以找到她要坐的那趟公交车,就可以回静儿住的地方了。于是她买了张地图,即使买了地图她还是找不到路,她找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她只好向民警打听,民警告诉她说:看那个没用,就凭问就行了。她本来以为可以自己凭地图好好在天津转转的,但是现在她发现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虽然知道地图上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当她走到中心公园的时候,她听见了知了的叫声,原来真的是夏天了,似乎知了是夏天的一个标志。她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夏天是热的,同时也是湿的,因为有汗水。寂寞是热的,同时也是湿的,因为有泪水。她想他,很多次,想他的时候,很多次会哭。
  
   晚上,静儿问:“你明天什么计划?”她说:“我明天去北京!”
   静儿说:“你疯啦!”她说:“我只想做我想做的!”
   他在很久之前就想让她去北京了,她只是不肯,她说:“去见你就意味着再一次受伤害!”但是这次,她决定去北京了,决定去见他。人总会有很多时候很脆弱,脆弱的时候会输给寂寞。
   他发短信说:“你坐高铁吧,我给你报销,我想早点看见你!”短信上显示时间为六点。
   她心里很平静,无缘由的平静。他们已经两年没见面了。这次是什么原因让她决定去见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九点半,她出了车站,看见他,他还是老样子。他想抱她,她躲开了。
   坐地铁,让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从前,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问:“往哪个方向走?”他识别着方向,拉着她,有时候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她没有躲,她知道那没有意思。他说她瘦了。她说可能吧。跟在他身边,她不怕迷路,不像自己一个人在五大道的时候那么晕头转向。以前不怕,现在仍然不怕。
   他带她去了自己的单位,她觉得有些尴尬,这算什么?我们算什么?但是她还是去了。她觉得很纳闷,两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次她都想要到他们单位,他只是不肯带她去,现在分手了,他倒是有胆量带她去了,别人问的时候该怎么说?前女友?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两年之前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带自己见他的同事们。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的交往吗?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勇气抵抗那反对吗?
   他想让她在这里住一晚上,但是她来之前就决意要当天回天津的。这是来之前的决定,见到他之后,她的决心竟然动摇了,太多的记忆复苏了,那时候的美好,让人忍不住要重温。
   他说:别走了。她说:不行。
   她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吃了午饭,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礼遇。但是她觉得尴尬,要是现在她仍然是他的女朋友该多好,她就没有必要尴尬了。但是,如果她现在还是他的女朋友,可能他还是不会带她见他的同事。她觉得好奇怪。
   他们喝啤酒,她只喝了可乐。可乐是他最喜欢的饮料,她一直都记得。她还记得他喜欢吃烙饼、手擀面、驴肉火烧,这些东西,在分手的日子里,是使她想起他的符号。想起他的时候,会脆弱,会寂寞。
   吃完饭,他带她去休息,休息的地方是一间宿舍。
   他抱住她,紧紧地。他说:好想你。她什么都没说,但是,这场景,这感觉,像是彼此相互依偎的从前。所以,他们都忘了现在。他们抱了很久、很久。
   他说:今天别走了。她说:不行。
   下午,下雨了。
   他们本来说要休息的,但是,就那样抱在一起,谁都睡不着。
   他说:抱不够你,跟你呆不够。他的话在她看来,或真或假,但都不重要。她只知道,她是真的,真的爱过,真的伤过,真的想念过,却不能真的原谅,不能真的遗忘。
   他说:下雨天,留客天。老天爷都在留你。
   她给静儿发短信说北京下雨了,今天不回去了。静儿说只要有地方住就行。她没对静儿说她住在哪,她怕静儿担心。静儿不想让她受伤。
  
   这天晚上,他们抱在一起。
   他说:我不会那样的,我知道那样是对你的亵渎,你是我的天使,永远。这样的话,她不再相信,虽然他的拥抱和吻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真实的心跳,但是她还是不肯相信,因为她的相信被他辜负过。
   他说:你寂寞过吗?她说寂寞过。
   他说:有时候我觉得特别的孤独,特别的寂寞,也特别的想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把你的名字喊出来。有一次收到你的短信,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喷泻出来,那时候正在上班,可是我控制不住。
   她说:那次我给你发短信,问你放假回没回家,你说回了,你说家里一切都好。当时我自己一个人在冷饮店吃冷饮,看到之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直流,直到我走到单位。
   他说:你恨我吗?她说:有时候特别恨,有时候不恨。
   他说:上辈子我们两个肯定相爱过,或者肯定认识。她说:让我想想。
   他说:傻瓜,你想也不会想出来的。她说:没准儿能想到的。
   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上辈子的事,还有很多关于下辈子的事,但是这辈子的事,都已经成了定数,他们说再多也没有用。
   她说:你说如果我们两个出去旅游遇见歹徒了,你为了救我死了,世人会怎么评价?
   他说:很多吧,褒贬不一。但是,我不管他们说什么,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
   ……
   他说:等你将来有了老公还会来见我吗?她说:不会了。
   他说:在家相夫教子?她说:或许吧。
   他说:等你将来有了老公你还会想到我吗?她说:或许会吧。
   他说:我经常会想到你。有时候我连杀自己的心都有。以后你可能也会经常想到我的。结婚是件很现实很实际的事,在以后婚姻的琐碎中可能你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你超出现实的爱。
   她说:可是也有几乎超出我承受能力的伤害。
   他说:对不起。她说:都过去了。
   他说:以后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不管你爱不爱他,只要他肯全心全意地对你、迁就你就好,因为婚姻很琐碎,在柴米油盐中你就会慢慢懂得找那样一个人是幸福的。
   他说: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包容你、迁就你,但是对别人,我的火儿一点就着。很没耐心。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懂得珍惜,这句话一点不假。
   她不说话,只是品咂着他话里的味道。他知道他过得算不上幸福。但是生活面前,婚姻当中,能有多少人从没感到过失落。幸福没有捷径,只有经营。
   他们还说了很多,但是也有大段大段的时间是沉默的,沉默中是两个孤独灵魂的相拥。
   她又想到了王家卫的电影,她想到了《春光乍泄》中梁朝伟饰演的那个男子,她忘记了那个男子在影片中的名字,只记得他说过:“我以为我和何宝荣不一样,但是,人在寂寞的时候其实都一样!”她觉得现在的她和两年前在她手里夺走他的让她瞧不起的女人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她所拥有的只是他的心,而那个女人拥有的是除了他的心之外的关于他的一切。是心更大还是心之外的那些东西更大?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以后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
   他说:跟你的感觉是一种超越于夫妻的感觉。我和你无话不谈,跟别人都不能说的东西跟你也不避讳。
   她想,那有什么用?或许,她对于那个女人的报复已经达到了?
  
   第二天,他带她去了老舍茶馆。他们本来想要去博物馆的,但是博物馆闭关了。博物馆里的都是历史,不能割舍的历史,就像人一样,谁都会有一段割舍不下的历史,不然,他们今天就不会相见。
   两分钱一碗的大碗茶,是老舍茶馆的特色,她喝了两碗。
   她想起了在天津时看到的那个茶馆,她想起了在茶馆那看到的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此时的他,在她看来似乎也带着墨镜。
   他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打电话了?我算算,半年多了吧!
   她说:但是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没有接。
   他说:那都太不是时候了,你打电话时我都在家呢,你得体谅呀!说得那么戏谑——在她看来。
   她很快地往前走,手上的血管和筋愤怒的鼓了出来。他在后面跟着,总也追不上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然后将手里的一瓶果汁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追上她,拉住她撑着的伞,她松手将伞扔掉。他捡起来,继续追。
   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脾气了?她不说话,狠狠地瞪他。
   他冲她笑,她气愤地说:很得意是吧?!嗯?!
   她知道一切都变了。不管他说什么!
   她说了她和之前所处的那个男生在一起的诸多美好的回忆,她知道他还在乎她,她知道这样能够伤害他,她想让他痛!她知道,他们都在利用彼此对于对方的在乎往对方的心口上插刀。
   他说:那你干嘛还跟他分手?她说:因为我觉得他不够喜欢我。
   他说:没有我喜欢你?她没有说话。
   她一直都不高兴,从他提到了他的妻子之后。他极力的想要哄她高兴,但是,没有用。
   她回天津的时候,他去车站送她,他吻她。以前每次送别的时候,他都会吻她,以前的吻让她陶醉,让她不舍,但是现在的这个吻,让她想逃跑,逃出从前的记忆,逃出对于他的怀恋。
  
   她坐在车上,收到他的短信。他说:宝贝,我爱你,珍藏你在心底。
   她在心里冷笑。不再相信。但是,她想起了他刚刚送她时候的目光。她想起了他紧紧地拥抱。她想,或许这话是真的。
   他说:在你找到男友之前我陪你。
   她回到静儿的住处,向静儿如实招了。因为静儿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她连静儿都骗,那她还是个人吗?她准备好了受到静儿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但是静儿没有,静儿只是说,人都是感情动物,可以理解,他肯定过得不够幸福,不然他不会想到你的。静儿太善良了,她觉得静儿就不该这样善良。
  
   单位的中期考核要结束了,结束之后可以有个较长的假期,而这个假期正好和端午节赶到一起。她想问问他端午的时候可不可以陪自己。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她知道答案。他如果回答陪她,她会不高兴,因为他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如果过节不回家,就太不负责任了。虽然她有时候会恨他,但是她还是希望他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尤其是对他的孩子。不管她多么恨他,多么恨他的妻子,多么恨他们的的结合对自己的背叛,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可如果他回答不陪她,她也会不高兴,因为一些苍凉感就会袭上心头。虽然她知道,前者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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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到这个故事,我忽然想到了《那些年》里面的一句话,在现实世界的他们没有在一起,在某个平行的时空,肯定有人为他们画完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圆。当一个女子爱上一个人,就像是开始一场没有终点的奔赴,就算她是飞蛾,如果没有灼伤过从来都不会觉得怯弱。就像文中的女主人公,尽管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她自己本身从来没有放弃。你爱上一个人,不仅仅是把心交给他,同时也把你思考的范围交给他。书上说,陷入爱情的女子都是盲的,因为爱着,眼睛里脑子里心里都只装得下那个人的影子。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歌里面唱着,可能是寂寞让人闯祸。寂寞就像是夏天翻腾的热,会使气血上涌阻止我们做明智的决定。在这股忽略不掉的寂寞气息中,她去了那个属于前度的城里面。即使之前去过的,可是这次的心情与以前是大不一样的,就连得到的对待也是不一样。就像文中所说,去一次就意味着伤害一次,可是再大的伤害也抵不住陷入爱情中的那股偏执,因为她还爱着,也因为他还爱着。可是最终到底是不一样的,两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她心里想着也许会完成一场盛大的报复,报复那个把他从她身边带走的人。而他,因为本身怀着愧疚,对她自是藏着一份卑微不敢亵渎。她在北京的停留同时也是对这场纠葛的停留。感情从来都不能用理智计算。尽管理智曾经告诉她,只是路过而已。她是不是打算去完成一场告别我不得而知。那场本该告别的情感却在停留中演出了续集。是心重要还是心之外的东西重要我们都不得而知。也许,只是欠缺了一场死心,曾经被背叛死的不够彻底。一场旅行里,寂寞的热情又把熄灭的爱情点燃。她以为她会报复到那个抢走她男朋友的人,可是最终,谁也赢不了谁。因为爱情本身无关对错。她还是爱着的,那个人就像是刻进了心上,不管岁月怎么蹉跎都没有改变,爱情更像是一场剥削,因为爱着便巴不得那个人的身心都在一起,毕竟,只有身心都在一起才是一场完整的爱情。男人的理性思维永远都大于女人,尽管他爱着,可是断然不会为了她放弃已经得到的某些利益,不是不够爱,是太过理智。而她,缺乏太多的理智,只因为爱的浓烈,可是这样浓烈的爱终究得不到善终,倒不如送这场感情一座坟墓,埋葬了,只待某个特定的日子完成一场祭奠。行文流畅,语言优美,一呼一吸间都是爱而不得的苍凉。两次提到墨镜,其实,我觉得带着的墨镜就像是心上隔了一层黑色,你看不到那人心里想的什么。很喜欢作者的文风,很喜欢这篇文章,于我而言,爱情就是一场寂寞时的陪伴而已。词句细腻,一场茶馆里的描写更是引人入胜。强烈推荐,问好作者。【编辑:晴公子】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者20614001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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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晴公子        2012-06-14 14:24:29
  问好作者,很喜欢这篇文。
2 楼        文友:鬼无影        2012-06-14 14:37:42
  问好,依柳,出手果真不凡,欣赏了。
回复2 楼        文友:伊柳        2012-06-18 13:43:12
  谢谢主编的褒奖!
3 楼        文友:墨飞花        2012-06-14 21:25:38
  伊柳的文俊逸灵秀,有许多散文家和读者都追求散文的美文特质!
回复3 楼        文友:伊柳        2012-06-18 13:43:43
  小墨实在是过奖了!
4 楼        文友:伊柳        2012-06-18 13:42:40
  谢谢晴公子的欣赏哟!
5 楼        文友:铁禾        2012-11-29 00:08:23
  这是小说写的甚为精彩,给人些些的震动,喜欢,赞赞。
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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